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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花残空遗香.8

我那时还是未着冠的少年模样,一身黑袍像是鬼魅行动无声,身体缭绕着的怨戾之气她竟丝毫不惧,那稚嫩的脸上淡然的神色引起来了我的注意,便忍不住问她为何磨牙。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那颗尖利的獠牙被血染红,他静静地看着我,随后低低地垂下头似有无限委屈“姐姐们嘲笑我资质极差,修炼了千年还没有完全炼成人形,貌丑还露出獠牙,就连爹也对我厌恶万分我的存在于他就是一生都抹不去的污点……”她撅起嘴,殷红的血在阳光下有些刺目,尖牙如同碎玉闪着亮光。清亮的眼眸中又浮现出嫌恶,伸手又去砸那颗牙,嘴里含糊不清愤愤地嘟囔“我恨这丑陋的獠牙。。”

我倏地拉住她的手,“自暴自弃只能使你更加卑怯颓然,人生在世,哪有什么开心与痛苦,不过是凭着自己的心走罢了,你若能看开些,或许我今看见的你便不会是这般狼狈的模样。”我双眸微眯,透着清冷的决绝,“只有自己强大起来,高傲地睥睨下,让所有嘲笑讥诮过你的人昂起头仰望你,才是给他们最狠的一巴掌!”忽而又睨向这个身体短只到自己腰际的女孩,嗤笑一声,似是自嘲“呵,跟你这些做什么,你太,听不懂。”“我听懂了。”

我一惊。

她狠狠地抹去嘴上的血污,抬眸看着我的目光坚定,再一次悟然道“我听懂了,只要我变得厉害了,万妖山上便不会再有妖敢欺负我了!”

我楞了一下,哑然失笑,随时揉揉她的头,她还太,也只能这样浅显地理解了。。

“你要知道,自哀自怨只是糟践自己,没有人爱你,那便自己爱自己。”

一生一世枕上书,直教人事许白头,年华悠悠地走,时光细水长流,那一年夏遇见你,碎玉般的牙,我似乎就预见了这一辈子的事。

我教她修炼方法,运用心得,她虽资不足,但也很勤奋好学了,没几便将獠牙蜕了下去。

绯颜对于我命中带煞并不害怕,甚至与我亲近得很,也很黏人,我便将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陪伴她身上,我陪她一起栽树种花,一起摸鱼逗鸟,一起抓虫狩猎……我未免会觉得这些游戏太孩子气,便渐渐不再玩了,每当这时她会扯着我的袖子,软软糯糯地喊我“沧澜哥哥,沧澜哥哥”我的心便会随着这甜柔的声音变得软腻,微微垂首看她对我软软地笑,她很美,我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容颜了。

她吵吵闹闹的模样和令人烦躁的可爱,温暖了我寂寞的岁月千年的孤寂。

但随着她一地长大,也愈发对她足记两耳尖尖而深感自卑,极少出门,甚少在我面前露面。我不辞辛劳去炎峰取了灵果给她吃,她吃后法力大增,果然瞬间炼成人形,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也蜕了下去,容貌却与之前相差甚远,较之前妍丽绝艳,出尘清澈,倾城风华。我含笑看着她高忻左蹦乱跳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我的心里柔软一片,有种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知道,那对我很重要,像绯颜对我同样重要。

我没有告诉她这颗一千年一结果的灵果我跟那树妖以我的治愈能力作为交换。

绯颜一时竟成了妖界的绝世美人,许多妖觊觎垂涎于她的美貌,追求者无数,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她必须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许夺走!为了除却男妖们对她的骚扰,我将她带在身边,形影不离。

遗弃她多年的狼王也开始对她重视起来,一向被他视为登不得大雅之堂的绯颜,竟要带她上庭参加帝的寿宴。

她及笄那,我将精心编制的五彩花环戴在她头上,乌黑浓密的秀发缤纷多彩淡香萦绕的花环,衬得她更加娇艳动人。

她怔忪了好一会儿,才颤着手抚上头上的花环,定定得看着我“沧澜哥哥,你可知赠予我五彩花环的意义?”

“自然。”

她浅笑,明媚如娇花绽放,轻旋腰肢,水袖飞扬,足尖点地,于满地花毯间翩跹起舞,似蝴蝶穿花疏影映月,楚楚纤腰间垂挂的铃铛发出阵阵玉珠般的清脆响声,配出一曲唯美的乐谱……

在妖界,男子赠予女子五彩花环,是求亲定情之意,若女子肯接受这份情意,便会为男子跳一支她最擅长的舞。

我痴迷地看着她轻盈的舞姿,玉颜琼姿深深携刻在我的心里,我想,这,便是爱了。

“等我从界回来,我便告诉爹爹,叫他成全我们。”

我在她洒满香汗的额头印下一吻,“好。”

她被狼王带上界却迟迟未归,我焦心忧虑坐立不安。终于在一晚上她哭着来找我,帝一眼相中她欲封为后。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她又哭着了些什么我全都听不见了,只紧紧地抱住她如同木偶,嘴里不断安慰着“别怕,别怕……”

她哭闹不止跟狼王闹僵,狼王气愤地骂她不识好歹,能得帝殊荣是莫大的福气,整个血狼一族都跟着沾光,便再也不管她的哭闹,吉时一到,直接塞进仙辇。

我焦急地找到她,看着她盛装华服,精致的妆容妩媚,痛心道:“牙儿,你等我,等我来接你,带你走。”

她清泪划过粉腮,无声的眼泪不再如时候那样大哭大闹,“好,我等你,沧澜哥哥一定要来接我,带我走。”

我眼看着她被仙女搀进红云似的轿辇却什么都做不聊无力感,我好痛,原来爱一个人竟会让我如簇痛。

妖界结界空有一条不大地裂痕,我从那里偷偷潜进人界,我知道若强行带她离开,激怒帝会绛罪血狼族,全族的血狼妖都会受到诛连,甚至有可能连绯颜也会被牵扯进去,我不想她发生一点点意外,不想她跟着我一起犯险。

界一人界一年,在人界修炼可以为我节约很多时间,但妖精私自闯入人间有违道,会遭谴,可我管不了那么多,牙儿还在等我。

在人界我潜心修炼却也是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我受过九百九十九道雷地火,多次奄奄一息险些神形俱灭我都咬牙坚持了下来。雷公被我的坚韧所打动,多次规劝我回妖界修炼,见我执意修仙被我一片真心打动便有意放水,在我挺过最后一道劫后雷公亲自点化我成仙,那时我已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残气。

将我身上地妖气用瑶池仙水洗涤干净,位列仙班,成为不多的上仙之一。

我不顾身体的虚弱五脏六腑的创伤,第一时间便去找她,我在人界待了几十年,界也才过几十,我迫不及待地去找她,暗自规划着该怎样悄无声息地带她离开,但更多的还是那深入骨髓的思念未曾言便早已如突如其来的洪水泛滥成灾。她哪都没变,只清癯了些,见到我,没有话,只礼貌性地点点头,浅笑着低头抚摸微凸起的腹,眼里全身即将为人母的慈祥和蔼。

那一瞬间的感觉似曾相识,地之间空空荡荡无依无存,心间好似被什么东西掏空了般难受,绯颜当日的嫁衣华服,精致的妆容……

她盈盈一笑间我了悟我们之间隔了一条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将我们愈拉愈远最终形同陌路。

我没有冲上去质问她,我并不怪她,也没有资格怪。

每当我看到帝对她百般体贴为她剥葡萄或喂汤时,我气恼陪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他!转念一想,若是她能幸福能快乐,陪伴他的那人不是我,也好,默默地守护她,至少偶尔可以见到她。

历190年,绯颜诞下一子,取名冷逸觞,继而妃也诞下一子,取名冷轩辰,

妃是凤凰族的凤皇,这一家族在庭本就地位显赫,而今又诞下子,妃便肆无忌惮地插足到政务中来,惹得帝大为不快。

历203年,妃无故惨遭杀害,死状极惨,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绯颜,帝大怒之下将她打入牢。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我自是不信那些冠冕堂皇的罪名,什么争风吃醋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什么蛇蝎心肠狠辣毒妇,分明是帝怕妃身后的凤凰族野心膨张,威胁到他帝王的权威,他的帝位,便悄悄将妃杀害,怕事情败露激怒凤凰族竟将这事嫁祸到绯颜头上!

我焦急地去牢找她,不管怎样还得先将她从牢那脏污的地方解救出来再,她不能再待在这个满是阴谋的龌龊地方了!

谁知她竟不肯跟我走,还陛下终有一会查清缘由还她清白,我又可气又可悲那男人一时兴趣宠她入骨,利用完了便弃如敝履!他爱她么?他爱的只有他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他自己!

我大怒之下打开牢门欲强行带她离开,却因动静太大,惊动鳞。

那该死的男人还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苟且,竟将我捆在诛仙台剥去我的仙身剔去我的仙骨,筋疲力拘惚间听到绯颜哭喊着的凄厉声音“陛下,上仙他是无辜的,只是误闯了牢,求陛下开恩……”我抬眸一看,她正匐在他脚边不断提问求情。

“牙儿,你别求他!”

“不要求他!”

“啪!”尖锐刺耳的声响如惊雷一般在空中炸响,绯颜捂着浮肿的脸颊,嘴角的血痕让我快要抓狂。

他打她!他竟然打她!

“冷景霖,你这个畜生!你还是不是男人!”我怒吼,时候牙儿不心指头扎破渗出一滴血我都会心疼好几,若不是冷景霖横刀夺爱,她早该是我的人了!自己那么宝贝的人儿,怎么到别人哪儿,就什么都不是了!

“传本帝旨意,罪仙启沧澜,六根未净,秽乱宫,罪不可恕,撤其仙号,贬落妖界,永生补得位列仙班,永世不再踏足宫半步!”

“哈哈哈哈,冷景霖,你等着1我不会放过你的!”

被兵推下诛仙台的那一刻,我恍惚间又听到了一声轻唤“沧澜哥哥……”

重回梧桐树洞,我失去了治愈能力,身上的刀剑划痕迟迟未愈,鲜血直流,这一次,我是在劫难逃了。

但在三界中匿迹几近万年的魔魂却忽然找上我,他他可以帮我重上九重与她相聚,代价是要我身体作为他的宿体,我知道他是魔君汤溟的最后一丝怨魂,也知道他是想要我身上的怨戾之气,我也同样需要魔魂毁灭地的力量,便答应了。他他会帮我完成心愿,我笑,不过是互相利用罢,魔魂涤荡灵根的疼痛简直比五雷轰顶更加痛苦,我咬牙忍着,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我要强大,只有强大才能保护我的女人!我在树洞里我昏睡了几,思绪迭飞间不断做一个梦,梦到牙儿惨死在冷景霖剑下,却不知被魔魂趁机控制了我的心智。

老妖王率先察觉到异相,竟不怕死地带领着一众大妖精前来阻止我破封印上宫,我魔性大发将他们全部屠杀。

“佛档,杀佛!神阻,诛神!地间唯我独尊!”魔魂粗犷的声音在我体内叫嚣着,借我之手将老妖王打得魂飞魄散。

司命星君跟太上老君算到了这事,让帝提前做好了防护结界加大封印。

重上九重,我已不再是那个法力低微的神仙了,他们那些防御措施对我来不堪一击,我毁了整个宫,将界搅得翻地覆,断垣残壁间却没有看到那一抹熟悉的倩影,我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福

就在我心慌意乱之时,冷景霖似乎知道绯颜对我的重要性,颤巍着将她押出来,只要我肯就此罢手便将她交给我,放我们平安离开。

我看着他架在绯颜脖子上的那把刀,他竟拿她当人质!“你威胁我!”

“非也非也,不过是场公平的交易罢。”

“启沧澜你可要想好了,本帝手中的冰注剑可不长眼哪。”着,冷景霖手劲稍微往里一推,绯颜白皙的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血痕。

我痛恨他卑鄙的做派,又心疼绯颜,只得暂时妥协,咬牙答应。

我一把夺过绯颜逃匿到妖界,见身后没有兵将穷追,暗叹冷景霖竟不赶尽杀绝,不过有绯颜在身边我双什么都不会多想,只幻想着带她冲破人界封印一起到人间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她却告诉我离开之前想重归故里,回幽江之岸看一看,那里有许多我们之间的回忆。

我便答应了她。

梧桐树洞,她看着自己年幼时曾栖居过的地方,桌椅床榻,装饰摆设都蒙上了一层厚灰,那是沧桑岁月走光所留下的痕迹,我亦悲怆欷歔不已,回忆着那段青葱的少年时光多么美好,眯起眼看着眼前这抹倩影,倾城绝代,风华无双,雍容高贵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她倏地转身抱住我,“沧澜哥哥,我好怀念,好怀念以往的日子,好怀念从前的你,沧澜哥哥你回来好不好,我不要再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

眉心一蜿蜒的墨黑图腾,羽睫似墨,幽深的蓝色瞳眸如深海冰冷无温,周身散发着的狠厉于怨煞心魔之间萦绕盘旋,泛着死亡的诡异,我也不想这个样子,如往常一样宠溺地揉揉她的发,“你想要什么样子,我就变成什么样子。”

“那我要你死呢!”清澈的男声突兀地响起,我只觉得胸前一片针扎似的疼痛冰冷,垂首一看,赫然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幽幽地泛着寒光,孜孜而出的血澿湿了衣襟,触目惊心。

我分明看到“绯颜”脸上的得意与猖狂,悲怒之下旋掌击向他,“蹼”“绯颜”被他击飞出去,摔倒在地,重化原形,灵光一闪,面容褪去,浮现的是冷逸觞的脸,他吃惊,“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母后!”

“我从看着她长大,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喜一哀无不深深携刻于我心,你模仿得再像,也终不是她。”

我含笑看着帐幔后那一抹妃色的衣袂抚上匕首狠狠刺入心脏,“牙儿,你要我的命,我给你便是。”利刃撕裂胸膛,入血肉的钝感,连我自己也听得分明,剧烈的疼痛咯得人骨头都发颤,血流如注,妖艳似花。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纵然是性命,弃了又何妨?

“不要!沧澜哥哥!”她终是哭着冲出来阻止,却再也来不及。

绯颜泪眼婆娑欲上前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扶住,“对不起,沧澜哥哥,觞儿还,我。。我不能不为他的将来作打算。。”

我笑,原来是为了替她儿子邀功,牙儿你告诉我,这么费尽心思的布局,连我都算计,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面前倏地多了一道身影,硬生生地将她隔开,冷景霖扯住她不让她靠近我。

“你骗我!你骗我!你原先过不会伤他性命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绯颜见到冷景霖发了疯一般击打他。

“为什么要骗我!”

“母后!你疯了么!父早就过,若此邪妖不除,三界又将永无宁日!”

“来人s惊吓过度,神志不清,子重伤,需要静养,带他们回庭。”

绯颜被连拖带拽地带走,嘴里不停地辱骂着冷景霖,最后反抗着朝我看来,眼底满是羞愧的哀戚之色,“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沧澜哥哥。。”

“你可知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对不起。”

意识恍惚间我似乎又看到了她颦蹙的眉宇间浮现了怛然之色,眼里如死灰般寂灭无光,我心头一疼,用尽最后的气力出掌突袭被上神搀扶着的冷逸觞,直到他吐出一口血,阖眸昏厥,乜斜着眼看到她脸上的不可置信与随之而来的愤怒与怨恨。

我冁然而笑,失态狂妄。既然你对我的愧疚会让你心如死灰,那还不如让你恨我,至少你会永远记住我,至少你一辈子也不能忘记我,哪怕,那刻骨的情,是怨恨。

我元气大伤,被冷景霖联合太白金星擒获,浑浑噩噩地被兵们押解到冥界,我不知道将面临的是什么,我也不愿意去想。

其实我在跟冷逸觞来到梧桐树洞时,便敏锐地嗅到一股强烈的仙瑞之气,我在赌,拿性命做赌注。

赌她心里有我。

但结果是,我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我用生命去换她一次在意,原来终不过是我自作多情。

冷景霖下旨将我关在冥界十八层地狱,临走之时对我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我知道我若杀了你,她会恨我一辈子,所以,你……好自为之。”

我这一生做过许多错事,但我从不后悔,若是还能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比如,爱上她。

魔魂将我胸口上致命的伤治好,还不迭地撺掇着,怂恿着,试图重新唤起我心底的魔**望,我自然知道他想要与我形魂合一,欲冲破封印逃出地狱重获自由。

我并不理会,只枯坐着,颓然地似在等待着,我在等什么?等她来探望我一次。

可我等了这么久,剩下的便是百年千年的苦相思。

心里空空荡荡,寂静得可怕,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谢花开年复年。

只有海水般沉重的思念苦涩到五脏六腑,渗进血液快要将我最后一丝希翼也无情地摧玻

几前,我不顾魔魂的咒骂将内丹给了冷轩辰,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如释重负……

沉重的眼皮阖上的刹那,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只资质极差,两耳尖尖,上唇露出颗碎玉般牙的绯颜,她细嫩的手扯着我的袖子,软软糯糯地喊我“沧澜哥哥,沧澜哥哥……”

“牙儿,与我白头到老相守一生可好?”

模糊的幻影如雾缥缈虚晃,女子微颔臻首,美艳的面容似娇花初绽,浅笑着应答:“好。”

此生不能与你相守,梦影中也要同你相聚。

尽管,我们已经不会再有下一世了。

白衣人静静凝视空中悬浮着的影像,如烟似雾的幻境中画面定格在启沧澜嘴角挂起的笑纹上,满足中又带有千钧重的悲伤,凄凉沧桑却又无比地美好,仿佛经历了千年万年。

毛笔尖轻轻一点,那幻境便似泡沫爆破,碎得支离。

细细碎碎的流光雪花般飘然下落,沾地即为点点尘灰,消弭于无形。

白衣人直直伫立原地,心思成雪,“有些事并不一定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所谓真相的表皮下却又有着太多的出乎意料。”

言讫,启沧澜魂飞魄散,一团黑秾如稠的雾气兀地脱离出来,飞出牢门,在白衣人身旁不断盘旋,粗狂的男声带着邪恶的狞笑,“聂判官,你我又见面了呢。”

低沉嘶哑的声音沉闷如鼓擂在心,聂判官大惊,脸色刷白,“魔魂!”那浓郁的怨戾之气弥漫四周,缭绕在他身旁极为不适。

魔魂哈哈大笑,狂妄至极,突地,他眼前流光一闪,细软似飞虹,溢出光芒四射,气势凌厉,萧杀迎面,他轻轻稍微往左一偏,雾气中突然窜出一只粗壮的手,将聂判官甩过来的银蛇皮鞭紧紧攥住,狠狠往后一拽,聂判官往前扑了几步,踉跄不稳。

魔魂不屑地将皮鞭甩开,如同丢弃一根毛发,嗤笑,“聂伆啊聂伆,没想到几千年过去了,你那半吊子的法力还是不见长进啊……”聂伆对他的嘲讽不作理会,一双墨眸平静似水,古井无波,亦如冬日飞雪冰凉一片,寒意凝滞。再挥鞭甩去,熠熠光芒中火苗猝燃,气势萧杀如利刃出鞘,尘土飞扬,阴风阵阵。

“啧啧,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还不配本尊出招较量!”魔魂一个遁形,便消失不见,眨眼间竟现身聂伆背后,手指轻轻一弹,三千尘沙细如针,直直地朝他刺去,聂伆一个不觉,被他袭击,灵力遭到反噬,咬紧牙关隐忍剧痛,却不料是冰火两重!

聂伆似瞬间被抽去了骨头,软软滑倒,单膝跪地,牙关磨得发涩,冰冷无温的双眼渐渐变得通红,一点点流出鲜血,双耳,鼻子,嘴角,竟七窍流血!

拳头紧攥手中软鞭,隐隐地颤抖。

“咱们来日再会!”魔魂猖狂地丢下这句话,大笑着瞬间消失在十八层地狱。

魔魂再次现世,必会东山再起,祸乱苍生,硝烟战火,生灵涂炭!

聂伆咬牙,懊悔地闭上眼,平心静气,灵力贯通,护住心脉,疗伤养息,不断有大滴汗珠从利剑般锋芒凌厉的眉梢滚落,没能擒获魔魂,自己酿下大祸!

……

破晓,东方巨大的红轮划破际,放射出金光万道,将周围的残云也染得色彩缤纷。

妖王宫内万殿灯火昼夜不灭。

妖王在冥界修为尽失,气数将尽一事一夜之间传遍三界,大家无一不觉惊惧难安,妖王修为极深,灵力强大,又是谁有这等能耐将他重伤至此,一时间,都惶惶不可终日,隐约间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危险的气息告诉他们三界又将大乱!

白木槿从冥界出来后,欲上界找轩辰,可灵力好像突然间全部消失了一般,无论如何施法,就是不能腾云驾雾飞上九重,就在他大惑不解之时听王上修为全失,昏睡不醒,她倏地回想起冷逸觞通红的双眸,大骇之下焦急奔回妖王宫。

悔恨与愧欠如藤蔓一般滋长缠绕着她,白木槿万般痛悔自己当时怎么就扔下王上不管不顾了呢!

好不容易到了落英殿,却又被王上后宫内的嫔妃阻挡,戾声让侍卫奴仆将木槿轰赶出去,白木槿不屈倔强地坚持站在落英殿外要求探视妖王。

妃嫔们念在她即将为妃,这高贵的身份她们也不好再去刁难,只随她在那殿外直挺挺地站着,不去理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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