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落黎音并没有打搅那父女二人的叙旧,反而还抬眸看她,“谁叫我们第九天阙人少的,寒亭这等人才,自然要好好的栽培栽培了。”

阿酒假装自己不知道那倒霉君上的心是黑的。

“看起来,蔺珂长公主这是真的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啊。”阿酒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说道。

“谁知道呢。不过,我大概要派人去守着那位天后娘娘了。”落黎音眸光微动,“最好让陛下,把那位娘娘给挪出琉璃台。”

“可,怎么就这般凑巧呢……敲那个连接着极暗之域的传送阵,就在琉璃台?阿音,你相信这世上有这般巧合的事吗?”小姑娘目光灼灼,

落黎音皱了皱眉,从前的天后?他其实,没怎么关注过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毕竟,落黎音连天帝那个位置上是谁都没那么在意,更何况是天后的居所了。

“大约不是,”落黎音慢吞吞的回了一句,“她是继后,以蔺珂长公主从前的那个嚣张跋扈的性子和天帝宠她的程度来看,她是不可能让天帝的继后住进自己母亲原来的居处的。”

从前倒不觉得,可被阿酒这样一提,落黎音霎时便觉得,怎么都不对劲。

“天后的居所,大约是由天帝定下来的,天帝到底会定在哪里,本就是一个未知数,只是……换了常人,若是发现自己的居处,竟然有一个不知通往何方的传送阵,怎么可能能好好的住在那?”小姑娘眼底带了几分疑惑。

落黎音心底一沉,好看的桃花眸带了几分沉重。

他不得不承认,自家小姑娘说的,很有道理。

眉眼清冽的青年,第一次有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落黎音回过神来,浅笑着摸了摸阿酒的小脑袋。

小姑娘半眯着眸子,自然错过了那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坚定。

不管有多难,他都要守好自己的小姑娘的。

“也不知我们那位陛下,和蔺珂长公主谈的怎么样了——”小姑娘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却笑嘻嘻的说了那么一句话。

落黎音无奈,他家这小姑娘什么都好,就是爱凑热闹这一点,大约是改不掉的了。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比起那等死气沉沉,一天到晚把规矩挂在嘴边的,落黎音还是更觉得,这样活泼明艳的小姑娘更招人喜欢一点。

阿酒丝毫没觉出来自己哪里做的不妥,那小东西眼睛亮晶晶的要求君上带她一起去偷听。

落黎音:——

“真是胡闹!”想他活了这么多年,何时做过不合时宜的事?

阿酒是一点都不害怕故意装出一副凶样的落黎音,一双狐狸眼就那样水汪汪的看着落黎音。

于是,倒霉君上一脸义正言辞的——带着自家小姑娘去偷听了。

结果在自己的地盘,偷偷摸摸的,跟做贼有一拼的带着小姑娘去偷听倒霉陛下和蔺珂长公主的对话。

在自家沦落到“做贼”的倒霉君上,现在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千万不要遇上寒亭。

那个耿直的不得了的小青年,虽说不大可能会笑话他,但,很有可能会把这事给落黎音兜出去!

那是真的,一套话便能把自己的祖宗八代都给兜出来的倒霉孩子。

只是,有时候越是怕什么便越是容易来什么,倒霉君上自己心底念叨了半天千万不要遇上寒亭,便还偏偏的寒亭给堵了个正着。

可落黎音活了这么多年,自己的那张脸皮已经修炼到比城墙还要厚的地步了,眉眼清冽的青年,若无其事的对寒亭打了个招呼后,后知后觉得发现了一件事儿——

这地儿好像不太对啊。

那个耿直的小青年寒亭,怎么也蹲人家门口偷听呢?

落黎音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身侧的阿酒亦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寒亭。

两人直把“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与昭王殿下的关系竟是还不错?”莫羡原还以为,那位传言当中偏好云游四海,仿若闲云野鹤一般的昭王殿下与宿深应当是没什么交情的。

毕竟兄弟俩一人日日在京都,学着处理朝政,一个却在江湖当中自由自在,一年到头见不了个一两面,便是性子合得来,怕是也没那个机会好好相处的。

可没想到倒是她看走眼了。

瞧着某位殿下的模样,哪里是同昭王不大熟识,分明是熟悉的不得了。

“你从前没问过这些,我好端端的,便是想要同你说,也找不到机会啊。”宿深哭笑不得,总不能要他抓着自家小姑娘来告诉她,他和皇兄的关系有多好吧?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如此面面俱到。

落黎音不知道。

甚至,连那日,藏匿在云雾里的人,他都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个幕后之人。

他们一直都是处在一个被动的局面上。

落黎音甚至都有点怀疑,君晓会是那人丢出来的烟雾弹。

他们只能

“起先是因着皇兄甚少回宫,平日里想念惠妃娘娘想念的紧了,少不得要给宫里寄信,这有时赶上时候不对,便也会通过我的人送信回来。一来二去的,我便也与大皇兄熟悉了起来。”宿深倒也没有要瞒着莫羡的意思,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

“我与大皇兄相差五岁,幼时也曾做过他的小尾巴,只是后来他甚少回去,才生疏了些的。”

“他……原是想要避开京中纷争,这才远离了京都,甚少回去,又把惠妃娘娘托付给了母妃照料,也因此愿意卖我个好。”

“那你方才说,昭王殿下是在边疆待过许久的,这又是怎么一回儿事?他身为皇子殿下,千金贵子之躯,也是上得战场的?”莫羡奇怪道,按理说来,宿徽既是想要避开这些事儿,便不该沾染这些会叫人忌讳的东西。

兵权朝政,向来是为君者最最看中的东西,他若想要独善其身,哪里能去碰?

这若是换个忌讳的,怕是以为他想要提前筹谋了。

“皇兄他,也算是受我之托罢。”宿深不大自在道。

“我那时还不曾觉察到自己对你的心意,可……定国公其人,给我的感觉一直都不大好。正巧大皇兄喜欢四处走动,我想着边疆壮阔廖丽,他若是不曾见过,也是遗憾。这才问过了大皇兄自己的意思,又向父皇说明了此事。”

宿深还记着自家大皇兄知晓此事后的欢喜模样呢,他的大皇兄,便当真是这样的个性子,喜欢过的从来都是闲云野鹤的日子

“昭王殿下……可是在边疆觉察到了什么?”莫羡说完后自己先摇了摇头,也是她糊涂了,若是宿徽觉察到了什么,陛下与太后哪里会纵容莫麟一直好端端的活到今日?

“说有还真是叫大皇兄寻到了些许端倪,”宿深却笑了笑,仔细地回忆道:“当日皇兄写与我的私信里道边疆虽尚算稳定,那些蛮子一直都不曾打进来过,可他们却好似当真瞧不起我边疆驻军。”

“我当日只当是他们一直做那徒劳功夫,这才心底怨恨,故而叫皇兄以为是看不起,可如今仔细想想,未尝不是因着边疆驻军里有大问题。”

宿深这般想着还觉得有些遗憾,他若早早地觉察,自家阿羡也不至于平白吃那么多的苦头。

“便是那些外族人,大约也不会有过这坑杀自己人的先例,更何况,那会儿还正是两军战场胶着之时,莫麟当日举动,说起来是与通敌卖国无异的。”莫羡叹道,她是为衡阳长公主不值的。

“说的是,不过此事已有一两年了,我记不大清也是说不定的,还是等见着了皇兄,叫他仔细说说,万一寻到些端倪,也好用来巡察证据。”

他大皇兄记性好得很,当日的事儿也是能顺顺当当的说出来的

“只怕是难,若是那些端倪这般好寻摸到,这些年来,边疆大约早该有异动了。边疆驻军的统帅虽是莫麟,可他麾下,也是有其余人家的。”莫羡苦笑,一点都不乐观。

这些年来,莫麟能把此事瞒的如此之好,他唯一漏下的便是当年在边城当中的老嬷嬷。

旁人若能轻而易举的拿到证据,他如今哪里还会有命在。

“昭王殿下当日是以什么身份进的边疆?”莫羡忽的又想起了起来,若是宿徽大大咧咧的用他的皇子身份进了边疆,那说不准什么都没查到。

“自然不会表明身份了,”宿深哭笑不得,“我大皇兄乃是父皇长子,他若是现身边疆,说不准会刺激到那些蛮族,让他们一定想捉了大皇兄来换让处。”

便是他父皇不在乎大皇兄,不把这个儿子当回事儿,也是不可能会不管不顾他。那是大周的皇子,代表的本就是大周的脸面。

“那昭王殿下是以何种身份去的边疆?若只是普通小兵,怕是也接触不到什么人和事,去一趟边疆大约也是白去了。”

若是从一个小小的兵士一步步的走到能接触到核心事务的地步,实在是太难了。那可不是一年两年能做到的。

“莫麟……应当也是认识昭王殿下的吧?他若是见着了昭王殿下,哪里还会有认不出来的道理?”如莫麟那般步步为营的人,他哪里会桥不出昭王来边疆的意思。

若是真到了那般田地,只怕宿徽得到的那些信息,也是假的。

“你方才也说过了,边疆驻军并非是定国公府一家独大,自然也是有效忠我与父皇的,若是想做旁的是难了些,可只是想安排好大皇兄一人,还是简单的很。”宿深没料到莫羡会问这般多,可她既是感兴趣,宿深自然也是愿意多说点的。

左不过,知道的多些也是好事儿,他可只盼着自家阿羡有朝一日能有自保之力。

倒不是他不愿意护住莫羡,他自己乐意的很。宿深只怕自己会护不住。

“若是如此,怎的不让他们平日里多留意些,偏生要昭王殿下走一趟?这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哪怕是凤子龙孙的也不比旁人多条命。”

若是当真得用,大可以让他们小心留意着,又不需额外送人去,也免了打草惊蛇的风险,可……为什么宿深一定要宿徽亲自前去?

宿深半是无奈半是骄傲的看向莫羡,“阿羡,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的多。”

他原以为那小姑娘纵是聪明,可打小叫定国公府那般磋磨的想着,许多事情应当是不大懂的,可如今一瞧才知道,这小姑娘心底门清儿。

不过也好,他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的聪明人了。

莫羡一时间竟是好奇了起来自己从前在某位殿下的眼底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这等简单的事儿,她若是都瞧不出来,日后大约也是不必再出来祸害旁人的。

某位殿下还没有料到自己的那无意间一句感慨的话能让莫羡心底想那般多。

“那殿下再想要随意扯个幌子来应付我,怕是不大行的了,”莫羡扬了扬眉,一点都不觉得宿深给了他句好听的,“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她非得把某位殿下的可恶行径给拆穿不可。

“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宿深好脾气的笑笑,半点不在意莫羡的话,“我哪里与你扯过什么幌子?那一句句的,皆是出自真心。”

少年眉眼认真,一瞬不瞬的盯着莫羡看,“你可得信我。”

莫羡搞不大明白为什么在这样可有可无的话题上,某位殿下的执念会有这般深厚?

“我……我信你便是,”莫羡理解不了某位殿下想的都是些什么,大明湖年

寒亭看的有点不好意思,那小青年一脸严肃:“君上,您可以放心了。”

落黎音:???

什么玩意?他可以放心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出现了一瞬的空白,不知道寒亭在说些什么乱七八槽的东西。

寒亭眨了眨眼睛,显得有点无辜,“君上不是示意属下,来盯好陛下和长公主殿下吗?”

落黎音:——

倒霉君上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累。

他什么时候,那么示意寒亭了?

身边的那个小姑娘还一脸了然的样子,落黎音觉得,这日子可真是没法儿过了。

怎么一个一个的,都那么坑呢?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