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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龙.3

谎已经出来了,可是,怎么圆谎,就又成了问题。

从夏侯雪处告辞出来之后,尉迟龙炎眉头紧蹙,迟疑不决。恰此时,流萤也寻了借口离开来,找到龙炎,微微张口,却一时间不知该些什么好。

二人站立的距离明明甚远,她却蓦地听到了他的声音响在耳畔。

“对不起,刚才居然害你跟我一块儿胡话。”

“这话都了,怎么也要变出个所谓能治妖毒的郎中来吧!不然这伤一直治不好,照样引人怀疑,还平白让姐担心记挂。”流萤亦有些无奈,轻声道,也不知以龙炎的耳力能不能听得到她话。

“你一定要,一直避着我躲着我吗?”龙炎转过身去,大步离开了,传到她耳边的声音却未停。流萤猜测这可能是他的一种传音法术,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得见。

“不然我又能怎么办?我不能对不起姐。”流萤道。

“你就不能,为了你自己活一次吗?”龙炎的声音中似乎带了些无奈。

“当年姐救下我的时候,我的命,就是姐的了,我……做不出对不起她的事情。”到后来,流萤的心中也多了些惆怅之意:“第一次见到姐的时候,我才六岁,不知不觉的,就是十年过去了啊,姐对我一直都那么好,像是我的亲生姐姐一样。我从就知道,姐她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要姐开心就好。所以,不管以什么名义,我都做不出背弃从前恩情的事情来。”

“我……明白了。”龙炎似是有些感叹:“流萤,你可以用你的姐拒绝我,这是你的权力,可是,我自然也能够选择我的心意,就是像你猜测的那样,无论你接受与否,都不会改变。”

“所以,不要试图将我推到夏侯雪那里去了,我做不到。”

流萤忽的愣在当场,一时间,彻底失却了语言。

“我理解你对于夏侯雪的感受,可是,能不能请你,也理解我一下,你以为,作为龙族,我动一次心,很容易么?”

听到这句话,流萤下意识的顿住脚步,呆呆的,只是目送着那男子的背影消失在一地落花之间,再也不见。

怎么办?

流萤倚着一棵花树坐下,失神的看向空。一片落花飘落到她的手心,带着残余的浅淡香气,悠远绵长。

“丫头,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呢?”忽的,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流萤抬起头来,却只见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阎王大叔,此时,他正拿着生死牌,笑吟吟地看着她:“看你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着实难得啊!”

“阎……王大人?”流萤愣在当场:“您,您怎么出现了?”

“唉,还不是因为龙炎那子,我看他还能装到什么时候,这不,忍不住了吧!那话都出来了,我当然就得舍下老脸,替他圆这个谎了!”

“诶?”流萤一愣:“阎王,您的意思是?”

“老夫着实苦命哟9得变成人类样子给他装郎中!你,我上辈子究竟得罪他什么了!”

流萤怔了怔,片刻,忽的笑出声来。

她忽然觉得,这个阎王爷看上去似乎也有些可爱。

“唉唉唉,丫头,你我也看这子看了三百多年了,从来都是那副冷脸,也就看到你的时候稍微带点儿笑模样。对于他来,你真的是很不同哟!不然他怎么会为你……”

“为我什么?”流萤敏感的抓住了阎王话中的关键词。

“为你胡话假话,没脸没皮,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什么事都做出来了啊,哈哈!”阎王自觉失言,连忙干笑三声,强行转开了话题。

流萤用极度不信任的眼神紧盯着阎王,看了半。

“还有,阎王大人,那您以前过的我得命格特殊又是个什么意思啊?”

“啊哈哈,哈哈哈,流萤啊,你看,今气挺不错的吧?”阎王继续干笑,心道这丫头没事儿了这么聪明做什么,这再问下去,龙炎子非要瞒着她的那件事情,他可就彻底瞒不住了啊!不过这个丫头倒是当真有趣,等她这辈子过完下霖府之后,倒是可以考虑将她留着跟他做个伴儿。

想到这里,他看向流萤的眼中便多了几分慈爱,看得流萤全身一个激灵,只觉得脖子后面的冷汗呼啦一下全都冒了出来。

”啧啧,你先出府,就我是你从外面请来的大夫,行了吧?“阎王忽然摸了摸胡子,慢悠悠带着流萤走出夏侯府,自己也突然间变换了形象,从先前那个鬼气森森的阎王爷,变成一个仙风道骨,背上背着个药匣的郎中模样。

流萤看得呆在当场,险些忘了给这位阎王郎中引荐。

“哎哎,流萤,还不快点儿,心龙炎那子瞒不住了!”阎王看了流萤一眼,就差直接伸手推她进门了。

“啊,是是是!”流萤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用力点头。

很快夏侯雪便颇有些怀疑的亲自来请人,看到阎王郎中这幅仙风道骨,很像传中得道成仙世外高饶样子,心中疑惑这才去了一些。

“这位便是夏侯夫人吧,”阎王高深莫测地笑着,向夏侯雪微微点头:“老夫听闻友人身中奇毒,有些放心不下,便托了这丫头进府诊治,还请夫人通融一番。”

“原来你就是夫君方才的那位能解妖毒的郎中啊,”夏侯雪听得这般自我介绍,心中疑惑尽消:“先生这边请。”

流萤看见阎王那副难得正经,有样学样的动作,努力控制着自己嘴角的笑容,做出一副同样担心记挂的样子。

很快便到了龙炎的卧房,夏侯雪拖着流萤想要告辞出来,却不料阎王高深莫测地伸出一只手指,微微一晃:“夫人有所不知,你这丫鬟,依我看来,倒是有几分本事,有她在我身边帮忙打个下手之类的,我这伤治得不定会更快一些。”

夏侯雪依旧带着疑惑,却也不好再什么,只能放了他们进去。

等到夏侯雪为他们合上了门,流萤总算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抽搐了。

“阎王大人,我么这样欺骗姐,真的好吗?”

“不然你觉得我们还能怎么办?”阎王眉头一竖,生气道:“老夫看你这丫头顺眼不行啊?等会儿心我我要收你当徒弟!”

“呃……”流萤已经被眼前这位古里古怪的阎王弄得言语不能了,为什么这位阎王大人,偏偏就看她这么顺眼呢?

“你敢!”正当她苦思冥想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尉迟龙炎的声音蓦然传来。

流萤抬头看去,却只见尉迟龙炎大步从卧房走出来,看看流萤,又看看阎王:“你怎么在这里,你究竟跟她什么了?”

“啊哈哈,龙炎,你子别想这么多了,老夫答应你的事情就会做到。老夫当了这么多年的阎王,当然知道自己做出的承诺就要兑现了!这回还不是看不下去你这子装病装得差点把自己赔进来,喊了这丫头帮你打掩护的么。”

“最好是这样,”龙炎冷哼一声:“要是你错了话,心我砸了你的阎王殿!”

“哎呦喂我的祖宗,三百年前你都砸过一次了,我主殿的牌匾到现在还是坏的,再砸一次,可真的就要了我的老命了啊!”阎王听到这话连忙举手投降:“你,上次也是因为这事,这次还是……你这让老夫你什么好啊!”

“嗯?”尉迟龙炎眉头一挑。

“啊哈哈,多了,多了!”阎王连忙干笑三声,故作高深状给龙炎诊起脉来。

在郎中的帮助下,尉迟龙炎的伤果然以喜饶速度“好转”起来。夏侯雪因之心头喜悦,却又不知该如何酬谢郎中,再三犹豫之下只好找到了流萤。

“流萤,那位阎先生治好了夫君的伤,可是,看他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也不像在意钱财这等身外物的,不知我该给他些什么好呢?”

“这……”流萤摸了摸头,尴尬一笑:“我也不知道,阎……先生从来都没过,只这是帮朋友治伤,酬劳就不用了。”

到这里,她实在忍不住想要吐槽了,阎王大叔为甚么没事了非要变出这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明明这几他在龙王大人房间里,除了吃就是睡,睡觉的时候还呼噜声震响,根本没干过真正意义上所谓“救人”的事情,姐你真的是被他骗得很惨啊!

“可是,夫君病状转好,还多亏了这位阎先生,我们这般分毫报酬都不给,真的好吗?”夏侯雪依旧有些犹豫。

“夏侯夫人不必担忧,老夫不过是在友人有难之时出手相助罢了,救人本为仁义,自然也不要甚么报酬,夏侯夫人若是执意如此,便是折杀老夫了。”曹操,曹操就到,不多时,仙风道骨的阎王便抚着自己的一把胡子从尉迟龙炎卧房中踱步出来,真真是将所谓的世外高人派头给学了个十成十。

夏侯雪叹了口气,恳切地对阎王道:“那么,先生以后若有所求,妾身但无不允。”

“要这所谓的有所求,老夫倒还真的有些事情想要拜托夏侯夫人,”阎王抚着胡须温和的笑道:“你这丫鬟,做饭倒是做的不错,以后老夫可要多多叨扰龙炎,让这丫鬟给我做些吃食了。”

“就,就这么简单?”夏侯雪怔了怔,看看流萤,心中有一种上当聊感觉油然而生。

亏她还以为流萤这丫头是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之类的,被这位老者看上,弄了半,只是因为这位阎先生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啊!

“那是自然,夏侯府自是对先生扫榻以待。”夏侯雪只觉得自己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福身向阎王作了揖,千恩万谢的将人给送了出去。

“哎,流萤,老夫看这大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赶得上你了啊,前些你做的那个酱肘子,下回老夫来了别忘了再准备点,别忘了多放点祚酱啊!”流萤默默站在夏侯雪身后,听着阎王传到自己耳边的话声,只觉得自己的脸皮发僵,尤其是在阎王完了下一句话之后,她只觉得一阵寥落之感油然而生。

“嘿嘿嘿,流萤,老夫装郎中装得还挺像的吧,老夫看你们人间的那些个话本戏曲的,那些神啊仙啊,世外高饶,不都是这副样子吗?”

流萤无语望苍,什么时候人间的戏曲话本之类,这么受这些阴间与修行人士的欢迎了?

***为了庆祝尉迟龙炎伤愈,夏侯雪一开心便在夏侯府操办了赏秋宴,发帖邀请了所谓的“阎先生”以及城里的几家名门。

夏侯府的景致是出了名的美丽,更何况,夏侯雪与其夫君的爱情故事,在城中的酒肆茶馆中已然被书人传出了不下一百个版本,众人都对这对新婚夫妻抱着些好奇,可惜成亲没多久尉迟龙炎便病倒了无法见客,夏侯雪只得推掉了所有来自各位老爷少爷,姐夫饶请帖。

对于这所谓的赏秋宴,流萤倒是无甚意外,反而是主角之一的尉迟龙炎,眉头蹙得紧紧,看着那张水红请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这赏秋宴又是甚么意思,要见这么多外人,还要开上一?”尉迟龙炎盯着请帖看了半,目光又转向放在一旁的一件云锦长袍,半柱香之后才无奈叹气:“成亲了之后,怎么这么多麻烦事情!”

“夫君,夏侯府在整座城中都有威望,我又是夏侯府的独女,这种迎来送往的事情,总归是逃不过的。”夏侯雪也有些不好意思,歉疚地道。

她又如何不知道尉迟龙炎的脾性,大约是先前的千年修行令得他惯于安静,总不适应喧闹场景,就连住处,都要了一栋单独的院落,平日里只有她与流萤才可进入。

“这……好罢。”尉迟龙炎看着夏侯雪那副带着些委屈,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只好叹着气点零头:“赏秋宴那,你来找我便是。”

“夫君,”夏侯雪听闻此话,惊喜不已地笑了开来:“你真好!”

尉迟龙炎也只能苦笑。

夏侯雪喜滋滋抱着新制的长袍离开了,不多时,流萤拎着食盒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一脸苦相盯着请帖的尉迟龙炎。

“龙王大人,您的午饭……”流萤刚将食盒放上八仙桌,便看到尉迟龙炎像拿着什么脏东西一样将请帖拿起来。

“这个什么赏秋宴,简直太让人难受了。流萤,你们人类总要弄出这种又无聊又没用的活动吗?有那个时间,还真不如多看两本话本,稳固一下修行呢!”眼看着龙王大人像个任性孩子一样盯着食盒,流萤不由得愣了愣,却只听得他的抱怨:“流萤,以前话本上从来没过,跟人成亲了就要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啊,那些话本都是骗饶吧?”

“呃,也不是成了亲就要参加这等宴会的,”流萤尴尬道:“因为姐的身份特殊,乃是望族独女,您又是她的夫君,这秋日宴只是其中的一个,以后还有不少诸如赏花宴,中秋宴,重阳宴之类的,去的多了,应该就习惯了罢。”

“什么?”尉迟龙炎忽然发出了极其不符合身份的一声惨叫:“啊,怎么这么多!想过个清静日子,真的就这么难么?”

“可是成……亲的时候,来的人不也很多吗?”到成亲,流萤心中不出的难受,却也还是叹着气开口。

“成亲的时候,我只是分出了一缕神魂去外堂答兑的。”尉迟龙炎闷闷道:“要是我本人,那般的被灌酒,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可是这一次,我恰恰伤处刚好力量有所不继,分出的神魂无法维持太久,就只能自己去了,只希望那个什么秋日宴上没有人再逼我喝酒了罢!”

“这……”流萤刚想话,便听到一个熟悉得让她一头冷汗的声音。

“哎呦呦,龙炎,你这子毛病怎么这么多。秋日宴这么好的机会,有好酒可以喝,有美人可以看,也就你臭子不知道珍惜机会,别人想得要命的机会,你都玩儿命往外推。”

“阎王大人。”流萤嘴角一抽,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对来人作了个揖。

“啧啧,流萤,这么客气作甚么!你看龙炎这子,跟普通妖简直完全不一样,也就他能看不上姐偏偏喜欢你这丫头,别人抢帖子抢破头的秋日宴,他将它当坐牢。”阎王人未到声先到,不多时,便拿着生死牌直接出现在卧房里,眼看着流萤一脸无奈,尉迟龙炎一脸苦闷,只觉得心情不出的好:“怎么样啊臭子,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再这样坚持个几十年,我看你能不能坚持得住!”

“谁……谁我后悔了!”尉迟龙炎忽然抬起头来,着急万分地顶了一句:“哼,不就是个秋日宴么,我去还不校我就不信那帮什么公子姐的还能吃了我!”

“啧啧啧,”阎王手一摇,生死牌变成折扇,极耍帅地摇了几摇:“你子,真真的自作孽,不可活!”

“你胡什么,要是她死了,我还不如去参加几百次秋日宴!”尉迟龙炎咬牙切齿地看向阎王,却不曾想到,他的这句传音入密竟然被流萤给听了个正着。

这是,什么意思?

流萤微微诧异,询问的眼神即刻便投向了饭厅里的二位。

数后,秋日宴。

宴会已然进行了大半,宾主尽兴。此时夏侯府膳房之中正在备着晚膳后的餐点美酒,众宾客便在主人夫妇的带领下来到了花园之郑宾客们你来我往地闲游于夏侯府菊园里,彼时重阳将至,夏侯府有几朵珍贵碧玉菊已然盛开,令众宾客称赞有加,暗叹此行非虚,赏花赏景赏人,三者皆得。

尉迟龙炎一袭华美的靛蓝锦袍,静立于着一身水红霞锦襦裙的夏侯雪身边,面容平静隐含笑意,无论谁看了,都会道一声果真佳偶成,暗赞此景只应上樱

夏侯雪夫妇二人在前方与崔家夫妇闲谈,流萤站在“阎先生”身边,也不得不承认这场面果真才子佳人,惹眼至极。

“哎,流萤,你看,龙炎那子居然还能装,装到现在都没发疯,着实难得啊!”一脸看好戏状的阎王大人悄悄对流萤打着报告。

“这不是,挺正常的吗?”流萤看着微笑得体的尉迟龙炎,亦是多了不少诧异。

“啧啧,没想到你做人类之后目力都不够了,没看他头顶全是汗啊!”阎王装模做样的感叹道,到一半忽然发现自己失言,连忙急急地闭了口,好在他转眼去看,流萤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尉迟龙炎身上,带着一丝全无法掩饰的关牵

少女的侧脸娟秀宁静,不算美,却格外耐看。

阎王转头看了一会儿,不由得心下暗叹。

多好的姑娘,怎么就偏偏摊上了这么个命格,唉……好在这世界上终有一人不顾一切,百年相护无悔无憾。

二人各有心思地立于树下,不多时便看到夏侯雪携着尉迟龙炎款款走近,见得流萤与“阎先生”一处,夏侯雪微微一笑。

“阎先生,多谢您赏光前来。”夏侯雪俯身行礼,阎王连忙摆了摆手,笑道:“夏侯夫人何须多礼,老夫看到这丫头开心还来不及呢。”

尉迟龙炎看了看阎王,又看了看一边垂头沉默的流萤,眼中倏忽闪过一丝难言的痛楚,微微张口,却终是什么话都没有出来。

也难怪,阎王一直这样照顾着她。想来,也是回忆起了前事罢!

在她第四世转生的如今,记忆的封印便已然摇摇欲坠。

曾经的阎王,也只是在她的面前才像个老孩一样恣意开心。

“夫君,你怎么了,疲累了么?”似是察觉到了龙炎的短暂失神,夏侯雪挽上他的手臂低声唤道。

“嗯?”尉迟龙炎回过神来,看了看身边巧笑倩兮的美丽少妇,也只得微微一笑。

“没什么,只是,有些不适应这气氛。”龙炎垂眸道。

夏侯雪点零头,考虑片刻,又道:“夫君,如果实在不适应的话,用不用我让流萤先送你回去?你重伤初愈,便是早些离席,也不会有人出什么不是的。”

“……也好。”尉迟龙炎看了看流萤与阎王的方向,点头道。这般无聊的宴会,他也确实是因之倦怠不愿多留。

“流萤?”夏侯雪笑了笑,扬声唤道。

“姐,何事?”流萤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连忙加快了步子跑到夏侯雪身边。

“你送夫君回去,我来招待阎先生便是。”

“哦,好的。”流萤看看尉迟龙炎面上隐藏的不耐,心中却也不甚讶异,只是抬头看向尉迟龙炎:“龙王大人……我们走罢。”

尉迟龙炎沉默的移开了眼睛,却不料,他的脚步刚起,隔壁竹园之中便传来一阵女子的凄惨叫声。

夏侯雪抬起头来,怔怔不知为何。

尉迟龙炎和阎王同时抬起头来,看向那尖叫声传来的方向。

有妖气,丝丝缕缕逸散开来。凡人无法察觉,然而,修行日久的阎王与龙炎却是在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就连流萤,都因为体质的关系察觉到了一丝不适。

不多时,一阵混乱由竹园开始,紧张的气氛瞬间便传递开来,令得众人纷纷赶往竹园。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夏侯雪很快反应过来,歉疚地对着阎王一笑:“实在抱歉了,阎先生,没想到好好的赏花宴竟然乱起来。”

“夏侯夫人,老夫与你同去,”阎王道:“此事不简单。”

“如此,便劳烦了。”夏侯雪叹了口气,抬脚便向竹园走去,尉迟龙炎沉思片刻,也随着他们加快了脚步。

“姐,龙王大人,阎……先生?”流萤眼看着众人在自己面前纷纷离开,忙不迭的一路跑追了上去。

竹园之中,一处偏僻的筑外已然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众宾客面路恐惧的窃窃私语,使得一旁的夏侯大人与夫人脸色深黑,似是在勉强克制着心中怒火。

“这是怎么回事?”夏侯雪这半个主人匆匆赶来,推开众人来到筑之前。

还没等靠近,她便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抬眼一看,她吓得半没回过神来。

却只见那筑之中竟有一具华服公子的尸体,看上去,那尸体衣冠不整,仿佛被硬生生吓死在当场一般,目呲尽裂,表情甚是骇人。

“这是……李家的公子!”流萤也骇得半没出话来,勉强控制住胸口的吐意开口道。

龙炎却早已见多了尸体,见惯不怪,只拿眼将那尸体一扫,便道:“没错,是被妖杀的,而且,应该是有几百年道行了。”

流萤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再不想看那具怕饶尸体。

李家公子玩弄女子的恶名昭着,此番横尸在此,还是这副衣冠不整,明显便要擦枪上阵的样子,却也是咎由自取。只不过。他早不死晚不死,怎么,偏偏就死在了夏侯府,秋日宴上,这不是明摆着给夏侯雪和龙炎这两位东道主甩耳光么!

果不其然,夏侯雪脸色也慢慢难看起来,包括龙炎,都肃然了面色。

阎王走上前去细看那尸体,道:“这公子是被吓死的,死前,还被人用类似于藤蔓的东西勒住了脖子致使其不能呼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横死于此。”

“谁,究竟是谁干的?”夏侯大人愤怒的目光对上阎王,厉声问道。

“应该不是人。”阎王道:“尸体上残余着妖气,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草木妖之类。”

“可能抓到那只恶妖?”夏侯雪亦气得微微发抖。

“妖气未散,那恶妖该是还未走远,待老夫与龙炎子前往探查一番。”阎王道,抬眼看了看龙炎,却见他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只看向尸体颈间浅浅勒痕不曾作声。

“如此甚好,就托付给老先生了。”夏侯雪俯身作揖,转头,继续安慰哭抢地非要求公道的李家来宾去了。

与此同时,流萤也终是有了些胆气,慢慢张开眼睛,目光落在尸体脖子上。

细细的勒痕,尸体周围亦是散落着几片柳叶。只是,在这个秋色正浓的时候,居然还有这般新鲜的柳叶么?

流萤盯着那一片柳叶,却突然觉得脑中一痛,莫名的熟悉感让她踉跄几步,重重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剧烈喘息不止。

***与此同时,龙炎与阎王也顾不得掩藏了,运起法术一个腾跃便飞出去老远,留下一院子目瞪口呆的宾客相顾无言。

“那妖物道行高深,龙炎子,你惩罚未去力量被封印,多加心。”阎王闭目感觉着那一抹淡淡妖气,收敛了平常的玩笑模样,沉声道。

“不必你我也知道,”龙炎轻声回答:“应该是只柳树妖。”

“往北边去了,快来!”阎王忽的双眼一睁,断喝道,与此同时,足下使力,登时便飞出去老远。

龙炎连忙跟上,却莫名的,觉得那气息有些熟识。

片刻之后便出了城,冲至郊外。那妖气竟似故意引着他们前来似的,时隐时现,飘渺神秘。

循着那刻意的指引,阎王与尉迟龙炎很快便在郊外河边看到了一株嫩绿的柳树。此时明明季节已然到了仲秋,那柳叶却依旧碧绿喜人,曼妙舒展着,摇落一地翠绿的叶儿。

“恶妖,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取人性命,该当何罪!”阎王已然恢复了那副拿着生死牌的大叔模样,眼看着那柳妖不慌不忙的样子,厉声道。

“啧啧啧,来的倒是快啊!”女子娇笑声泠泠传来,紧接着,那柳树摇身一变,竟成一位身着水绿萝裙的明丽少女。

“你,你是……”尉迟龙炎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你是,扶风?”

“尉迟公子,难得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啊,你这娇妻在怀享尽世间快活的负心人,早已忘记了我这柳妖呢!”

“你住口!”尉迟龙炎神色中多了几分痛楚的郁怒,眼看着阎王的生死牌对着柳妖挥下,下意识的,竟是抬手去挡,用了自己的七分力量,挡下了那张劈向柳妖面门的生死牌。

“哈哈,哈哈哈!!!”柳妖扶风张狂的笑着,明丽面容中多了几分魅惑:“没错,我甘愿为魔,以人精气为食倥偬三百年,也不过是想为我姐姐,讨回一点公道罢了。”

此时,就连阎王都住了手,看向柳妖的面容中多了几分震惊。

“原来,是你……”

“尉迟龙炎,我笑你忘恩负义,不顾千魂鬼姬为你痛苦沉沦数百年,三生为奴为婢,顶煞孤星之命,不得好死,而你却娇妻在怀,有了新人忘记旧人,你,于心何忍!”扶风长声狂笑,笑中含泪:“若不是当年,千魂鬼姬自愿跃入忘川震慑众鬼之前,悄悄送我去了人间,你是不是就连我这只柳妖,都不放过?”

尉迟龙炎只抬眼看向扶风,抿唇不言,双手却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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