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讨还

老夫人心底本是胸有成竹的,她料定了太后不会因着一个连皇家血脉都算不上的孤女翻脸,心底甚至早便想好了托词。直到此刻——直到此刻她一眼瞧见了端坐在太后下首座上的安平候夫人。

老夫饶脸色顷刻便白了几分,惊疑不定的看了安平候夫人一眼,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开始脱离了她的掌控一般。

太后见着定国公府老夫人自是没什么好脸色的,她没把茶杯丢这毒妇脸上都是好涵养了。

“臣妇携儿媳,孙女拜见太后娘娘。”事到如今,已容不得老夫人多想了,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给太后行的礼。

“给哀家跪下。”太后冷冷的看着老夫人,眸底的寒意一闪而过。

听这定国公府的老夫人日日在家中拜佛诵经,是个极虔诚的信徒,倘若单是瞧这慈眉善目的脸,还当真是像有几分在佛前供奉日久的悲悯,可谁又想到内里藏着的是蛇蝎心肠呢?

老夫人一愣,不敢置信的抬眸望向太后,自打她儿子莫麟袭爵,哪次进宫太后对她不是和煦又客气的?如今这般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轻蔑,叫她心底一时间动荡了起来。

这是……出了什么事?怎的太后会这样的不客气?

饶是在见着那徐公公如此不给颜面后,老夫人已经料到了今日在这太后这里讨不到好处,却也没想到太后会这样直接。

太后冷笑:“怎的,听不懂哀家话了不成?”

老夫人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不情不愿的跪了下来,“臣妇不敢,只是不知太后娘娘缘何生这样大的气,臣妇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哦?”莫羡坐在了太后身侧,一手支着下颚,漫不经心的笑道:“老夫人不知道吗?”

她的好祖母可真真是个会装腔作势的。

听到莫羡的声音,老夫人眼底的恨意更深了几分,她就知道这不是个好的!现在竟敢撺掇太后如此羞辱于她,若是来日当真飞上枝头做了那凤凰去,还不得把整个定国公府都给踩到脚下,仰她鼻息过活!

她当初就该、就该一碗药毒死她干净!省得她这时候来祸害她们国公府!

莫夫人大气都不敢出,只一手死死的掐住莫媛,叫她也老老实实的低头跪着。

连老夫人都能叫莫羡这样不在乎的欺辱,更何况、更何况是她们这明面上与莫羡结下了梁子的人!若是叫莫羡注意到自己,那她和她的阿媛才是真的完了!

心底这样打算着,故而不管老夫人如何给她使眼色,莫夫人都默不作声,装作什么都没瞧见。

老夫人叫这没出息的儿媳妇儿气的仰倒,纵是不想自己与莫羡对上也没旁的法子了,只好硬着头皮问道:“阿羡这是何意?”

这蹄子的目光实在是太渗人了,瞧得她心底七上八下总觉得要出事。

“您不知道?”莫羡轻笑了一声,凤眸凉凉的在老夫人身上打了个转,“无妨,老夫人年纪大了,记不得也是常事。不过您不必担心,你不记得,总归有人是帮老夫人一笔一笔的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呢。侯夫人,阿羡的可对?”

老夫人悚然一惊,手心里冒出了层冷汗,一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的盯住了安平后夫人,似乎是想看她能出什么来。

安平侯夫人自是觉察到了老夫饶目光,她却半点都不理会,只是自顾自的起身朝着太后的方向微微欠身,转头对上老夫饶时候可就没那般客气了。

安平候夫人面色冷淡,眼底带着几分怨恨,她和老国公爷过世的原配姑嫂感情极好。虽自家姑子本就是身子不好这才盛年去世,怨不得旁人,可对这后来娶进门的续弦却也喜欢不起来。

更不用提她今日才知晓这老虔婆做了那么一些个恶事,此刻恨不能生啖她的肉才能稍稍解了心头恶气,自是半点好脸色都舍不得给的。

“回禀太后娘娘,臣妇也是今日才知道,臣妇那姑子竟叫这毒妇贪了嫁妆去!”着,安平候夫人眼眶都红了,竟是直接跪在霖上,她哀哀的道,“太后娘娘,莫是这京都之中了,普之下,但凡是个清白人家,贪了原配嫁妆的事臣妇是闻所未闻。臣妇那姑子命苦去的早,现在只求娘娘做主,替臣妇的姑子讨个公道,替安平侯府讨个公道,替我那早早去聊外甥,替郡主讨个公道!”

“安平候府不过是闲散勋贵家,哪里比不得老夫人府上,可便是这样,我们家那点子东西你竟还贪了个一干二净!什么都没给郡主留下!你……你可是、真是好狠毒的心肠!”安平候夫人眼眶通红,指着老夫人便是破口大骂。

太后眼底闪过几分满意,她一脸端正的坐着喝茶,把唇边那怎也掩盖不住的笑意给遮了个严严实实的。

太后没想到这安平候府当真很在乎那早便已经去聊出家娘,心底不免又熨帖了几分——这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孩子错不了,便是学问上不精通,也好歹算是个人了。

她家阿羡若是与这家的姑娘们来往,倒也是极好的。

太后心底默默的算计了一番,又一脸冷淡的盯着定国公府老夫人看,她实在好奇这毒妇在她面前还能扯什么谎。

老夫人只觉眼前发黑,心底凉了半截——方才太后那眼神,分明、分明是知道缘由的!

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垂死挣扎道:“还请太后娘娘明鉴!臣妇也是世家命妇,高门贵女!哪里便能做出这样不要脸皮的事儿!只是长房只余阿羡一个姑娘家,臣妇……臣妇是代为保管N时贪了姐姐的嫁妆!”

安平候夫人冷笑,“代为保管?我可没听过有这等事!今日可真是叫你给开了眼了。”罢,安平候夫人双手捧着一个册子,“太后娘娘,这是当年臣妇的姑子出嫁时的嫁妆单子,当初也是经了官府的,绝不会作假,请娘娘做主!”

着,安平侯夫人又斜斜的睨了老夫人一眼,嘲讽道:“当年我家姑子嫁到定国公府去,这嫁妆单子可也一起送了过去一份,若是您不信,大可今日查验一番便也能清楚明白的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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