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过去的碎片
镰谷是一方谷底地，附近一片都土地干涸，呈暗红棕色，大大有许多铁匠铺，制造的都是些飞刃和稀奇古怪的武器。
稀少的人烟，叮叮当当的敲击声，让空气显得有些沉闷。
“过了这两个村庄，再往前转过一道峡谷，就到了。”韩漱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解释。
夭芒的脚步停了下来。
“姐姐，要买一支花吗？”一个女孩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穿得朴素，却很干净，瘦成一只的手上拿着一支同样瘦的向日葵。
夭芒的荷包早已所剩无几了，但她还是笑着弯了弯眼：“好呀。”
她伸手掏铜钱，却被旁边的人止住了。
“我来吧。”他把早已拿好的铜钱递过去，另一手接过花。
“谢谢哥哥。”女孩弯了弯腰。
陆挽时把向日葵递给夭芒，夭芒高高兴胸接了，她捧着向日葵走了一段路，低头看着那朵明媚的花，眼睛眨了眨。
这才后知后觉脸颊微红。
向日葵，有喜欢的意思呀。
姑娘的脚步轻快，身边的青年眉眼温柔，淡了刻骨的冷漠。
只有韩漱木着一张俊脸，无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
他真是太难了＋少侠在心里哭着想。
村庄不大不，颇有些地广人稀的感觉，一路上没遇到几个人，倒是很快就要走到村子尽头。
陆挽时在村口一户人家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夭芒走到他旁边，只见一个妇人正站在屋前，接过女孩递过来的一个馒头，掰成两半，大一点的给了孩子。
她把剩下的两三个铜板贴身收好，又把没卖出去的花暂时重新插进水里。
“是卖花的那个姑娘啊。”夭芒道。
“嗯。”陆挽时轻声应了。
他脸色不好，眉宇漠然，但神色还算温和。
女孩已经看见了他们。
她同娘亲了几句话，又一溜烟跑到他们跟前。
她还是对夭芒话：“姐姐，你们要来喝口水吗？”
村里没有酒肆，只有一间客栈在偏远拐角，前面的村子情况也差不多。从村头走到村尾，他们应该一口水也没有喝。
这年头，会去镰谷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夭芒犹豫了一下，能歇一歇，顺便打听一下镰谷的事，固然是好的。
但她直觉陆挽时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一杯水而已。”女孩再接再厉，“这里虽然穷困，但水还是很干净的。”
“想喝就喝呗。”韩漱在旁开口，“正好我想去对面的那家铁匠铺看看，瞧见了感兴趣的东西。”
夭芒想一想，点零头：“那就麻烦妹妹了。”
陆挽时跟着韩漱也去了铁匠铺，夭芒和卖花的女孩并排坐在屋前，女孩的娘亲端过来一碗水。
“谢谢。”夭芒接过来，妇人摇头，转身就回屋里去了。
她面目还算清秀，只是眼底有一道细且长的淡色伤疤。
“娘亲不会话。”女孩托着脸坐在一边，“姐姐别见怪。”
“不会。”夭芒低头喝了一口水，水很淡，有些微涩，但很干净。
“为什么请我喝水？”她问，“不怕姐姐是坏人？”
“来我们这儿的，穷凶极恶的坏人多了去。”女孩满不在乎，“大家都躲在屋里不出来。”
她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好看又好亲近的姐姐，才会忍不住多留她一会。
“那你为什么卖花？”夭芒问，穷凶极恶的坏人，又有几个愿意买花。
“我只会这个呀。”女孩晃晃腿，“娘亲试过织布，刺绣，但没人收。”
她声音低低的，几不可闻：“他们，娘亲是不祥的人，用了会遭报应的。”
“但是姐姐，你不要相信这些。”女孩抬头，十分认真地，“是村里人自己做了恶事，我们都已经搬到了村口，离他们远远的，也不影响他们营生，日子还是丝毫没见好。”
不仅如此，失踪的人还在越来越多。
“姐姐见过的怪事多了，不怕这些。”夭芒笑了，她摸摸女孩的头，追问下去，“村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是‘报应’？”
女孩左右环顾，附耳到她耳边。
“我也是偷偷听到的。”她声道，“好多年以前，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村里来过一位神仙。”
“他虽然受着重伤，却还是从恶人手里拼命保护住了村民，还教他们如何生活得更好的法子。”女孩坐回原位，接着声道。
“可是，村里的人却为了自己的利益，背叛了神仙，把他出卖给了这附近最大的恶人，害死了他。”
“这往后，村里就慢慢变了样子，人越来越少，庄稼越来越难种，恶人也越来越多。”姑娘转过头，“你，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夭芒弯弯眼，笑了。好多村里都有这样的传奇故事，总要把坏事得玄乎。
女孩是普通人，才会不知道，这世上，早就没有真神仙了。
报应什么的，应该也只是人们的臆想而已。
“那你告诉姐姐。”她笑着又咕噜噜喝了几口水，“神仙长什么样子，你怎么知道那就是神仙？”
“是真的！”女孩急了，她站起来，嗓子也大了些，“我娘亲也见过的。”
那时候，娘亲的嗓子还没有被人毒哑，只是因为脸上的伤疤被人嫌弃，却还不致被迁怒，被视为不详。
“娘亲，那是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大哥哥，好看到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他是神仙。”女孩抿着嘴，眼睛里焦急又认真。
他像春风一样温柔，即便身受重伤也从不麻烦别人，反而事事护着他们。
用命护着他们。
还教给他们生的希望。
她从尝遍人情冷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有，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他还会法术，普通人能会法术吗？”女孩接着道。
所以，她做梦都希望世上真有这样的人，那么他们所遭受的苦难，就有了因由，她心底才能甘心，才能相信着，有一日罪赎清了，日子便能重新好起来。
“我娘亲亲眼见过的。”她俯下身，握住夭芒的手臂，重新降低了声音，“是蓝色的法术，他用法术遮住了娘亲脸上的伤痕，让她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直到后来村里那群人设计害了他，法力有一日忽然消失，娘亲才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夭芒的笑意僵在了嘴角，她眼里透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方才，那个春风化雨一般，又好看，又温柔的神仙……”
她干干地咽了一口口水：“灵力是什么颜色的？”
“蓝色。”女孩看着她，言辞肯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