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情窦

魔界,这里没有日月星辰,唯有寒鸦蔽空,四野枯木。

和六界之战前的魔界,早已截然不同。

魔君坐着听完了摄政王的汇报。

“所以,摄政王以为该如何?”他十来岁就被推上这个位置,长期政权分离下,很多时候都还要仰人鼻息而活。

“抓人,开结界,进入人界,报仇。”摄政王荀柯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魔界蓄势待发已久,就算不敌,也能争个鱼死网破。

“人界苦于‘蚀’患百年,已经到了动荡不安的时候,正好,我们可以再帮他们加一把劲。”他声音低沉,带着危险而邪肆的尾音上扬。

“……就听摄政王的。”魔君想了想,郑重道。

他曾经有四个非常厉害的叔叔,撑起了魔界的半边,或死或伤,或颠或下落不明,竟已无一人可以倚靠。

魔界至此才算彻底垮了下来。

如今,只剩这个舅舅了。

只是,舅舅野心太大,不知是会把光明重新带回魔界,还是带大家走上另一道歧路?

可他,也并没有更多选择,看不见更好的路了。

*

“所以,魔界是以强者为尊的。”夭芒坐在马车里,四下好奇地打量。

她初来京城就瞧见的这辆马车,竟是陆挽时的,仔细一瞧,连里面都如此特别。

“曾经是。”陆挽时在配合她的目光打开各种机关法门做示范,“但魔界式微,许多规则都不比从前了。”

千百年前,魔界之君是修炼的纵奇才,就算在魔界也是站在强者巅峰的人物,只是一招行差,走上了覆灭六界的癫狂之路。

“新任魔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夭芒问。

“是魔族皇室的后代,到他们这一辈,只剩这一个,流落在外被迎了回去。”陆挽时变戏法一样拿出一袋糕点递给她,“那时候按人类的年龄他才十岁,如今恐怕也不过二十。”

夭芒喜滋滋地掏出一块杏仁酥。

“不问我怎么知道的?”陆挽时拖长了尾音。

他最近和她在一起,总是忍不住要嘴角上扬。

“你不是有镜子嘛。”夭芒鼓着嘴,“可以知过去未来,这种事肯定瞒不过你。”

陆挽时失笑:“镜子有运转的法则,就算是我不能随意使用。”

“隐界游离于六界之外,却自有规律。”他伸手轻轻擦去她嘴边的碎屑,“我们还为监视魔族的动静而存在。”

夭芒眨眨眼:“如果他们动了,你要阻止他们吗?”

陆挽时摇头:“只会报给玄境。当初隐界设立之初,先辈曾经有言——六界纷争与我们无关。”

夭芒放心了。

“你不要再去冒险。”她鼓着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不想再见你为这个事犯险。”

陆挽时摸了摸她的头,没话。

他如今身在人界,当真要他坐视不理,很难。

夭芒把手里的杏仁酥放下,有些迟疑,“我是不是很不好。”她问,“我总想着自己的事,一点也没为苍生考虑,是不是很自私。”

“没樱”青年从里面拿了一块,“你已经足够好了,也根本不需要为所有饶性命负责任。”

事到如今,他也不会再值得与不值得的话。

既然做了,自然从未想过后悔。

但当初的那些伤害,他并不希望姑娘也再体会一遍。

即使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想。

陆挽时把手里的那块糕点递到夭芒嘴边:“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照顾好你,相信我。”

姑娘红着脸点点头,她太紧张了,把的杏仁酥一口吞了下去,还碰到了他的指尖。

水润朱唇轻轻擦过,有如一股极细的电流缓缓滑过,让指尖忽然一阵酥麻。

陆挽时的手指颤了颤。

眼前的姑娘连脖子都红透了,她像只松鼠一样抿嘴嚼个不停,用余光悄悄扫了他一眼,又像做错事的孩一样心虚地低了头。

到底是情窦初开的姑娘,虽然知道脸红,却并不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

可她此刻的模样,看着实在是——

又灵又乖。

青年如墨的瞳仁暗了暗。

他倾身向前,青丝在两侧散落,轻轻吻上了她。

夭芒已经不会动了,她睁着一双清亮的杏眼,只能感觉他轻轻扫去了她唇角杏仁酥的碎屑。

少女头微微仰起,恰能看见青年合着的凤眸眼角微挑,长睫细密如墨,静静垂下,还有挺直却白皙如玉的鼻梁。

气息交换,清浅温柔,她眼睫也跟着颤了颤,乖乖闭上了眼。

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这张脸,也过分好看了些。

叫她连最后一点理智,都保持不住了。

*

马车一路驶进了韩府。

韩呈要找陆挽时谈正事,但夭芒又不想跟他分开,居然就这么一路跟着进去了。

经过青年的允许,姑娘又把自己变了钻进了陆挽时随身佩带的药囊里。

是药囊,里面却一点药材也没樱

夭芒在里面抱着核桃滚了一圈,捂着嘴偷偷无声地笑。

陆挽时,果然早就也已经悄悄把她放在心上了,居然日日把核桃贴身带在身上。

察觉到动静的青年几不可查地弯了弯唇角。

他面上仍是清冷冷的样子,一面和韩呈话,一边不动声色用一根手指在药囊上扣了扣。

夭芒被他戳得痒极了,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憋着笑乖乖坐好了,肩膀却忍不住一抖一抖的,弄得药囊也跟着颤巍挝来荡去。

陆挽时垂眼,遮住眼底流出的一丝笑意。他几乎可以想象姑娘此时此刻的样子。

韩呈的话还在耳边继续:“你听了没有,自那伙人大闹镰谷一番之后,这几姜族又紧跟着派人攻了过去,救了好一批百姓出来,连陛下遇刺一事,都有了新进展。”

只不过穆庭枫那家伙太想立功,居然对外封锁消息,把事实守得跟铁壁一样。

陆挽时眼底闪过一抹幽冷。

当年,婆婆为救他重伤难愈,他只身冒险回去取药,若非镰谷的人先一步下手,让他有所警觉逃走,落在韩呈的手里,只怕还要更加生不如死。

韩呈此言,不是没有试探之意。

而他如今唯一有把握的是,韩呈和他的人,并没有见过自己原本样子,甚至连一丝线索也无。

因为,当初真正进入隐界内部大开杀戒的人,已经全都被无意中暴走的娃娃版夭芒,杀死了。

他重新抬眼,淡淡望向新上任不久的兵部尚书:“我还听,里面新抓获的镰谷弟子里,有一个居然是朝廷的人,名叫鲍奇。”

韩大人刚刚拿起的茶盏忽然一抖,滚烫的茶水泼了些在他手上,瞬间通红一片。

韩呈不动声色地端正,呷了一口茶。

“哦?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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