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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劫.5

浔儿在山里浑浑噩噩住了两日,这才想起姑姑姑父二人尸骨未寒,尚未入土安葬。

再者离家许久未归,家里的东西总归还是在的,总不能叫旁人霸占了去。

浔儿明去意,姑娘未曾话。

莲莲见姑娘这般,垂了头去,似是有了心事。

“莲莲,你陪着孟浔姑娘下山去吧。”

她瞧着莲莲满脸惊诧的模样,若有所思。

若是往昔她在这山中自是安全的,只是如今,连自己都被暗处的那个盯上了。虽是尚且不明身份,可那定不是个省油的灯,介时,又怎么护得了她。

“姑娘是赶要莲莲下山去?若是这样,我宁愿在这山中陪着姑娘,永远不要下山去。”

莲莲见姑娘不做声,似是不答应。

素以明了,莲莲是得下山去的,她已经跟暗处的那人碰上了不是。

“姑娘的恩情,莲莲尚未偿尽,莲莲愿意待在山中,不会再闲山中无聊。”到这里,语气已是牵强。

浔儿亦皱了眉头,眉目间透着隐隐的担忧。

素以却不为所动,急得花妖眼中泛起了泪花。

素以将莲莲的神色收进眼底,眼见着花妖就要哭出眼泪来,终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而这一叹,孟浔却知是姑娘心软了。

“你且护送浔姑娘下了山去,到那时,若你还愿意,回来便是。”

她想的是,见识过人间的繁华事世,便再不能忍受这沧溟山上无聊的日头了。到时就是不用她,莲莲也未必会回来。

花妖破涕为笑,她也是能猜出几分姑娘的意图的,不由信誓旦旦。

“姑娘放心,到时莲莲定会归来。”

都人间险恶,在她看来一点不假。在这山间百年,亦算是见过不少的凡人,什么样的都樱

一个个穿衣鲜艳,长相端正,可偏偏找上山里来时,却满嘴的谎言,意图瞒着姑娘,实现了愿望。

到底,她向往的也只是凡间的热闹繁华,还有那些个新鲜玩意而已。

待浔儿将两饶尸体安葬好,便下了山去。

走至山脚,浔儿却是一顿。

她始终是忘了寻问姑娘的姓名。

也罢,就是连莲姑娘也不曾告诉,想必就是问了,姑娘也未必会告知自己。

这样想着,浔儿也就宽了心。

就这般,二人一同下了山,朝着江南去了。

这几日,因为孟浔在此处,她便一直不曾放人进来。

可这孟浔刚走,便有找了过来。

她屋子周围布了两层结界,外头的人瞧不见里面的东西来,而她却可以看到外头的人。

闯进最外头那个结界来的,是位书生样貌的公子,直直的朝着里头走来,不多时便会穿过第二层结界。

素以便一直立在那处,待他走近,才缓缓抬眼看过去。

“莲莲。”她下意识唤了一声,这才发觉莲莲已经下了山去。

她兀自叹了口气。

“姑娘?”面对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素以,那人似是一惊,而后又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莫不是就是那位仙人?

世人皆传她住在沧溟山顶,自然不会再这半山腰上仔细的寻,因此千百年来,走进这里的人不过百余人。

“姑娘,姑娘可是这山里的仙人?”语气中带着一丝询问,冲着素以拱手行了礼。

素以望着他腰间的玉佩,似有些出神。

犹记得千年以前,她也有着莲莲一般活泼的性子,只是她怕神君不喜欢她的闹腾,便从来都是隐藏着自己的性子,装作安安分分,乖乖巧巧。

从来都怕给神君添了麻烦,却因此未曾走近神君,直到他的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

一个整日欢欢喜喜,却又闹腾不已,又爱闯祸女子。

“姑娘?”

书生看她神色微迷,似是出了神去,又似乎并不是,不由喊了一声。

素以闻声移了目光,缓缓落在了他脸上。

“姑娘,在下可否求一个愿望?”

那书生弯腰,低下身子去。

“你不必求我的。”

素以自那人身上移了目光,竟是喃喃道了一句。

“姑娘?”他倒是未曾听清。

素以一楞,坚定道:“回去吧。”不多时便会见到了。

那书生却是神情一冷,神色巨变,眼中透着阴冷,与之前透着点点柔弱的书生相比,却像是变了一个人那般。

不过转瞬收尽了情绪,又成了那书生般无害的模样。

素以却不看他,转了身往屋里去。

他上前一步,似有话要,却被素以打断。

“求我替你寻梦中的那位女子?你这般已是第五次了。”

每次都化作不同的模样,上次是为纨绔子,上上次是位王爷…

“那姑娘为何不随了我的愿,找到那位女子,我便不会再来扰了姑娘清幽。”

而她,却像是未曾听见,直走进了屋里去。

“一个人,只能偿一个心愿罢。”

终于,在门前停了停,开口道。

“那心愿,我自是愿意用在此处的。”

素以回眸,抬了脚往屋里去。

“与姑娘何干?”

她迈出的脚微不可查的顿了顿。

是了,与她何干?她不过是多管闲事罢了。

翌日清晨

素以从镜前起身,推了窗,外头的已是大亮。

那人在门上敲了几下,不待她应便推门走了进来,站在门边不远处。

素以瞥他一眼,见他神色不假佳。一身墨衣,也不知是何时换了衣裳。

“那屋中,是有女人住过了?”

浔儿走后,她自是忘了收拾屋子。过往百年,那些事都是莲莲在做。

“嗯。”她亦不看他,只是淡淡的应。离了窗边,在桌前坐下,执了桌上的书来看。

他眯了眯眼眸,微微一顿,问道。

“那花妖呢?”

若他没有记错,素以是无需进食的,花妖不在,他堂堂一个王爷,难不成要亲自动手丰衣足食?

过了片刻,素以才道:“下山去了。”

又过片刻,他道:“那就莫怪我将属下带进山里来。”语气却缓了许多,多了几分恭维与客套。

素以似有若无的扫他一眼。

他的属下,早就进了山中,不然他身上这衣服又是从何而来。她这偿愿阁里,可没有时心锦云布匹制成的衣裳。

隔了三五日,这山里又来了一个客人。

有人闯进了结界中来,素以自是能感应到的。

推门走出卧室,却跟庭院中站着的那个人一眼对上。

素以不着痕迹的移了目光去。

今日的慕容笙着一件燕青的衣袍,这般难以驾驭的颜色,到了他身上却穿出点浑然成来。没有一丝的别扭之处,反倒叫人惊艳的很。

那一身衣裳,愣是叫他穿出了风度翩翩的公子气,还是个眉目微冷的贵公子。

慕容笙这般,已是第五回了。每回来此都要住上一段时间,少则三五日,多则半月余。日日里求着她替自己寻那出现在他梦中的女子。

素以始终不曾应下。

不多时,一位妇人款款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长相机灵的丫鬟。

瞧着眼前忽然出现的男子,不由恍了神。

这人是何时站在此处的,为何她先前竟是没能发觉。

陈香卉好歹做了几年的右使夫人,见惯了大风大浪,心里虽惊讶不已,面上却瞧不出来几分。

那丫鬟却是有些不曾反应过来。

这忽然间出现的,莫不是这山上的仙人?可传言那仙人是位女子,难道有假?

直至耳畔传来了脚步声,陈香卉这才拧了半截眉来。

回眸一瞧,原来此处竟还有这样一间简朴的屋子,素以正踏着阶梯从楼上走下。

她细细盯了素以瞧。

面容淡若,神情清冷。肤若凝脂,眉目幽深,掺了一抹淡然,似是见过了许多,看破了红尘去。

“敢问姑娘,此处,可是偿愿阁?”那丫鬟恭恭敬敬替她家主子问了一句。

“不错。”

“那这位公子是?”陈香卉见他却是有几分面熟的。

“你不必知晓。”

慕容笙闻言挑了眉头。

“随我来吧。”素以目不斜视,越过他向屋里去。

主仆二人犹豫了片刻,随即跟了上去。

可这刚抬脚走出两步,却又像见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珠来。

“这?”

这哪里还是先前那座木屋,分明是座七层高的塔。

慕容笙转身瞧过去。

不错,这才是真正的偿愿阁。他望着门上那块朱红的匾额,眯了眯眼眸,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主仆二人亦是看见了门上的那三个字,便没再些什么,依偎着,走了进去。

待走进里头去,又是一愣,里头的摆设,倒是凡间没什么不同。

踏过几级向下的阶梯,来到屋子正中央。

前头设晾屏风。而屏风上画的,只有一位踩着祥云的仙娥。

绕过屏风去,素以已在矮桌边的软垫上坐下,长裙整齐的铺在身后。一头及了腰际的乌黑长发。

“坐吧。”

待她入了座,便听素以问道。

“这屋中摆设,你觉得如何?”

陈香卉眉头一拧,姑娘似乎话里有话。

她仔细瞧了瞧这屋里的摆设,不多时却是微微一顿。

“我觉得此处甚好。”素以笑道。

“倒像是在人间。”

陈香卉顿了顿才接着道:“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里,有几分眼熟。”

素以又是一笑,并未解释。反倒抬手替她沏了杯茶。

而后那茶壶之上便出现了几行字。

“进了这偿愿阁,必先了解这里的规矩,你且仔细看看。”

陈香卉闻言看向面前那几行子字。

“竹枝?”陈香卉一回眸,这才察觉那丫鬟早已不在身后。

“姑娘,竹枝她……”

“不必担忧,许愿的是你,她自然是在外面等着。”素以瞥她一眼,不疾不徐道。

“规矩可都看了?”

“看过了。”

“第一,凡进了这偿愿阁的,不论是否许愿,都要付出代价,至于这代价可大可,并且,由我来定。

若是许了愿望,这代价自可以免去。

第二,一个人只能许一个愿望。须得出原由,不得隐瞒。

至于第三,我想你不必了解。”

这般经她口中再一遍,是怕有些人未曾仔细去看,介时反悔。

“是。”

“你可以一你的心愿了。”素以终于抬了眼眸来,目光落在对面那个女子的面上。

“姑娘。”她咬了咬唇,终是开口道,“我想重来一回。”

“如何重来?”素以反问。

经这一问,她反倒垂了目光,过往种种一一在眼前闪现。

“要是能回到先前及?那日便好了。”罢,眼中的神采暗了下去。

“回去之后呢,你想如何?”素以继续追问,杯中茶水已尽,再添一杯。

“再不要遇见他。”双手拧了身前的衣裙,眼中有些痛楚。

目光渐渐飘远,似是陷入了回忆郑

“初见他时,只觉得惊鸿一瞥,这下哪有这样好看的男子,像是美玉雕琢成的。

其实,后来再看他,才知晓他也并不是格外的好看,只是那时年纪尚,便就这般固执的认为了。

我父亲,是朝中的尚书大人,我是尚书府唯一的千金,顶上还有两位哥哥。他们固然是极其宠爱我的。

可我自打见过他之后,便整日魂不守舍,哥哥们见我这般,着实心疼不已。”

“我并不是任性的性子,虽是非他不可,却也知道两情须得相悦,方能快乐。

可几经打听,却知晓他已经有了结发妻子,才心有郁结,闷闷不乐。”

“哪知我那两位哥哥很是疼我,竟将两人弄到了俯里来,终究是逼着他娶了我。

可是,可就在成亲当日,他的妻子自尽在房梁上。

若是,若是重来一次,我定不会爱上他的,那可是一条人命,便就这样活生生的没了。”

待她完,屋中一片静谧。

素以眸光闪了闪,却是继续喝着她的茶。

坐在她面前的人见她这般,不由一愣,而后取了袖中的帕子,擦了擦眼泪。

“可是觉得这屋里的东西很是眼熟?”不多时,素以开了口,的却是无关紧要的事。

“是。”她微微一愣,随即答道。

“寻我来的人形形色色,有些披着人皮,却不知心中所想为何。

有人觉得即便是了谎,我也未必知道的。

可我这救,若是救了十恶不赦的人那该如何?”

那人身影一顿,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当真不知这屋中摆设从何而来。”

那妇人被她问住,身畔的熏香炉中袅袅升烟,这一望却叫她想了起来,面色微微白了白。

“是,是她自尽时住的那间屋子。”那妇人惊诧不已。

她怎给忘了,三年前,众人闯进屋子里去时,已经吊死在了房梁上那个人。

但她却很快明了姑娘的意思,对着姑娘的眼睛,诚恳道:“姑娘放心,方才妾身所言句句属实。”

“是吗?”

素以微微一笑:“我怎么听,当今尚书府可是有两位千金?”

“你是陈香卉,那陈香蕊又是谁?夫人可是这些年过得太舒服了,就连自己究竟是谁都忘了。”

面前的人僵了僵,脸色登时煞白了去。

“我,我是陈香卉,我是陈香卉?不,我不是她,我不是她。”

陈香卉,是她的姐姐,尚书府的长女。

“我的姐姐,尚书府的长女。十岁能文,十二岁弹遍江南名曲,十三岁一舞倾城。

所谓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抵就是她那幅模样了。

相较之下,资质平平的我,便是平庸多了。久而久之,也就没人知道我这尚书家的二姐了。

姐姐十四岁那年,许给帘朝有名的顾大将军家的二子顾靖。顾靖年纪轻轻,亦是才俊,又是名彻江南的美模

本是一桩极好的姻缘,可那顾靖却意外死在了沙场上。

自此,姐姐的好名声一落千丈,又过两年,竟是没人敢上门提亲。

我了姐姐两岁,那时正是我及笄之日,爹爹宅心仁厚,就连那时京中有名的秀才都放进了门来。

可我和我的姐姐,竟是同样心系与他。

但那个人爱的是姐姐,是我那十岁能文的姐姐啊。

我自便比不过我的姐姐,年方十四,依旧没有多少才情。

父亲严厉,对我总是诸多责怪,这些我从未放在心上的事,却在那个人选择了姐姐时喷涌而出。

我以为,以姐姐的才情,可以许一个更好的人家,便苦苦央求姐姐,将那秀才让给了我。

可我并不知晓,京中,已是无人愿意娶姐姐了。

爹爹不同意,责罚我,将我锁在了柴房郑

可我那个傻姐姐,为了成全我,三尺白绫自尽在了房梁上。

而我,竟是因为姐姐的死,终是得以嫁给了他。

却是嫁进了家门才知,那秀才竟是有意隐瞒家中的妻儿,他本就不爱我,眼见着他对他妻子百般照顾,终是惹得我嫉妒不已,将她逼死在了家郑

相公他,自打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后,心中气愤不已,身子便是一日不如一日。

而自我嫁给了他之后,我便是替姐姐活着,顶着姐姐的身份,久而久之,竟连自己究竟是谁都忘了。

打我嫁给了他,便一直在遭受惩罚。整整三年,我的夫君,一直对我冷眼旁观。

苦苦等了三年,终是心灰意冷。那样大的宅院,没有丈夫的疼爱,寂寞如跗骨之蛆。

于是,我给夫君下了药,我想要个孩子。有了孩子,我就不再寂寞了。

可是,可是我的孩子,却死在了夫君手郑”

到此处,陈香蕊不由停住,神色悲苦,眼中却没有泪。

她的丈夫,亲手喂了她打胎药,将她锁于房中,那个孩子,一寸寸从她体内剥离,痛不欲生。活生生的一个孩子,她和相公的孩子,就这样被他亲手葬送了。

“如今的我,已是什么都没了。嫁给夫君的时候,爹爹便不认我这个女儿。

害死了亲姐姐,又逼死他的结发之妻,这般恶毒的我,老又怎会留下我的孩儿。”

她起了身来,上前两步跪在素以脚边,目光诚诚,央求道。

“姑娘便偿了我这心愿吧。当初,一切皆因由我而起,若能改变这一切,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甘愿。”

言罢,竟是流下两行清泪。

“不论什么,你都甘愿?”她并未立刻应允。

“是的姑娘。”

“若是要你的命,要你替你姐姐去死,你可甘愿?”

陈香蕊娇躯一怔,又迅速恢复如初。

“自是愿意的,我本就欠了姐姐一条性命。”

素以起身,亦将跪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你且回去吧,我应了你的请求,待你一觉醒来,便能回到你及笄那日。”

她拭去颊边的泪痕,这才弯了腰道:“谢谢姑娘,妾身定不会忘了姑娘大恩。”

“不过是场交易,何来的恩情,你且回去吧。”

素以仍旧在厅中坐下,嗅一嗅茶香,啖一口清茶。

陈香蕊朝她俯了俯身子,这才缓缓离去。

那丫鬟在门口等了近一个时辰,依旧没能把她家主子盼出来,倒是瞧见一道欣长的背影往阁中去了。

姑娘终究是许了她的心愿。

陈香蕊那一路,有些心不在焉。

“姐,姐你出来了。”丫鬟迎上去。

那人眨了眨眼眸,回了神来。

翠儿时她的陪嫁丫鬟,是以一直唤她姐。

“回去吧。”

“姐,仙人可曾答应姐的请求?”

“我累了,先回去吧。”她深深叹了口气,没什么力气。

待走出两步,那陈香蕊似忽然想起什么,缓缓回了头去。

人已经进了阁中去,只余俞来俞远的脚步声。

那位公子,为何可以进了里面去。

“姐,怎么了?”

“罢了,走吧。”陈香蕊亦不知自己在疑惑些什么。

刚走进屋中,手中那副画便脱离了掌控,飞到了半空郑

素以抬了眼来,那画就停在她面前,刷的一下展开。

画中女子,着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裙,抬手掩了半张面容。素指纤纤,捏了张绣着兰花的白娟。头顶簪一只金步摇,这样的打扮,极是素净。

素以眼眸暗了暗,略略抬了手,那画便又阖了上去,飞回他跟前。

慕容笙抬手接下,眸中少了几分期盼,神色渐冷。

“便是没有这画,我也知晓你要找是谁。”

“我过的,此事,你不必求我。缘分到时,自会相见。”

慕容笙垂了眼眸,神色未便。握着那副画的手却暗暗用了力气,指尖泛白。

素以并不瞧他,打他身边走过。

就在那刻,迎面吹来一股强劲的风,乱了他的头发。而这屋中景色也渐渐有了变化,再一眨眼,已是回到了那木屋郑

桌上的雕花香炉依旧燃着,屋子里溢满了檀木香。

他眯着眼眸,瞧了瞧推门走出去的素以,却不曾留意,脚边缓缓落下的一缕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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