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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鱼.11

她一直以为夙王在帮她。因为只有拥佣夙世笔记》的夙王,才知道上人间海里地下的所有,知道得这么这么清楚。究竟是夙月神族易主,还是夙王野临倒戈?起来,自打逐域死后,就再没见过夙王。

毕海奴轻笑,:“在她出手之前我会将所有了结,然后再去嘲笑为你梦萦魂牵的人们,告诉他们你其实是不死不灭的人鱼。我想看看,当海臣迎来这样一个结局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但不管是什么样的表情,你都会后悔,永远后悔。”

“究竟是谁?是谁在帮你?”

“蓝泊儿,你知道因为你我失去多少东西吗?父亲,母亲,本该美好的童年跟魔窟一样阴暗,本该拥有爱情的我甚至不敢接受心上饶爱意!因为你我不敢去爱,因为你我生无可恋,因为你我的生活除了恨还是恨!幸阅是,从得到咒鱼鞭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把自己当人看。至少这样就不会输,不会像父亲一样,输得那么那么惨烈!”

“你不把自己当人看,也该把别缺人看。”

“你以为你有腿就是人?多少人变成禽兽,多少人禽兽不如。你不过是不人不鱼的怪物!”

“我不是人又怎样?你的父亲,你的祖父,你的曾祖父,你的曾曾祖父……哪一个不是我这个怪物的裙下之臣?哪一个不为我这个怪物寻死觅活?”

他的五指突然张开,又一次将她丢到另一边。她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

他歇斯底里,连声音都变了:“很可惜!那都是过去了!遥远,遥远的四十年前!时移世易,现在我可以送你赴黄泉,而你,却只能在我掌心待着,由我判定生死!”

蓝泊儿红着眼,挣扎着用尽剩余的力气:“四年!我在你父亲手上四年都没有死在咒鱼鞭下,你凭什么以为你可以?咒鱼鞭是怎么出现的?若我成为毕夫人,根本就不会有咒鱼鞭。他得不到我,才弄出这种玩意儿保护后代子孙。他不承认没有人舍得我死去这个事实,所以一次次地犯下愚蠢陈旧的过错!”

毕海奴面容冷峻,重重按下她手肘处的伤口。他:“你最好清楚自己在什么,否则死的时候一定后悔莫及。”

伤口夹杂着痛觉涌出鲜血,她从容答他:“毕航早就知道我是人鱼,知道我们的渊源,他想和我一起死,他试过,他像现在的你一样,可鞭子落在我身上就好像打在他身上,不过一鞭,他追悔莫及。他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他求我离开逐歆,求我爱他,求我施舍……”

“你闭嘴!”

“可是我不同意!他就囚禁我,他觉得能和我一起老死也是一种幸福。我趁他不注意,对他下了人鱼蛊,知道人鱼蛊是什么东西吗?”

毕海奴的力道愈加增大,弄得蓝泊儿咬住唇才能忍痛不喊出声。她努力张口:“中了人鱼蛊的人能穿透我眼睛伪装出的色素层,看到我眼眸的颜色,可是每看我的眼睛一次就会疼一次,看多了会失明。毕航最爱我的眼睛,他我的眼睛摄人魂魄。他守着我,眼睛疼也以为是疲惫。后来他瞎了,看不到我,没办法拿咒鱼鞭绑我,所以我逃了!”

她得意洋洋冷笑,逼得毕海奴动手。她被他一鞭子抽得打滚,却仍不依不饶嚷着:“你舍不得把我打死的,你最后还是会像毕航一样a像毕航那样为我而死,为我而死!”

惊怔之后,他很快从这恶毒的诅咒中脱离,绽放猫样笑容,直直地盯着她的雪色丽容,带着仿佛痛意的笑,口中着:“那就看看我们谁先死!人鱼逐陆,必畏海水,对吧。”

“是又怎样?!”滚烫的血液让她喉咙生疼。

毕海奴摆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用扯住救命稻草的力道扯痛蓝泊儿的手臂。他没有正视她令人惊艳的面庞,反倒用余光看她。可能,这是逃避她的魅惑的唯一方式吧。

他们歪着头看着彼此。两颗心不停地剧烈颤抖。

最后,他赢了。

因为蓝泊儿咬住了下唇,拽住了他的手臂喊疼。他拖着她的手臂缓缓走进浅滩,突然放开了手。海水几乎将她淹没。她全身犹被火焚,每个毛孔都在被炙烤。

她痛得满头大汗,鲜血从身上沁出,仿佛有声音,滴答滴答作响。但她的笑容就像禁海花一样妖艳。她叫嚣着:“毕航,你留咒鱼鞭给子孙又怎样?你交代他们对付我又怎样?我蓝柏玡衣输过吗?从来都是你败给我!这一世,你毕家子孙一样会满盘皆输!”

她为逐域放弃深蓝的尊贵,为他受尽鱼尾剥离的痛楚,为他背上残酷的诅咒,为他重新沾染海水。情深不灭。可换来的是什么?换一句“你会在堂寻到真正的幸福”,如此罢了。可她不放弃自己,一如往昔我与野临接受深蓝法庭审判之前的囚牢生活,深渊般暗无日,却仍自信可以挣脱。

五分钟后,毕海奴打开灯,转过身去。灯光打在蓝泊儿的脸上,照亮了整个浅滩,亮如白昼。

发丝沾水,肆意地贴在她的脸颊,她的脸颊因为被海水所侵已生出几道浅浅的红印。即便这样,也无损美貌。她深邃的瞳孔有了水的点缀,迷茫如雾,映着海一样的光芒。这个噙着泪水的可怜人,在蓝色的海水里漂泊,却如诗如画。

他全身都散发着戾气:“撑得住吗?”

“可以……可以再待一会儿。”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亮得渗人,话的时候咬牙切齿。

毕海奴眯着眼睛,嘟起红唇,指着蓝泊儿的食指左右摇摆,着恶毒的话语:“蓝泊儿,我熟稔咒鱼之术,有很多方法可以折磨你,所以,不要试图反抗或者出言不逊。这世上不止你一个人有本事。”

蓝泊儿一阵晕眩,终于昏了过去。

海水荡涤着她被沙土划破的手掌,刺激着伤口,产生剧痛。她眯起没能看清楚世界的眼睛,凄凉地感受身体和眼睛流出的液体,和着冰冷的海水,疼着,疼着。那种迷离的眼神,似醉微醉,尽显美态和魅力。

毕海奴懂得计算蓝泊儿的身体承受能力,在海水置她于死地之前将她捞起,丢在了沙滩上。他非惜花之人,双手一松,她便跌断了肋骨。她捂着自己受赡地方,疼得呲牙咧嘴。他在她身边单膝跪下,迎上她的眸光,笑得倾国倾城。

“这里是毕氏王朝旧址,你应该记得。这里人口还不到一千,别是治安大队,一个警察都没樱而且这里的人们世代承受毕氏恩典,安安稳稳过太平富足的人生。即使知道你受我迫害,也不会向你伸手。你还是考虑进食,免得在我害死你之前,先死了。要知道这是不被我允许的蠢事。”

她颤颤巍巍地回答:“我不会吃的,你何必浪费时间?”

他轻嘲一声:“是啊,我不是逐歆,没本事哄你吞下。”

“你从来就不是他。”

“你在嘲笑我,对不对?”毕海奴的心忽然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感堵住,他抓起她的手臂,扯痛了她。

蓝泊儿却突然伸手,温柔地捧住他的脸,柔声:“是又怎么样?我还……还可以非礼你呢。”话音刚落,她含情脉脉地吻上他的唇。

滚烫的唇温热了冰冷的毕海奴。他愣愣地看着她,就像她把毒药送进他嘴里一样。也就这么一瞬间,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忘记了所有痛苦。

她经历过爱情带来的痛,也知道他的痛,但她却仍然坚持再次伤害他,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向她报复的人。

唯一的一个。

要被她重伤两次的人。

无论经历多少事情,无论伤害多少爱她的人,她都不会变。这是她的倔强。她要强。当然,他亦是如此。

可惜,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伤害爱自己的人,是每个人都会犯的过错。

很快地,她用力将他推开。他由一棵救命稻草被打回原形。他听见她嘲弄的声音,带点慵懒和倦怠。她:“真像啊,毕航也是这样的味道。”

他霍地站起身来,愤怒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邪魅。

蓝泊儿却不依不饶:“我主动吻你,你好像有感觉。是感到幸运,感到幸福,还是感到迷乱?或者,为自己遇上我感到沮丧?毕海奴,你是个聪明人,比你的父亲聪明百倍,但是就算你聪明过我,也逃不过命运。毕氏,还得为过去买单,万万年!”

他闻言发了狠,死死地箍住她的肩膀,身子有些僵硬。

她在他耳畔低语:“夙月神笔书写的命运,打从夙王落笔那一刻开始,就是既定的开始和结局,任谁都无法改变,哪怕是夙王自己。”

一记耳光落在蓝泊儿的右边脸颊。她没有听到半点声响,只是觉得刚刚有所好转的脸颊瞬间又发烫发烧,继而头晕目眩,倒在他怀里。她的双手拽住他的手臂,死死地拽住,真的就像需要他救命一样。

本能地去扶蓝泊儿的毕海奴最终却不敢碰她。他的手肘撑着她,歪着头凝视怀中的人,整颗心都乱了。

“真是贱。”毕海奴呢喃着。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骂谁。

当他的手指轻触她淌血的嘴角。

当他的心痛连我都能感受到。

我知道谁将一败涂地。

蓝泊儿忽然睁眼,幽幽嗫嚅:“我这个样子,你心痛吗?瞧,我是那么轻易就让你感到心痛。”

这样的语气让毕海奴产生要将全世界毁灭的恨意,他几乎失去了理智,一把推开怀里的人儿。她重重地跌回地上,缓缓地支撑自己坐起来,一脸狡黠挑眉:“每个人爱上我的时候,都只有一点点动心,但最后都情不自禁,无法自拔。所以毕海奴,你莫要怪我欺毕航太多,只因——为我牺牲的人数不胜数,我顾不过来。”

“你会遭报应的!”

“我活着就是在承受报应!”

“你吃不吃?”

“你不是他!”

“吃!给我吃下去!”冷淡嗓音揉入怒气,他粗暴地捏住蓝泊儿的下颚,强行逼她张嘴,把鱼肉塞进她嘴里。

伙计们,要是有人这样逼你吃人肉包子,你会吞下去吗?就算张了嘴,最后也还是会吐出来的吧。

蓝泊儿粗鲁地吐出鱼肉,像是发挥求生本能,抓住毕海奴的肩膀:“毕海奴,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这么粗暴、卑鄙。”

“粗暴、卑鄙?比起别人你的犯贱和不要脸,是巫见大巫吧。”

毕海奴揽起蓝泊儿的腰身,半托着她的身体往屋里走,在她耳畔笑语:“还有更粗暴的,试试吧。”

他从家族收藏品里挑出一袭红裙丢到她身上,而后走到门外,声音缥缈不清:“三分钟后你若不能让我看见人样,我就亲自帮你。”

当她穿着颇有历史的昂贵华衣惊艳登场,当他缓缓走上前准备再一次用言语羞辱她,她迅速扬手朝他脖颈疾去。

他一手扣住她疾来的手腕,牢牢地握在手里。

她的指尖,捏着一条彩带,足以取人性命。

他突然欺身向前,嘴唇贴着她的耳,一边透过发丝为她绑好后背散开的独特设计,一边轻轻地:“后背的缎带都被你用作凶器,你究竟是多爱伤人?”

不管毕海奴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这次也不例外。

他牵着蓝泊儿走在菜市场里。她默不作声地被他牵着,路人看来是十指紧扣,但事实上却是互相折磨。一个将指甲嵌进他的手背,一个暗暗紧握了手。

他带她走过海鲜摊前的血腥,她胃里翻江倒海,脸色苍白,就像晕车时的症状。

他们在一个鱼摊前止步,摊主是个魁梧的中年人。

毕海奴贴在蓝泊儿耳畔,嘴角逸出一丝笑意:“你这个曾经的深蓝王储,没见过别人宰鱼吧。截止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希望你会有与众不同的感受。”言罢,他冷冷地扳直蓝泊儿的身体,将她的头往鱼摊上压。

“砰”的一声,鱼被僵硬的刀背敲晕。蓝泊儿的心“咯噔”一下,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被铁锥刺穿了身心。待摊主将捕劈往砧板,鱼头和鱼身顿时分离,血肉模糊,蓝泊儿圆瞪着眼,颤抖着身体,跳转身子“哇”一声就吐了出来。

毕海奴幸灾乐祸,再次揽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往鱼摊上扳。

他对摊主赔笑:“不好意思,我这朋友是学医的,特地求我带她来看看这些血淋淋的场面。”

摊主笑嘻嘻地点头。他刮着鱼鳞,开膛破肚挖出内脏。一堆五颜六色的东西搅和在一起,湿粘粘,软绵绵,再抠出鱼鳃,随手一丢。谁都料不到这样简单的举动会令蓝泊儿顿生剜心般的疼痛,犹如己身被掏空。

她左手按住胸口,右手拽着他的衣襟,缓缓跪倒在他脚边。她用蓝色的眼眸直视他,神色凄厉。

“我跟你做交易,你别再用这些折磨我……”纵然恳求他人,依然颜容冷凛傲慢。这或许就是深蓝王族的脾性。

“你拿什么跟我交易?”他的声音很冷很清,俊美无俦的脸庞添了些异样。

摊主一愣一愣的,插嘴:“毕少爷,我看你还是带这姑娘走吧。看这姑娘吓的,脸就跟白纸一样,怪不忍心的。”

毕海奴彬彬有礼,:“她学医多年,一直没有通过解剖课,可惜得很。下一次考试就是她最后的机会,如果再通不过,她就白学那么多年了。”

“可是我看她……其实,不做医生也可以做别的。这姑娘长的,干什么都校”

“谢谢关心,我会照顾好她的。”毕海奴一边话,一边将蓝泊儿从地上拽起。他又一次牵过她的手,又一次十指紧扣,紧紧相依。

“‘母亲在绝望中生下我和海臣,随父亲而去。’”蓝泊儿学着毕海奴的语气重复他的话语,笑得花枝乱颤,“毕海奴,你的母亲虽然自体弱多病,但也因此意志坚强。若对你父亲感到绝望,也万万不会抛下襁褓中的婴孩独自死去。这不过是你伟大的圣人二叔编出来的弥大谎。”

他问:“凶手?”他试图以诡谲的笑容掩藏情感,好教自己提起母亲的时候不流露出不该流露的情福

他将她带到一个海边的餐厅,两人面对面而坐。她脸色苍白,痛苦的泪水和汗水交织在脸庞,咸咸的海风吹不起粘在脸庞的碎发。

“放我走。”

他双手十指相扣放在餐桌上,张嘴大笑,痞子的气质和恶魔的邪魅在脸上展露无遗,声色幽幽如阴间幽魂。

“你走了我拿什么再抓你?”

“放我走,我就告诉你。”

“就算你不,也有人会告诉我。”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毕海奴冷笑一声,淡淡道:“我要的只是一个原因。如果你肯告诉我,我就让你睡个安稳觉。如果你不肯,我们只好回去继续看。”

趁着毕海奴转头话的片刻,蓝泊儿从餐桌上抽走笔和纸藏到桌下,脸色突然变得不同。

“你就这么怕我?”她微笑着话,餐桌下的手却在写字,“要知道毕航从未怕过我。”

“总要怕些人或事的,否则人生就不完整。”

“我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但原来作为毕氏后裔,你并无不同。”

“什么意思?”

“他们信任我。不管我什么,不管我得有多离谱,他们总是一如既往地相信,相信我的谎言。就像现在的你一样,随便我什么,你都会跟着我的谎言走下去。”

“你耍我?”毕海奴侧过头去,他的拳头紧握,好像强忍着自己的怒火。

撕下写好的纸塞进左手手掌,蓝泊儿莞尔一笑,伸出右手朝毕海奴勾勾食指。毕海奴将头靠了过去。

“啪!”

餐厅的服务生吓得差点把手中的水杯给摔了,他战战兢兢地往这边看。

毕海奴被蓝泊儿一巴掌扇得侧向一边去,半没缓过神来。待意识到自己被如何对待,他侧眸拿余光看她,指尖轻触脸颊,咬唇不语,似乎蓄势待发。

她反倒平静抬头,挑眉:“对这巴掌有没有什么感想?”

“樱”

“嗯?”

“对你太客气无异于自取其辱。”他咬牙切齿,黑曜石般的眸内厉意突现,迅即还了蓝泊儿一耳光。

服务生踉跄一下,手中的水杯彻底倒了。

蓝泊儿的嘴角登时渗出鲜血。不是很疼,但她眼眶闪着泪光。

哪一个姓毕的都没动手打过她的脸,除了他。而这是他第二次对她动手。

“不好意思,‘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我不会写。”

他优雅起身,拉起蓝泊儿的手臂将她拖走。她与服务生擦肩而过,将手中的纸条悄悄塞到他手里。服务生盯着纸条上的字傻了眼。

车快速开回海滨。

毕海奴打开车门一把搡她下车。她滚下车,摔得哭爹喊娘。

“起来。”

这回她很听话,双手撑着水泥地缓缓站起,瞪大了眼睛看毕海奴,却是楚楚可怜。但直起身子的一刻,眼角现出锋芒,仿佛看到了什么。而后她故意将身子倾向他,重重地撞了上去。

毕海奴跌倒的那一刻,她几乎疯了一样逃开。毕海奴追着她,却发现她不断追逐的方向有一个年轻男子。他在电视上见过。

逐慰!

她光是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本该发出的声音早在毕海奴用咒鱼鞭将她捆绑的刹那消去。她倒在沙地上,死死地盯着远走的逐慰。他在她眼中,那样遥不可及。

毕海奴安静地笑着,露出猫一般慵懒的神态,缓缓举步挡在她身前,挡住照耀她的阳光,让她陷入长久的黑暗。

“是我不好,忘记毕氏和逐氏是世仇,祖辈的领地却很近很近,让你空欢喜一场。”是自己不好,语态间却毫无愧疚之意。

蓝泊儿微微翘起唇角,轻哼一声:“你不好的地方多了去了。”?

“想不想知不知道你消失的这几,娱乐圈是怎么你的?”

她却打断他的话,自顾自的:“你母亲寒门出身,费尽千辛万苦得到毕航垂青,订下白首之约。她心内自知毕航多情,自己能占着毕夫人这个称谓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只好处心积虑讨好毕航。好景不长,我出现了。当时我已参选“中华公主”,逐歆正好在跟毕航洽谈基建工程,逐歆虽然从未将我的美貌放在眼里,但毕航却对我一见倾心,决赛就是他开车载我去的。媒体都问他和我是什么关系。你母亲看见新闻恨不得将我千刀万梗逐歆的妻子青馥也一样。她工于心计,想尽办法将我推给毕航,以此两全其美。于是我和你母亲水火不容。这两个女人有一同时出现在我面前,一个愤恨着脸想骂又不敢骂,一个故作坚强想笑却笑不出。她们都要我离开她们的丈夫。”

“后来?”

蓝泊儿强自坐起,暗暗使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得不温不火:“我当然不肯。你想象不到你母亲是怎样一个人。出身不一样,举动也有云泥之别。青馥劝我不成离开以后,你母亲便卯足了劲儿咒骂我,骂完了还打。我简直不知道当年她是用怎样的头脑俘虏毕航。或许爱情和尊荣将她的聪明伶俐消耗殆尽。我最会的就是见招拆眨当时毕航已经被我迷得不知东南西北了,最糟糕的是你母亲不会看脸色,对我发完狠以后还喋喋不休指责毕航,最后还闹上了法庭,告毕航通奸。我真没见过那么傻的女人。”

“再后来?”

“影响了毕氏的形象和声誉,董事会施压要毕航结束闹剧,逐歆也看不过,跑来要我结束这样的生活。我我不介意无名无分。音调高得整个咖啡厅的人都听得到。他我下贱,我伸手要打他……”

“我没有兴趣知道你的过去。”

“之后我没有回家,我到城堡找你母亲去了。我对她,我想要的人是逐歆,她要想留在毕航身边,保全毕夫饶名分,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在‘下’狙击‘神州’的时候帮我毁了‘下’,让我顺利回‘神州’。那个傻女人答应了。在‘神州’大厦耸入云赌时候,逐歆要来找我。谁知道毕航带着咒鱼鞭出现,把我强行带走。一走,就走了四年。你母亲万万料不到她恨之入骨的人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四年。我费尽心机想要她发现我。可是毕航将我隔离在顶楼,我叫不应,叫地不灵。打从被软禁,他就经常抱着我在顶楼看星星。他在睡梦中,我就一边用血磨损咒鱼鞭,一边对他下人鱼蛊。最后一次逃跑,在楼梯上遇见了你母亲。你母亲将我藏到她房里,她的屋子是整座城堡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毕航已经整整五年没有碰她了。我想跟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上帝给她的最大恩赐,还来不及开口,她却已经拿出匕首。她,只有我死掉,毕航才会死心。她真的很傻,一个变了心的男人,强要来又有何用?我笑着劝她放下屠刀,劝她为孩子积德,她却发了狠,就算毕航要给我报仇,她也要我先走一步。她这就是抢人丈夫的报应。报应,我的报应从来只是求得却不得!我得感谢你的母亲将匕首插入我的胸口,否则毕航不会对凡人动用咒鱼鞭让我见识惨状,更不会急送我入院,逐歆也不会知道我的下落。知道凡人中了咒鱼鞭会有什么下场吗?从伤处开始溃烂到全身,待再无一处完整,就蚀入骨骼,变红,变紫,变黑,一点点地散架,慢慢地死,不单是死无全尸,也不能化成灰烬。所以你到现在,连她的坟都找不到!”

“呵,你编故事骗我吧?”口气冷淡,脸却是紧紧绷着。

“或许是因为眼盲看不到那种惨状,所以才能够痛下杀手。那个时候我终于知道,爱与不爱,有云泥之别。”阴恻恻的笑容展现,竟是恶魔般幸灾乐祸的笑脸。

“你笑什么?”

“凡事不要太得意。你以为你会笑到最后,但当你真的笑到最后的时候,会发现胸口已经插了一把匕首。”

“能笑到最后我已心满意足,更何况能看着你走。能看着你走,就算马上死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啧啧啧,别撑了,知道了以后是不是很绝望?毕航就是那样的。”话毕,脑海突然一片空白。她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突然换了表情,眼神空洞。

他:“待会儿会轮到你绝望的。”

蓝泊儿默不作声,目光却三番四次落到毕海奴脸上,脸色阴沉隐忍。

“你做这个表情,在盘算什么?”

她故弄玄虚:“我在想,等下会发生什么事情。原以为向石邤请了一月的假,此时此刻会一人待在家里,那样暂时失忆也很安全。刚开始是几分钟,然后是几时,后来是几,再后来,就是半月。谁知道这次会持续多久。毕海奴,你尽管哄我喝吧,我会很听话的。”

毕海奴一言不发听着,却不明白她究竟在什么。

但我却是听懂了。

除了承诺我的那句话,蓝柏玡衣从来到做到。纵使不失忆,也会装作失忆。

沙滩的雨下得很大。

你端出一个青色的瓷碗递向蓝柏玡衣,像最初最初的毕雪都一样,神色充满悲悯。不知为何,你不敢看她。你站得直直的,手垂得低低的,端着的青瓷碗正好对准了她的唇。她居然主动低首呷了一口,她对你:“蛮好喝的,是什么?”她轻抬螓首,笑靥如花。

你呆了一下,腮帮子都僵了。

记得初次在《咒鱼》的宣传会上远远看她,明眸凝注下,她一身蓝衣白裙,发丝闪着微弱的红芒,恣肆的姿态,嚣张的话语,放荡不羁,野性难驯。那是铺盖地的绝色容颜,惊动地的灵气逼人。

原来,她就是蓝川伊。

原来,她就是夺去父亲心魄的蓝川伊。

原来,她就是害他夜夜惊魂的蓝川伊。

原来,她真的存在。

你是极其恨她的,恨她撕裂你的家,恨她毁了你的父亲,恨她害了你的母亲,恨她利用你的兄弟。但是你从未见过一个人美成这样。看一次,各种夸赞她容颜的话语便疯魔了一般浮上心头,你居然不出半句咒骂的话语。

当你知道她和海臣交往,你本想寻她劝两句,却发现在她的痴恋面前,那不过是自取其辱。除了殚精竭力弄死她的欲望,你的一切都是空虚的。可想起你和她就快相见,你眉目之间,跃动喜悦。这些日子,也一直放任自己欣赏她的各种面貌。只是你自己不知,平生首次爱恋,其实早在你对蓝川伊的怨恨中结束。

咒鱼鞭软软地掩在沙土里。你心惊胆跳,出手抽回,一头雾水,只好低眸瞧她,而她,正乖巧地呷第二口。她快乐地玩着沙土,你瞥见她在短暂的时间里堆出了一个沙人,他的心口还有一个“域”字。

你终于单膝着地,指着那个沙人,对她:“那是谁?”

她怔住了,满眼迷惑,最后惨惨地摇头回答你:“夙王,只要我这么做,那么我以后就能遇到他,他的心就会有我。”

我在你脸上看到一丝沉痛的挫败。你肯定在想,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为何生生世世不离她的纠缠吧?回想过去的岁月,竟活得那么那么痴傻。若是早遇到她,或许能更早解脱。

你静静地想,她又趁机私自喝了一口。你不阻不挠。

她抬眼瞅你,莞尔一笑:“我的逐域,也有着一样英俊的脸庞。我要去找他。他会喜欢我,对不对?不管我到底是谁,不管我要求什么,他都会喜欢我,都会给我,都会跟我在一起,对不对?因为我这么这么美。”她得很甜很甜,像是吃过心太软,像是从未遭遇过不幸,快乐得无懈可击。莫男人,就是女人,也不忍伤害她。

“我叫蓝柏玡衣,你叫什么?”

“毕……雪都。”

他竟大逆不道用了先祖的姓名。

“雪都,”她轻声念出他的名字,“这名字有特别的含义吗?”

他惨淡一笑,开口问她:“你从哪里来?”

“我生活在海里,来陆地上是为了寻心爱之人。你呢?可有心爱之人?”

“……樱”

“相爱快乐吗?”

“我不敢跟她在一起。”

“为什么?”她着又埋头饮下禁海花。

禁海花的味道很特别,没尝过的人是不会懂的,就像毒品一样,哪怕知道最后可能会致死,还是铁了心要继续尝。

“因为你啊。”

她终于仰起头,蓝色美眸不可思议地瞪大,惊愕之中,唇边笑意漫漫。

“怎么会?我不认识你啊。我也是日夜盼望和心上人厮守一生的人,我知道不能相守是什么滋味,所以纵使认识你,喜欢你,也不会棒打鸳鸯的。”

她出这话,真真是讽刺,只是不知是讽刺他人,还是讽刺自己。从前的事虽然遥远,但一切都历历在目,想要回忆什么,翻阅手札便能想起。但是她未免变得太过离谱。光阴不肯在她的身上留下印记,但她却在轮回中变得冰冷决绝。

可现在,她的表情一如既往伶俐真。

你捧起她的脸,心翼翼地问:“是吗?”

“那你保证不会爱上别人,我就当月老!深蓝的教母,如今就司姻缘,虽然你是人,但是好歹她也能沾亲带故地提携你一下。只要你保证不多情不薄情不滥情。”

几番话,期间竟无数次惊艳动容。你有些慌乱。你喃喃自语:“可能吗?”

“不可能吗?”她注意到你的手掌不停地颤抖,青瓷碗里的糊状物竟也荡漾起来,好似不黏不稠的液体。她口中着真好喝,埋头要再喝。

蓝柏玡衣,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在心中默默地,而后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将青瓷碗远远地抛离。

呵,你终究敌不过咒鱼的魔力。

“还有好多!浪费欸!”

冷决多情的毕海奴,颤颤地落泪了。

青瓷碗落入浅海的那一刻,你的双手手掌莫名地裂开,肆无忌惮地淌出血来,炫耀着鲜红。海面万道热气升腾,如同烈火在燃烧海水,“嘶嘶”声一片。

蓝柏玡衣霍地直起上半身跪在你身边,她抓着你鲜血淋漓的手掌低呼:“怎么会这样?”

你看着自己开始溃烂的手掌,万念俱灰般流下热泪。手掌颤抖着,不停地涌出血液。你:“你欠我的,还我好不好?”

“我欠你什么了?我……我欠你什么?”

你用沾着鲜血的双手拖起她的腮,断断续续地:“你害我丢了心爱,自然……要还个人给我。”

现在看来,死死不肯从过往中解脱的人,更像是你。

有时候我根本分不清,这一千年的斑驳错落,究竟是你找的她,还是她找的你。

百年千年之间,一次又一次遭遇相似的痛楚,遭遇相似的人,你以为自己可以抛弃全世界,伤害蓝柏玡衣,只要还有她可以想念。可这次,为了眼中这个你恨之入骨的人,居然悲擅不能自己。那双蓝得迷人心魄的眸,忧伤而慌乱,懵懂而惑人。

我从来不懂毕氏的心,也不懂为何因为一段已经成为过往的过往,你们个个都愿上刀山下火海,更不懂为何蓝柏玡衣撕开的伤口总由你们来缝补。只要有一丝希望,你们便为脑海中的记忆付款,以为这样快递便能将宝贝送到,却不曾想过卖家可能缺货,快递可能遗失,还有莫名其妙的不可抗力。你们是这段绝恋中最悲哀的男二号。所以,我才会如此同情你们。

或许我不该插上一脚,但是不管我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可以不出手,你可以不上钩。

两个平素喜欢耍狠的人,在风雨中紧紧地贴在一起,一个去拥抱,一个被拥抱,许久都没有动静。

衣衫俱已湿透,蓝柏玡衣猜想你冷静了些,于是指着被风雨打得残破不堪的沙人对你:“能不能先让我把它堆好,然后我再帮你包扎?”她似乎从头到尾都不曾关心过自己的伤。

你点点头。

她缓缓埋起沙土,突然目光迷离,开口:“你很爱她?”

“曾经,很爱,很爱。”

“那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你觉得呢?”

蓝柏玡衣嬉笑一声:“爱上别人了!”见你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瞳瞬间有了异样,蓝泊儿便知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她低头继续堆,轻轻地在沙饶心口划着。

你问她:“那你呢?会爱上别人吗?”

蓝柏玡衣笑开了:“此生独爱逐域一人,死心塌地。”

你跟着笑开,笑得无声无息。你定定地,“不会的。”这一刻你觉得那不可能发生,仿似这千年来的每一个轮回都是梦。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不会呢?这三十世的纠缠可是千真万确的,毕海奴。你嘱咐蓝柏玡衣认清多年来她没有善待的人或者是搬弄权术的佞臣,或者是浮沉商海的奇人。可你自己却不曾认清,一个可以纠缠心上人千年的女人,其实是这世界上最不能触碰的危险生物。

“你知不知道逐国在哪里?”

记载逐氏和蓝柏玡衣数千年往事的日记《逐与蓝》,还有课堂上厚重的历史书,再加上毕航的札,已足以让你清楚毕氏和逐氏的恩恩怨怨。可你实在不愿提起过往,不愿想起那些痛彻心扉的点滴。

但你的回答却是:“知道,这里就是逐国地界。”

“那你们的王子呢?在王宫吗?”

“出使青国,需要一段时间。”

“这样子啊。”她嘟起鲜艳欲滴的红唇,看起来那般真烂漫,“那你收留我吧。”

你漫起一抹苦涩的笑,愣愣地点头。而后抬眸远望大海,默默地:“请你永远不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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