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流言（2）
钱淑娴接着：“皇上，此事涉及到皇家尊严，还请您屏退左右。”
朱祁镇虽然颇多存疑，却还是默默点点头，而乾清宫里的众人也即刻退下了，但钱淑娴仍顾忌地看了钱嘉玥一眼，似乎在暗示什么。
钱嘉玥心里更加犯起嘀咕来，总觉得钱淑娴就是要趁机告她的黑状。
“无妨，嘉玥不是外人。”朱祁镇一边着，一边亲自把钱嘉玥扶起来，“她衣衫单薄，也不宜出去吹风。”
“谢皇上。”对于朱祁镇的靠近，钱嘉玥的心里总觉得有点膈应，像吃了半只苍蝇的感觉，但她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假装是因为拘着礼节才躲避着他的靠近。
钱嘉玥其实本来是并不想要过多地掺和，但是她又担心钱淑娴的事情真的与她有关，左右权衡之下，她还是选择了装柔弱留了下来。
“吧。”重新落座，朱祁镇却并没让钱淑娴起身，因而，她也只能继续跪在地上回话。
“皇上，这几日宫中突然流言四起，皇上您的生母并非太后，而是一名宫女，当初太后仍是贵妃，却身体抱恙，始终未能有孕，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才让自己宫里的一名宫女代替自己服侍先皇，有了龙嗣之后，便杀母夺子。”钱淑娴这事的时候战战兢兢的，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一个不留神，便是杀头的罪名，“更有甚者，当初太后根本就是从宫外抱了个孩子入宫，皇上根本就不是先皇的骨血。”
其实，起初听到这话时，她也是不信的，可是追查许久，却又找不出个源头来，担心此事会闹大，届时只怕无法收场，钱淑娴才壮着胆子前来禀奏给朱祁镇。
“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朱祁镇并不将此事当真，“不必当真，只需下令，命众人都不得再信口议论皇家之事，若再发现，便交由东厂处置。”
钱嘉玥在一旁听着，脑子里想到的，是那日她见过的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宫女，口中念叨着的话，她本来只当她是个疯子，现在想来，其实疯子的话，未必就不是真话啊。
当然，钱嘉玥是不会出来的，她知道，只要自己了，那个老宫女便会没了性命，只是，现在的情形，倒像是有人听了她的话，或者是不知从何处听到了些什么，然后想要生事吧。
只是，朱祁镇对于这事的反应竟然如此平淡，倒是超出了钱嘉玥的预料。
“是，臣妾知道了，即刻便去。”朱祁镇既然那样了，钱淑娴也只能听命去做，站起身来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她又看了一眼钱嘉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钱嘉玥感动了，她居然破荒地替钱嘉玥求情，“皇上，您若是当真喜欢嘉玥，倒不如给她一个名分，也总比让她时常遭人诟病要好些。”
但钱嘉玥想要的可不是这个，她立刻紧张起来，心里责怪钱淑娴，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此事……容后再议。”好在，朱祁镇并未直接应允，而是在看了钱嘉玥一眼之后，有了些许考量。
钱嘉玥闻言松了一口气，而钱淑娴也只得退了出去。
走出乾清宫，秋颖不解地问钱淑娴：“娘娘，若是那钱嘉玥当真入了后宫，岂不是您的劲敌？您又为何会替她求情？您可千万别因为她方才替您求情就心软了啊。”
钱淑娴摇头：“她方才替我求情，不过是有她的考量，自然不会是真心帮我。”
“那您为何刚才还要请皇上给她一个名分？”秋颖仍是不明白。
“方才虽然被皇上训斥了，但却也提醒了我，我如今虽然身为皇后，可以统管六宫，可偏偏管不了太皇太后的清宁宫，也管不了皇上的乾清宫，若是她一直都是女官的身份，我管她倒是多有不便，若是她成了皇上的妃子，那便是完全不同的光景了。况且，这样的话，皇上还会念着我的人情，待我自然会更好些。”钱淑娴得意一笑。
“可是……宫里人都在皇上极为看重她，有意要让她成为下一个……”秋颖没有明白，她最近学乖了很多。
但后宫里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钱淑娴又岂会不知？
“你以为，我今日为何要故意在皇上的面前起与太后有关的谣言，当真是为了平息此事？这种事情，本就该由东厂和锦衣卫去管，与我何干？”
“那您这是为何？”秋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这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大姐了。
“今日是我第一次同皇上起此事，皇上当然不会有疑心，可若是有人在他的跟前提起两次，三次，甚至更多呢？皇上当真不会怀疑吗？”钱淑娴解释。
“皇上怀疑太后，这对娘娘您又有什么好处呢？”秋颖脑袋晕晕的，有些转不过来。
“罢了罢了，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钱淑娴不想再同秋颖解释下去，她走着走着，突然转变了方向，“去清宁宫探视一下太皇太后吧。”
秋颖呆呆傻傻地跟着钱淑娴往清宁宫走，一路上看着她的背影，越发觉得姐自从成了皇后娘娘，她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愿意一直跟随着她，陪伴着她。
钱淑娴走后，殿中便只剩下了钱嘉玥和朱祁镇，朱祁镇缓缓走到钱嘉玥的身边，伸手拨了一下她的碎发，这让钱嘉玥浑身一僵，又是下意识去躲避。
“你好像很不喜欢朕靠近你。”其实，钱嘉玥的抗拒，每一次朱祁镇都是能够感受到的，只是，他并不愿意将此事直截帘地点明罢了。
“皇上，奴婢身份尴尬，若是皇上总是这般，奴婢日后在宫中便更难立足，还请皇上体恤。”钱嘉玥不直接回答朱祁镇的问题，而是用了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
“也罢，强扭的瓜不甜，朕不为难你，但你必须要在这里把身体养好，待朕确定你没事了，你才可以回到清宁宫去，否则，若是过了病气给祖母，朕拿你是问。”朱祁镇最终还是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