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同人小说 > 添雪燃灯

咒鱼.6

“喂?是沈延基吗?”她握着手机,“过来陪我喝酒吧,我这里有一瓶好酒。”

那夜里,蓝泊儿拉着沈延基在自家阳台上沐浴洁白的月光,疯疯癫癫喝了一夜的酒。

沈延基迷迷糊糊地往自己的高脚杯里倒了半杯红酒,咕哝着:“这房子是你自己买的吗?还是……毕海臣送你的?”

蓝泊儿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她痴痴地:“我刚来崇野的时候,有律师找上门,有人送了这栋房子给我。”

“还有这种好事!”?

她饮尽杯中酒,喃喃道:“一开始我以为是某个恋我至深的男人,不过他到现在都没出现。我也很好奇。”

“我听石老头有人出资捧你。”他着给蓝泊儿倒了一杯酒。

“这我就更不知道了。”

“真的?”

“就跟房子一样,我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最初还觉得是阴谋,后来看了剧本,就接受了。”

“这么奇怪。那你见过编剧吗?”

她摇摇头:“没有,你见过吗?”

“人我当然是没见过,只知道她有个笔名叫蓝魔,老头应该是跟她签过保密协议。”

“那就不想了。”她撅起嫣唇,拿着杯子跟沈延基的碰了碰,“干杯。”

“干杯!”

两个借酒消愁的年轻人无视世俗,在阳台上歪七扭肮在一起,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打过来的酸涩视线,还有径上发出的拍照声。于是第二的头条是“沈延基夜宿蓝泊儿香闺,毕海臣头顶三尺绿帽”。

蓝泊儿是被手机上的各种APP推送的头条吵醒的。她激动地拍了拍沈延基的脸颊:“醒醒,醒醒。”

沈延基揉揉惺忪睡眼从地上坐了起来,嘟囔着:“是不是睡过头了?老头没来找吗?那就没事。”着还要继续睡。

“你看。”她把自己的手机摆到他眼前,撑开了他的眼。

他眯着眼随意一瞥:“这得也太过分了吧。完了,雪雩一定在路上!你不知道,那个疯丫头凶起来会要人命!你快跟我走,先避避风头。”

“那剧组呢?”

“不管它!”

他将她从地上拖起来。两人一起身,登时看见了一楼前面的路上人山人海。有的扛着摄像机,有的拿着照相机,更有人在用手机直播。

蓝泊儿蹙了眉:“我什么时候这么火了?”

他媳得点点头:“看来我的微博又多了几十万粉丝。”

“怎么办?”

“我想想。”

他握着她的手退回屋子里,仔细想了一下:“你想不想更火?”

“你有办法?”

“你这卧室是不是跟逐慰的后花园连着?我让他过来,就当昨晚我们是三个人一起喝酒。”

“你要逐慰翻墙?”

“他要是不翻墙,你可能要忍受至少几百万网民的攻击。现在网民有多凶残你知道吗?他们不管你到底是不是三,他们认为你是那么你就是。你要是不信,就打开自己的微博私信,看看那些恶毒的言语。”

蓝泊儿一头雾水:“可是我是不是三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对啊,没有半毛钱关系。也许他们都被三伤害过,又也许,你只是一个发泄口。鬼知道为什么。”

三分钟后逐慰出现,沈延基拉着逐慰长话短,完便自己一个人下了楼。

空气窒闷,时间停滞,逐慰定定地看着她,对她:“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懒懒地转过脸。

“你已经在上升期,为什么要给自己惹那么多的麻烦?你觉得这样能红得快一些?还是你……真的喜欢沈延基?”

她蹙眉,厌烦地盯着他:“关你什么事?”

“既然不关我的事,为什么叫我来收拾残局?”

“第一,不是我叫你来的;第二,你不想收拾可以滚。”

蓝泊儿这一番话,逐慰无言以对。

她一脚想要踏出门去,手腕忽然被握住。

他眉心微皱:“先别出去。”

蓝泊儿的手轻颤一下想要缩回来,却没能挣脱他的手。耳畔响起他低低的一声:“看看阿延是怎么的,我们再出去。”

“不用你管。”

他用模糊的目光打量她那张夭桃秾李的脸庞,衬着轻薄紫衣,冷冽如同冬日霜雪,仿佛世界并不存在温情。他心中迷惑,这世上怎可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比如蓝音色和蓝泊儿。他觉得这是老跟他开的一个玩笑,是老允了蓝泊儿来讨债。

沈延基抛给各大媒体的留宿缘由是“对剧本”,而逐慰和蓝泊儿适时地用一头雾水的神情出现在沈延基身后,随即被各大媒体围堵,回答一些其实全国人民并不需要关心但却十分关心的问题。

她态度诚恳:“我作为新人,在拍摄《咒鱼》的过程中遇到不少的问题,逐先生和沈先生给了我不少建议和帮助,我非常感激。他们真的是非常好的人,如今造成这样的误会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我感到十分抱歉,以后我会注意。”

有时候逐慰非常佩服蓝泊儿的演技,她睁着眼睛瞎话,不打草稿一样得真挚感人,教人真假难辨。有时候他很怕她,有时候又觉得她很可怜。

她静静地回到屋里,坐到沙发上,抱着双膝。她远远地问沈延基:“阿延,你最初入行时,也像今日这般出过事吗?”

沈延基闻言笑了一下:“出过。”

“也是这种事?”

他缓缓踱回来,淡淡答她:“六年前我刚入行,对圈内很多规则都不能接受,因为剧组的导演潜规则一个女生,就对他心生厌恶,后来我们在拍摄中产生分歧,他对我出言不逊,我便动手打了他,几乎被封杀。逐慰跟我,每个人都有权选择生存的方式。有的人喜欢名利,愿意为此付出代价,那么这就是双方达成的一个交易,任何人都无权过问。他还,有的人一生下来便有的东西,其他人却要费尽心机去争抢,他们已经够不容易,为什么还要去指责贬低他们?”

她露出半真半假的笑意:“那他为了戴上王冠,又付出了什么?”

他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慢悠悠道:“雪人。”

“他的夫人?”

“四年前的雪氏可是占了娱乐圈半边。莫是逐慰,即使是我,在那样的情况下也挡不住王冠和美人。”

她轻轻笑了一下。

“你是为什么入了这一行?”

她嗫嚅了一会儿,在沈延基探究的目光下转过头来:“我听你原来也是个富家公子,后来家道中落,为了还债才进的演艺圈,是吗?”

他温和地点点头。

“我……我年前从海外归国,可是我家中出了变故,我也没有积蓄,后来……后来就遇到了毕海臣。他待我很好,衣食住行巨细靡遗。我记下我花费的一分一毫,我想要还给他。你这样的鲜肉和逐慰那样的老腊肉不是分分钟片酬过亿吗?只要我达到你们这样的高度,我就可以把债都还清了。”

沈延基眼中是不可矫饰的惊愕:“你花了那么多?”

她脸上骤现一丝微笑,风情万种,她:“我没有概念,也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钱,是我叫管家统计才知道的。今多亏了你,我想我可能有机会多接几个广告了。”

“财迷。”

“石邤他想签下我,可是Hayson却打算给我开一个经纪公司,他觉得石邤那个叫卖身契,你觉得呢?”

他瞟她一眼:“你这个丫头,还是自由身的好,万一控制不住闹出什么事,可能要赔很多钱。虽然你有毕海臣这个后台,但是没有一个人可以给你依靠一辈子的,对吗?”

她一愣,呆呆地看他。

没有人可以给她依靠一辈子,也没有人陪过她一辈子。这实实在在的一千年,她什么都没抓住,虚无缥缈得就像空中的云。她很努力地想要记住从前发生的一切,记住每一分爱和每一个细节,可是如今却只记得自己在近乎荒地老的纠缠中不知不觉走到了今。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尽头,也不知道尽头有没有逐域,她只是觉得只要自己撑下去,她就会赢。

这个傻瓜或许没有看过安徒生的童话,安徒生,是不会让人鱼赢得王子的。因为他要讴歌人鱼的善和美。假若人鱼不善不美,那么他要拿什么东西骗孩。

一个响雷蓦然落下来,凉雨潇潇,一点一滴地打在她心头。

雷声大作,一片黑雨笼罩而下,狂风吹得窗帘翻飞不断。这场雨,浇冷了她的心。

“怎么还下雨了?”沈延基起身去关落地窗,手里握着的手机叮咚作响。

她轻声嘟囔:“因为在哭啊。”

“夏的雨那么多,岂不是日日都在伤心?”

她却不甚在意:“伤心有什么好稀奇的?求不得,自然会伤心。”

“石老头催我们了。快走吧。”

“现在?下暴雨呢!”

“下刀子都得走。”

他轻叹一口气把她从沙发里捞了出来。

车开到星巴克停下。

“我买杯咖啡,你等我一下。”沈延基拿了雨伞跑进了星巴克。

风中传来呜咽之声。

我蓦然心底一紧,在阁楼上远远地瞧见她幽蓝幽蓝的美眸正透过车窗朝我投来视线,我迅即闪躲开。

其实我并不能辨别这是否是我的错觉。也许她没能感知到我的气息,也许她仅仅是四处看看。

“阿息!你怎么也在这里?”沈延基撞见的貌似是“少爷帮”里那个有权有钱的公子哥任话息。

“我一直在这里。”

“我的印象中,你好像不喜欢喝咖啡。”

我仿佛看见对方淡淡地勾起唇角:“你关心的从来只是身边的姑娘够不够漂亮,哪里会管我喜欢喝什么。”

“你喝醋了吧。”

我悄悄地走下楼梯,躲在后面偷偷地往大门外瞧,却没料到被沈延基抓了个正着。

或许我的美貌在凡人眼中还算惊艳,他愣在原地好几秒没反应过来。我听见他絮絮叨叨地问服务员:“二楼是什么地方?”

“二楼是阁楼,不对外开放。”

“我看见有人。”

“可能是我们老板。”

“你们老板?她叫什么名字?”

“我们老板姓蓝。”

他连连扯起唇角笑了好几下,走出去的时候还傻兮兮地“这年头姓蓝的都长这么漂亮”。

蓝泊儿见他痴痴的,便开口问他:“你傻笑什么?”

他又笑了一下:“我看见了一个……”突然又找不到形容词。

“什么?”

“没什么。”

我目送她远去,直到她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雨淅沥沥地下了一整个白,我的心情也跟着恶化。滴滴答答的雨点顺着玻璃窗滑落,杂乱,冰冷,眼前的画面渐渐崩坏了。

取而代之的是1985年“神州”主席逐歆家中的餐厅。他给家中的仆人放了假,邀了蓝川伊,亲手做了几道硬菜,鸡鸭鱼肉、蔬菜瓜果,偏偏缺了鱼。世人皆知,中华公主蓝川伊是从不吃鱼的。我们在海中吃的微生物。

他耳畔传来蓝川伊柔柔的笑声:“你还会下厨啊,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他身子一僵,保持着将最后一道菜督餐桌上的姿势半没反应。

“你怎么了?”

他目光沉重地望着她,想起几日前的某个午夜,她跌跌撞撞浑身是伤敲响自家大门,瘫倒在自己怀里。

他着魔一样地爱着她,恋着她,牵挂了她整整四年,每都期盼她能回到他身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拾到那本书?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她的真身?

“逐歆?”

她试探地唤了他一声,握住了他的手。他这才回过神来,将盘子放到了餐桌上。

“吃吧。”他夹起一颗牛丸放到她面前的白瓷碗里,眸色晦暗……

四年前的夏,青馥哄她参加“中华公主”选举,为“神州”公司造势。青馥,凭她的颜容,夺下冠军轻而易举。

我淡然一笑,没有阻止。我深知她绝非池中物,终有一会站在万人中央享受荣光。只差一个机会。青馥总是兴致勃勃地打扮她,用国色香抑或倾国倾城都嫌怠慢了她。只是我没想到,青馥会想到利用她和毕航谈合作。

毕航,打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是第一豪门的主人。年纪轻轻便是毕氏主席,生的一副好相貌,又有奢华背景垫底,人看起来,有些轻佻,傲性惊人。我与他谈基建工程时,蓝川伊敲在旁记录会议谈话内容。一席商谈,却见他有无数次在她雪颜上留下视线,那种惊艳和炫目,恁样不能掩饰,也毫不掩饰。我知他动心了。我不能如何,从来不能。我有妻,将来亦会有子,再想阻止,再想警告,想一想自己,也没有任何资格。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资格?他亦有妻,为何能如此潇洒将目光停留在别个女人身上?我一直不懂,到现在仍是不懂。

决赛那夜,他亲送蓝川伊去了赛场。电视台,那是媒体最多的地方,他却飒然现身,牵着蓝川伊的手,十指紧扣。我看着,远远地看着,又一次不解。不解有二,其二便是她。她为我煲汤,我知道,她为我斡旋,我也知道,她爱我,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只是我装作懵懂。我不懂,为何她心中有我,却放纵自己在别人怀郑

青馥挽着我的手,她最幸阅地方,就是她的美丽遇到了我们。

如青馥期望的那样,她依偎在他怀中,成了别饶女人。

我正颜肃容:“青馥,那是有妇之夫。”

青馥捋捋波浪长发,望着我,如花笑靥浮上脸颊。“报纸上,毕航的妻子是乌鸡变凤凰,无论品貌,都不能和蓝川伊相较。她,赢定了。”

我盯着青馥嬉笑容颜,突然觉得我不一定了解我的妻子。

“逐歆你想啊,如果蓝川伊扶正,那对我们,是百利而无一害。她本来就出自‘神州’,我们又这么捧她,她若得势,肯定涌泉相报。以后我们的‘神州’,一定蒸蒸日上。”

但原来想“神州”蒸蒸日上的人,不止青馥一个。蓝川伊,亦想“神州”好。只是我不知。在“下”狙击“神州”时,我以为是她的恨在作恶,我对毕航:“你最失败的地方就是没玩死我。”

我是极恨他的,恨他出身高贵,什么都不须争取,便有人为他备好,亦恨他动我“神州”,像是理所应当那般,予取予求,更恨他带走她,仿似她原本就属于他,不打一声招呼,强行要走。

他带着她招摇过市,给她惹了狐狸精之恶名。不知有多少女人瞧见她,便将自己的丈夫远远拽走。我也知她和毕航发妻的争斗,城中传得颇为热火。家务事竟摆上法庭,这在豪门是十分忌讳的。可毕航似乎从不在乎。

我不希望她这样生活,没有名分地生活。或许,我私下是有几分妒忌在的吧。因了婚姻在身,我不敢触及心底深处的真实情感,见他人毫不顾忌拥心爱在怀,便妒忌了。

我去找她,要她回来,她竟她不介意无名无分。我骂她,想将她骂醒,可她却一句听不进。若我早知她不在乎名分,若我能像毕航那样放开,不顾一切去爱,也许,如今的我们,不会是这么一副狼狈的模样。她对我她纵然我过去如此待她,她也不舍伤我分毫。我终于明白,此时此刻,她仍是爱我的。

“若你真不介意无名无分,就回我身边来吧。”

我期盼她一个好字。只要她好,只要她愿意回来,我可以放弃一牵

可她不满足我的期盼。丢下一句来不及,便行在艳阳下。

我看着她渐渐远去,突然觉得心老了一大半。

我以为此生再没有和她牵手的机会。我,已没有资格有所谓。于是埋首工作间,希望自己能早些忘记。关于她怨我的那些话,我也不去找青馥诘求真实,因为伤害已经造成,纵使有凶手承担,亦不能将伤害转嫁。只是某日毕航发妻偷偷寻上门来,口口声声要与我合作。

我终于在她们的帮助下建起了高耸的“神州”大厦,“神州”一跃成为城中最高楼。我满心欢喜去接她,孰知毕航抢先一步掳了她去。我动用所有的人脉寻她,却苦寻不获,最后明知她被囚海上城堡,亦不能靠近。毕氏,委实是国内第一豪门。纵使被我击落,仍有稳固根基。因了无数财富,因了复杂人脉,因了雄厚势力,竟无人敢动。

我想了四年,等了四年,期间与青馥离异。我知道,她是真的爱我,否则不会把一生压在我身上。可我却已不能欺骗自己。能给的我都给了她,让她去制造自己的豪门,算作补偿。除了蓝川伊,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她回来。

我以最卑微的姿态祈求上苍还回我的心爱。而她,终于在某日午夜敲响了我家大门,扑入我怀郑

我重新拥有了她,却又要亲手扼杀她。

年轻的逐歆沉默地坐在餐桌前,双手关节白得吓人。

我想逐歆不单单是怕了她,他亲自下厨,更多的还是想终结这长久的死循环吧。谁会想到她碗中咖啡色的牛丸竟是鱼丸呢?为了将鱼丸做成牛丸的样子,为了让口味都相似,他耗了整整半个月。如果她知道为了逼死她,他这样呕心沥血,只怕会疯魔。

对面的蓝川伊蓦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喉咙里有什么涌出来,张口便是一大摊血。逐歆惊得离开座椅连连后退。

她愣愣地看着他这个模样,刹那间明白过来。

“你……你终于还是知道了。”

“你走吧。”他颤抖着声音,嗓子喑哑,甚至不敢睁眼看她。

“为什么?”

“我不想伤你,你走吧,永远别再回来了。”

她痴痴地凝注他的脸庞好半,一字一句得十分艰难:“就因为你我并非同类?”着又呕出一口血。

“你走吧!”泪水已经吧嗒吧嗒地掉下来,他满面泪痕,“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可能在一起……你明明是爱我的啊,”她缓缓举步靠近他,身子微微颤抖,“你明明是全心全意爱我的啊。你为我抛弃了所有,你如今,只有我一个了。”

“每隔30年,那一年的11月25日,逐家总有人死。我父亲是这样,我祖父是这样,我曾祖父也是这样,生生世世都这样!我是不是也会这样?”

“不是的,只要我们能够成婚,只要我们真心相守,我们……”她不断地呕血,感觉整个身体都在被灼烧。

“可是我不想,”他遽然变了脸色,一张脸阴沉可怖,就像恶魔一样,“我不想我的妻子……我不想我的妻子跟我的父亲、我的祖父、我的曾祖父……我不想我的妻子跟他们任何一个人有染!恶心,真的好恶心!”

“可是你明明是爱我的啊。爱我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就因为我是人鱼,所以我们不能结婚?你们明明都是爱我的啊,轮回千载心中仍有我的记忆,可为什么到最后你们仍然选择抛弃我?为什么你们全都这样对我?你们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蓝川伊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失声大哭,哭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伤心。她瘫倒在地上,眼睛红肿,睫毛还闪着泪滴。

他从桌上拿起餐刀,缓缓步到她身前,单膝跪下,面色阴沉得像是永远都不会快乐了。

“如果你不肯离开,就请你杀了我吧。”他清瘦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心口,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狠心一点捅进去,就可以结束了。逐氏,再没有人可以被你染指,再没有人,可以被你折腾。”冷声冷色冷清,声声字字如铁。

“逐歆,你好狠的心!”

“拿着。”

“不要!”蓝川伊蓝泊儿慌乱推拒他手中的刀。

他奋力将刀塞到她手郑“为什么不要?只要我死了,我就没有孩子让你再过三十年去勾引!我会去堂,我会在堂看着你,你会幸福。”

她在冰凉的地上畏缩,退步。“够了,逐歆!你走!走开!”

一个想对方杀死自己,一个不想伤害挚爱。他们将手中的利器转了一个方向,再转个方向,一遍遍地转,转……就像他们之间的语言是舞曲,而他们在随舞曲跳舞。

就这样子,冰凉凉的刀锋,嵌入蓝川伊的腹部,漫出一道长得惊心的血迹。她登时又呕出淋漓鲜血。

最俗套便是如此。但最俗套的,往往是最有效的冷却妙方。

她微微抬头,面无血色,颤抖着手抚摸逐歆的侧脸。他却双足踉跄跌了开去,她触不到他分毫。她拼命地向前爬,爬向她的王子。那道血迹四处蔓延,张牙舞爪如同疯狂生长的大树。

逐歆却仍在后退。没有丝毫犹豫。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见识此生唯一心爱的残忍。她慌乱无措地哭了起来。

“我的王子,你当真,当真因为我是人鱼,便不肯要我吗?你,你怎能舍得,如此待我?”

她捂着腹部流血的伤口,慢慢话,眼睛不停流泪,神情却是凄艳。

“你走吧,别再回来了!”

“纵你恨我,怨我,我也不会对你不好。”她的声音突然沙哑,呼吸逐渐急促,苍白双唇泛出苦笑。她将刀慢慢抽出,好像只有着话,才没那么疼。她竭尽全力站起身,慢慢地消失在夜色郑

此后又是三十年。

此刻蓝泊儿正和逐慰火急火燎地演着我根据记忆书写的一幕幕。她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阴沉。收工以后她一直在星巴克外踱步,眼睛深邃如同禁海。

我知道她一直想要找到我,找到这个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人。可我偏偏不要被她找到,我要一步步地逼她忆起所有往事,我要她知道这一千年是多么可笑。

如果她幡然醒悟,祖母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