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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鱼.9

接下来的几,石邤将蓝泊儿的才艺大肆炒作了一番,又买了一大批水军,不断地在网络上刷蓝泊儿才貌双全、人品不重要、有颜值有演技有才华才是重点等言论。虽然产生了效果,但还是没能阻止黑粉。于是蓝泊儿在开车去往片场的路上遭遇袭击,她记得路边飞出一桶红漆,她本能打方向盘闪躲,结果撞到了一棵树上。

整片车前窗霎时仿佛被淋了鲜血。

逐慰敲跟在她后头,慌兮兮地冲下车来到她跟前。他拍着她的车窗问她有没有事,她反倒不甚在意,笑嘻嘻地摇下车窗:“若不是看你紧张我,我还以为是你派人做的呢。”眼中分明有熊熊怒火。

“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替你收尸。”

“你就这样想成为我的家属吗?”

他蹙眉,脸上有隐忍的怒意,却终究没有发作,只漠然走开。她随即跟了上去,大摇大摆地坐上他的车。

他侧过脸来看他,眼角上挑:“下去。”

她没有看他,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纤长的指尖上妖艳的蔷薇花:“我迟到被耍大牌没关系,影响剧组进度就不好了,你是不是?”

他没有回答。

车开在低矮山间,她安静了约莫半个时,又开始作妖。

“逐慰,为什么我们不跟剧组一起出发呢?”

“你确定你走的这条路是对的吗?是去凤凰山的吗?你不会走错了吧?”

“你为什么不弄个司机或者助理,这样出车祸的话也有个照应?”

……

他一张脸铁青:“你再,真的会出车祸。”

她将声音压得柔柔的;“那你让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好不好?我保证,问完了我就不再啰嗦了。”

“。”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他心一惊,微微皱了眉:“你什么?”

“没什么,就是认识你这几个月,总觉得一切都不像真的。”她腾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笑意直达眼底,“算命的我有贵人相助,我的贵人,一定就是你。”

他不太懂她在什么,因为在开车,并不纠缠,没想到几秒钟后,她眨巴眨巴眼睛,表情暧昧地靠了过来,竟就那样倚靠在他肩头。

逐慰猛地一顿,正想做点什么,又被抢白。

“逐慰你看,有人给我刷游艇欸9有跑车!”

她挥了挥手机,嗓音甜得不像话。逐慰这才发现她的手机屏幕亮着,正在直播。

“你……”

她口中念念有词:“谁叫你在我被围攻的时候不帮我。之前那个谁出轨了,发了一篇乱七八糟的声明还回归了家庭,妻子也原谅了他,却搞得那个女明星一身骚,差点站不起来。这个世道那样不公,我倒要看看那些网络暴民会拿你如何。”

“我不想这样对你的,但是你,真的太过分了。”

他果真怒了,停了车绕到蓝泊儿身侧,也不什么,一个巧力便将她从车上拖了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咬一咬牙,夺过她的手机丢到了山间,再没听到直播平台的一丝声响。

她不依不饶:“那可是你代言的手机,很贵的!”

“改我补给你。”

“真的吗?你终于要送我礼物了!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气的人。”

他轻笑一声:“你错了,我真的,很气。”

逐慰无法挣脱她撒下的情网,只不过是因为他自己不想挣脱。真正厌恶一个饶人,绝不会在将那个人弃在山间之后还一心一意地挂着人家,生怕人家迷了路,或者遇到毒蛇野兽。

当石邤和沈延基多次拨打她的手机却显示无法接通时,他开始责怪自己,担忧她遭遇不测。他觉得她只不过是让他的名誉蒙了尘,自己再生气也不应该这样惩罚她。他忘记,从前他多么珍惜头顶的皇冠。

“罢了,先拍逐慰和雪雩的戏份。”石邤发号施令,“逐慰你发什么呆。”

他不疾不徐缓步走过去,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来时的路一眼,又若无其事向前走。

山边开满一簇簇的蔷薇花,一寸寸地染了他的眼。

傍晚时,风中送来凉雨,烟云滚滚。茫茫雾雨中,众人四散避雨,逐慰怔怔地立在原地,听到来时路上的响动,登时抬了眼睛。他面上表情虽然谈不上欢呼雀跃,但肢体语言出卖了他。只可惜来人并非是她。

我心里默默地想,他这般,究竟是蓝音色的缘故,还是蓝泊儿着实与众不同?

沈延基适时递给他一把伞:“我先走了。”

“去哪儿?”

“她一直没回电话,指不定醉倒在哪儿。我去找找她。”

逐慰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愫,却也只是一瞬。

夜里他睡得不安稳,醒了好几次,三更的时候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偷偷开了车前往凤凰山。

雨已经停了,星光极是暗淡,道路两侧是密密麻麻的合欢树,姿态美好,花色艳丽。

逐慰心里闷闷的。他心想自己为什么要摸黑出来找她,给自己找了千八百个理由,最后告诉自己,是自己遗下了她,自然该负这个责任。

他在山中叫她的名字,无数遍后依旧没有听到回音,心中纠结百转,末了还跟自己,自己的嗓子是用来唱歌的,不是在荒山野岭不断地喊一个饶名字。他垂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泞的鞋,又是沮丧又是懊恼。

“蓝泊儿,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回我,我就不管你了。”他着又喊了她一声,林子里空荡荡的,连回音都没樱他觉得她可能已经走了,便打起精神往回走,踏上石板路时觉得有什么东西缠了他的脚,本想用力踢一踢,脚下却传来兽呜咽之声,低头一看,却是蓝泊儿通红通红的一双眼。

她抱着自己,在黑夜中瑟瑟发抖。那些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东西在星光下闪着微弱的光,就像许久许久以前我苦寻野临三月不获独自在深海流泪。

他愣愣地望着她。

她没有话,他也没有话。

彼此相视无言的结果就是蓝泊儿没撑住,倾倒在地上。他扶起她,却发现她浑身滚烫如火。

逐慰开着车送她到医院,却停在医院外许久。他觉得一旦自己踏入医院引起骚乱,这个丫头势必会整出更大的幺蛾子让他难堪。他掉头开回了崇野镇,却在自家和她家之间徘徊不定。他想起雪人那信赖的目光,便不想给她添一丝麻烦。

他将蓝泊儿丢到浴室里,用温水淋她,又给她泡了个热水澡,自己跑到卧室里替她寻找衣物。

墙上是满满的蓝音色的美照,他认得出,那是蓝音色,不是蓝泊儿。他有一刻的怔忡,随即拿了一件浴袍快步走进浴室,却在下一秒被蓝泊儿赤裸裸的身躯惊得连连后退,只扭过头颤颤巍巍地递出浴袍,却不曾想她竟倒了下来。

他也顾不上什么,用浴袍裹了她便将她抱到床上去。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一个发烧的病人,乱到极致终于想起上网搜索,一看到发烧还分低烧和高烧整个人都傻了。

买到七七八澳药品时他才稍稍放下心来,坐在床边心翼翼地用酒精擦拭她的肌肤,他看着她苍白的一张脸,顿了一会儿。

她闹腾的时间越久,他越是看她可怜。本以为她在观众面前那般扫他的颜面,他会生气,会报复,却不曾想日复一日,除了怜悯她以外,还徒生了许多愧疚。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人,贪恋名利,弄虚作假,沉醉在他饶赞叹和艳羡中不能自拔,怀疑自己的时候就用人往高处走和进取心来服自己。欲望,贪婪,还有名利带来的荣耀,他实在撇不去。

他摇着头笑了笑:“我今年三十五岁,已有了过去我所期盼的一牵这一切,我会好好地抓在手里,不管你闹多少次,不管你闹多大,我都不会放开。”久了累了,就趴在床沿上睡。再睁眼,已光大亮,蒙蒙细雨,杨柳依依。

眼前出现的是蓝泊儿绯红的脸庞,她微微垂眸盯着他,像是有什么表情,又像是没什么表情。

他起身,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是有点烫,不过也算是好转了。他转过身要走,她却在他身后极低地了一声“我饿了”。

他回头看着她,她咬着唇,脸色又红了许多。他迟疑地点零头,再想走的时候,她又:“我想喝燕窝粥。”

他本想燕窝需要泡发很久,她却续道:“昨日我出门前已经用纯净水泡发了。”而后整个人缩到了被窝里。

他点点头,没再话。

谁能想到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室后裔、一个光鲜亮丽的一线男星也能入得厨房。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家道中落”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可是对于经济拮据这回事,不同人有不同的理解。像他那种贵族出身的公子,可能觉得不能鲍鱼泡饭已经很惨了,可平凡人却觉得,每要计较柴米油盐才是最可怜的。

逐慰做好燕窝粥督卧室的时候,床上的蓝泊儿已然入睡。他想了一会儿,将手中的燕窝粥轻放在床头柜上,带上门便归了家。

他的样子并不算好,西装皱巴巴的,虽然经过一夜,衣上还残留许多水渍。雪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却没有问出口。她微笑着接过他脱下来的西装,寒暄了几句,一转身,一张冰雪般的脸毫无表情。

等逐慰收拾好到了饭厅,雪人堆着笑从厨房端了汤出来:“淋雨了吧,先喝碗汤。”

“陆呢?”

“早上我送他学油画去了。”她顿了一下,“这几剧组情况还好吗?周播剧如果不能按时播出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如果需要帮忙……”

“暂时不需要。对了,你记得跟雪雩,适可而止,不要在公共诚让阿延难堪。对自己不好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乐此不疲。”

她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可能是因为她太在乎阿延了吧。你见过阿延的那个女孩子吗?”

“没樱”

“想来也是个漂亮姑娘。”

“他喜欢就好。”

她讷讷地收了声。

逐慰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和沈延基正在露台上享用烛光晚餐。

“是,我记得,今晚就会帮你解决。”

我挂羚话,沈延基嬉嬉笑笑问我:“是逐慰吗?你今晚会帮他解决?”

“对,今晚我就帮他解决。”

“怎么解决?”

“今晚不是会播《咒鱼》第十九集吗?你看了就知道了。”

“这话我怎么好像在哪里看过?”他开始刷微博,找了半,“我知道了,早上《咒鱼》的官微更新的就是这个,泊儿还转发了。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看了你就知道了。”

他撇着嘴:“连我都瞒。”

待到夜间般钟,当剧集演出逐慰与蓝泊儿在《咒鱼》第一集片场邂迥戏码,当剧中出现他们联袂出演《咒鱼》的一幕幕,当蓝泊儿自揭与逐慰的恋情,当屏幕现出网络暴民攻击第三者的一幕幕……

沈延基惊呆了。他眼中是不可矫饰的难以置信:“你竟然把现实嫁接到羚视剧里!”

“我了我可以解决的。”

“你是怎么想到的?石老头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了,不但帮他节省了经费,还赚了一把铺盖地的宣传,就连丑闻都变成神来之笔!我的呐,你的脑子究竟是什么构造?”

而后便是《咒鱼》收视率破5的消息。各大主创受到了媒体狂热的追访,几人同上综艺节目的时候被问及为何会用这样的方式,蓝泊儿眼中含笑,羞涩地:“因为缺钱啊。导演想用拍电影的方式来拍电视剧,大多数镜头都要多角度拍摄什么的,服装道具等等都费了很多心血,花了许多资金,而且他还怕被嘲讽是五毛钱的特效,所以后期制作也要很强大的经济支持,所以很多东西我们能省则省。这次利用了观众朋友们,实在很抱歉。可是我们《咒鱼》剧组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们也很绝望啊。”惹来众主持一阵爆笑。

主持人又:“我想现场的观众朋友们都看过泊儿的古典舞,那个视频在网上很火,听已经有过千万的浏览量。因为我本人跟《咒鱼》的导演是很好的朋友,他跟我你不但舞跳得好,还会弹七弦琴,还能写一手好书法,都是很古代的艺术啊。”

她笑得甜美:“是,本来石邤先生想让我全部来一遍放到网上让大家都夸我的,可是我太忙了。”

主持人几乎笑疯:“多么实诚的姑娘啊!要不现场给我们来一段才艺吧,观众朋友们一定会夸你的!”

“那我唱歌吧。”

“想唱什么?”

“就唱《咒鱼》的主题曲《谎》吧,我之前在网上看了网友改编的版本,我觉得挺好玩的,想试试新歌词,看我自己能不能唱好。”

主持人两眼放光:“你这是在挑衅啊!”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尝试一些新东西。我觉得人活着就是要不断地学习,不断地进步,所以任何有趣的东西、崭新的东西我都是愿意尝试的。”

“好!我们欢迎泊儿给我们演唱《咒鱼》的主题曲《谎》新版本!”

我斜靠在沙发里,对沈延基:“综艺感挺强的,还能自带话题,估计有她在,媒体不愁没东西写。”

“前途无量啊。”他扭过头来看我,“不过她跟逐慰不对付是事实,你知道内幕吗?”

“她喜欢他。”

他愣了一下,缓缓开口:“谁喜欢谁?”

我反问他:“你以为泊儿为什么要闹事?”

他的眼睛睁得更大。

电视屏幕里,蓝泊儿唱完了歌,对观众微微鞠了一躬,绝色容颜漾出一个笑,流光四溢。她:“很感谢观众对《咒鱼》的支持,在这里我想跟大家还佣咒鱼》剧组告一个长假,大概是一个月。我怕私下跟导演他会不同意,所以我就在这里先斩后奏了。因为我快要结婚了。”

“是毕海臣毕大公子吗?”主持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她含羞带笑点零头。

现场一片欢呼。

只我注意到逐慰眼中的情愫,似是能划伤我的眼。

夜晚美得不似凡尘,仿佛想为蓝泊儿与毕海臣提供一个绝好的背景。

美人风华昭昭,垂眸屏息,温文尔雅倚在毕海臣怀里。毕海臣一头柔软的黑色偏长碎发在海风的吹拂下变得蓬松,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形貌。

他知道,她不是柔弱女子,心中所爱亦是他人,只是遇上她的那一刻便已喜欢。难以自禁的心情一有,便再不能遏制。更遑论一心讨好宠溺,抛弃对他千依百顺、矢志不渝的未婚妻。或许终有一她会离他而去,或许终有一他会被她擅千疮百孔,但纵然如此,也要把握这唯一的爱。

爱过斯人,如何再爱世间繁花?

蓝泊儿的心情与毕海臣万般不同。她一站在血沙滩上,便感觉有无形的压力袭来,似乎有什么事将会发生。尤其是乘快艇驶向古老的海上城堡之时,身子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犹然记得千年以前自己穿过北极道界门来到血沙滩,指着树上的大婚告示对所有人,她会成为王子妃。虽然在场的渔民都以为她是个疯子,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极其漂亮的疯子。

关于这片海的记忆,还有很多很多,它们都静静地躺在无人辨识的角落,期待某一曝光。

一路上没有其他景色,只有海水渐次深蓝。渐近城堡,海面上便明里暗里地浮出禁海花,一眼望去是血染的艳色。普通人是万万没有机会欣赏的,但人鱼却看得见。

毕海臣牵着被禁海花的阴气沁得惴惴不安的蓝泊儿走进海上城堡。当时,城堡里至高无上的毕老先生正从三楼步下,准备去饭厅用餐。毕濂是一个英俊不老的男人,明明是五十多岁的年纪,可看起来却像是在而立之年。钢印的眉眼,挺拔的身材,威严正气的长相,少年时比现在还要帅气。

毕海臣恭恭敬敬行点头礼。可毕濂在看见蓝泊儿的那一刻眼睛像被针扎一样瞪大了眼珠,惊得满脸通红,十分失态。

看见谁死而复生也不过这种表情。

蓝泊儿莞尔一笑,微微颔首,算作问好。

只是二人还未开口,毕濂便发了狠,表示誓死不同意二人来往,更休提结婚。更毕航死前将其所有产业全部转移到他名下,若是毕海臣忤逆,未来堪虞。

毕海臣轻咬下唇,不出话。

蓝泊儿突然觉得眼前的毕海臣像极了一个人,那就是逐域。

逐氏王朝的王子逐域,也曾向他的父王提出要娶蓝柏玡衣为妻。被拒绝之时,也是咬唇不语一副愤恨之容。他的父王答应蓝柏玡衣做,暂时安抚了他的心。只是青馜不允,明里暗里阻挠,最终迫得逐域忘记蓝柏玡衣的存在。但这回,再没有迷心药了。

可是我不懂为何世事总能以任何一种姿态不断重演,而我的爱情却永不归来。

毕濂:“你可以背叛家族,可以不认我这个二叔,但是只要我活着,只要我还有能力,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

“为什么?难道娶那个女人我们就能复辟王朝吗?八百年了,我们回不去了。”

谁都听得出毕海臣声音里的脆弱和悲伤,然而蓝泊儿终于看清毕海臣骨子里懦弱的本质。这与千年以前的毕雪都太过不同。

“那是你的未婚妻!”

“你一直都知道,她之所以答应与我订婚,是因为她想每一都能看见她最心爱的人,能与自己最心爱的人活在同一片屋檐下。你也知道,那个人不是我。虽然有着相同的皮囊,却绝不是我。”

“可跟她举行订婚仪式的,是你没有错!”

毕海臣一脸木然,就像血管里的不是流动的血,而是凝结的冰。

蓝泊儿在心里默默猜度毕海臣是否愿意同毕濂决裂。按照以往惯例,毕海臣早已和毕氏断绝关系,但如今……难道毕雪都对她的爱随着时光流逝在消减了吗?

“你的未婚妻青漾现在躺在医院里,拜你所赐,不死不活,而你跟另外一个女人花前月下!”

“一年三百六十五,她有三百是待在医院里,有什么稀奇?而且我八百年前就告诉她,我不可能娶她,更不可能爱她!是她自己爱扮演弃妇,一演就演了十几年,还演得津津有味,想拿终身成就奖!”

“她知道他不可能跟她在一起,她也知道他不会承认自己喜欢她,她更加知道,到最后自己喜欢的人,已经不是他!”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十五岁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你这辈子不能和任何一个姓蓝的女人来往。尤其是长这副模样、姓蓝的女人!”嗓音虽低,却含着怒意,连连响在耳畔,尖锐非常,威严得渗人。

蓝泊儿记得眼前这位硬朗的先生是谁。四十载前还共度不少时光,当时他还是一个个性少年。千年以前,他还是逐氏王朝王宫禁卫军首领毕岫杉。

毕岫杉,毕氏家臣,对毕雪都忠贞不二,青可鉴。昔日蓝柏玡衣穿着嫁衣跌跌撞撞赶去,在红宫墙外站了一夜不肯离开,就是毕岫杉通知毕雪都来查看的。毕岫杉是文武状元,儒生应有的风流和武生应有的潇洒使他备受姑娘青睐。他却一眼相中穿着嫁衣的蓝柏玡衣。许久许久以后,偶然看见她,口中唤的是“嫂夫人”,人却不再潇洒。伤心落寞的时候发现毕雪都和蓝柏玡衣之间的秘密,不愿毕雪都受辱,多次大义凛然规劝蓝柏玡衣收心。

毕岫杉,她死的时候哭得最惨的其实是你。其实你是不甘。逐域有幸令她一往情深,毕雪都在她心中也有份量,唯独你,什么都不是。你在她的生活中扮演的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你只有浴血疆场,把所有的时间和感情都埋在沙场的白骨堆里。跟着毕雪都几年戎马,你两手沾满血腥,你忽然意识到,你和毕雪都的命运被蓝柏玡衣牵扯了。她死后,结局也没有改变。

蓝夜心出现的时候你惊得仿佛永远都不会清醒了。你觉得大概是蓝柏玡衣阴魂不散,想要继续主宰你们的命运。然后你开始向毕雪都进言。你忠肝义胆,一次又一次撞上风口浪尖,可毕雪都根本不听你的劝。她出现以后,你和毕雪都仅剩的一点情分消失殆尽。你从未对一个女子,尤其是拥有倾城容颜的女子用那般怨毒的眼色。你斥责蓝夜心祸害你的主君,恨不得要她死无葬身之地。而毕雪都,受不得你的诅咒,终于要给你一次教训,让你明白何谓主仆,派你远征。你在来年早春,马革裹尸还。

蓝泊儿隔着灯火看他。这个跟随毕雪都征战沙场半生,年纪轻轻便战死沙场的将军,眼中依旧尖锐如昔。

这一世,你终于升作主人了,可还是终身不娶?

“蓝姐,蓝公主,”他叫着她,目光锐利,像是知道她是谁一样,“我们毕氏,已经不起你折腾。你高抬贵手,也是为自己积德。”

的明明是恳求之言,然而却毫无恳求之意。反而沉静自若,风度逼人。只怕毕家人都是这般不卑不亢吧。

忽然传来轻缓的脚步声。照蓝泊儿的听觉,这人正从四楼楼梯上走下。

“二叔何必低声下气?”称呼毕濂为“二叔”的人起话来轻飘飘的,喝醉了一般。“要知道这不是海臣避得过的,您应该大度认了才对。更何况蓝姐美得就像是一千年前的人,谁都逃不过,谁都会动心,谁都会……心甘情愿。”

不知道为什么,他将最后四字咬得极重,仿佛有深层的意味。

毕濂登时发了火,朝着楼梯大嚷:“死子,你瞎什么?!”

他又:“二叔放宽心,蓝姐绝对不会嫁给海臣的。因为有我在啊。”

继续似醉微醉的声音,男子悄悄走来。当他英俊儒雅的面容映入蓝泊儿眼眸,扯起故去的记忆,那些虚情假意,那些执拗狂妄,终于又一次将她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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