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舌如簧者,赵氏名章

周祒莫名躺枪,他转头看着头角峥嵘的赵章,默默想着自己平日教学赵章时的场景,最终神色黯淡,罢了,顶了个太傅的名字,到头来什么也没教赵章,反倒被人称作误人子弟,这太傅他不当了,肥义爱当,就让他当去吧!

连带着他看向许念的眼光也发生了变化,原本的欣喜姿态消失,一瞬间,周祒觉得自己还是在家多修修《国律》,让这帮诋毁自己的文人犯罪的刑罚再严重些。

赵国司寇,掌刑法,防奸邪。

现在这帮闹事的人在周祒看来就是犯罪的人,倘若不是脑细胞不够,想不到‘腹诽’这个词,周祒非把这帮人都下圉不成。

言官讨伐赵章,因无心之举辐射到了周祒。

对周祒而言这只是无妄之灾,然而面对十几个人接连跳起骂自己不尊仁义,不敬祖宗的赵章,此刻却在这十几个饶叫骂下变得沉默,就在这十几个券冠相庆已经取得全面胜利的时候,赵章终于开始反驳。

“这位先生,请问贵姓?居何职位?”赵章指着其中年龄最大的一位,头发、胡子都白了,还在这里激动地跳骂自己,赵章真害怕这人下一刻突然骨折。

“免贵姓赵,添为右司过。”老者见赵章问起,便回答道。

周围一起叫嚷的也都停下来,看起来这位右司过在此群中充满威望,不做到令行禁止,也能代表众人来和自己辩驳。

“赵司过,你觉得吾所提出的方法如何?”

“荒谬至极,祖宗礼法怎可轻易改变,胡人鄙贱,你身为太子竟然存在如此心思,当真是太傅失职呀!”右司过怒目盯着赵章。

赵章看着穿着胡服的老者,本就面容清癯的他,在这套衣服下更显清瘦,颇有些外中强干的味道,怪不得他们都穿华服却拒绝胡服,原来是因为华服宽衣博带,单是看起来就气势十足。

赵章欲笑,但怕把老头气死,也就强抑制着笑意听赵司过再太傅失职。实际上,太傅还真没有教过自己什么。

父王宠爱自己,母亲更是把自己当宝,赵章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理由跟着太傅学习的必要,所以以前周祒要教自己什么的时候,自己都听一会便出去玩,现在想想,周祒似乎是法家的代表,这个让结交。

父王可以将肥义设为自己太傅,那再给自己加一个太师应该不过分吧!

“赵司过,你这一辈子活到狗身上去了吧!”好不怼,然而实在忍不住啊,眼看赵司过一句,后边的十几个人又要开始批判,赵章先发制人,从案旁出来,稚嫩的脸配上和比这十几个人还壮的身子,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太子不简单呀!

如果秦国那位上任的秦王荡是个崇尚武力的蛮汉,那么赵章就是一个型版的秦王荡:都是一个打十个的存在。

即使比赵章大好多岁,即使比赵章看起来还高壮一些,然而武力又不是以身体是否壮、年龄是否高来判断的。

“古人过,师夷技长以制夷,没想到赵司过博览群书,竟然不识蠢理。”赵章瞥过赵文,发现他正在笑自己,心中暗道,待会再怼你。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吾师道也,无贵无贱,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林胡楼烦匈奴者,效以中原,以强其兵马,不耻相师,而吾中原巍巍山河,华服赵人,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嘲之,‘胡与华壤之别,道更皓月与萤虫别,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呜呼!师道不复也,可知矣?林胡楼烦匈奴者,赵人不屑,今智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赵章略微思索,作一首赵国版的“师”来对付赵司过,岂不是妙手偶得,还能把他辩的哑口无言?

赵司过刚才还不明白“师夷技长以制夷”是什么意思,待赵章完,他才明白过来,这夷指的是东夷,也就是楚国边上的外族野人。但赵国和东夷不接触,所以赵章所指就是三胡之地。

从赵章的话语中,赵司过听出了极大地嘲讽,而自己则被视为谄媚人,话他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赵司过吐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并非是辩驳不了,你知道吗,就是那种我明明作为谏官,两袖清风,积极举报不忠于赵国的臣子,现在被你这一句“官盛则近谀”,我倒成了谄媚人?

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种委屈,身体内五行错乱,一时倒下。

‘对不住了,赵司过。’赵章可不能叫赵司过晕过去就没事了,他走上前,屏蔽左右·,然而蹲下身来,掐着赵司过的人中,见赵司过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想到一个好办法,不过旋即又止住,真正九岁的话不丢脸,但是脑中有一个三十多岁的记忆,当众撒尿可真受不了。

赵章强忍住想要往赵司过头上撒尿的冲动,给他做了一会按摩。

赵司过悠悠醒转,他有些虚弱地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赵司过,假装昏过去可是不行的哦,我们还在朝堂上呢。”赵章的声音在赵司过耳边响起,赵司过成功地又晕了过去。

旁边侍立的医师早就想把赵司过抬到太医院去治疗了,奈何太子不让开,大王也没发话。

此刻见赵章让开身子,急忙抬着赵司过,屁颠屁颠地跑了。

大家都沉浸在赵章所的师道、师里边去了,细细思索,都觉得大有道理,而坐在首座的赵雍更是眼前一亮,胡服骑射尽管在自己的铁血手段下被执行下去,然而却一直缺乏理论依据,赵章刚才的话可谓是瞌睡来了枕头。

“太子,不知道这师是何人所作?可有全文?”赵雍问道。

不是一直我“胡服骑射”的改革不合古法,不遵循古代的学嘛,那我现在把此篇拿出来告诉你们,你们也变了,不像古人那么热爱学习了。

“大王,师是我自己作的,我回府便把‘师’整理出来,写到简上,呈上来。”赵章点头,韩愈还没出生,那便不存在版权问题,他意气风发地看着面前怯生生的十几位言官、谏臣……

旋即,他又道,“吾再与诸位这于六国购粮之法,好让中尉信服。”

矛头直指赵文,赵文依旧笑眯眯的。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