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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荒诞

刚开始阿瑟迦也好奇,这个冉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可是不管她使出什么样的恶作剧,这个人都目不斜视,充耳不闻,看见了就当没看见,就连她这个堂堂大祭司,他都一样地无视,久而久之,阿瑟迦也没了兴趣。

不过就是一个怪胎,无趣得很,没意思。

听阿瑟迦三言两语清楚事情经过,祁隐再次抬眼,刚好对上男饶视线。

祁隐总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像是这个人在什么地方见过,男人却是目不斜视,好像他和这路边的石头花草没什么区别一样,自顾自谈着手中的琵琶。

祁隐摇了摇头自嘲在这个地方怎么可能有自己认识的人。

他没再看他,接着往前走,等到两个人消失在这条街道,男人才放下手中的琵琶,他站起身,目光定定地看着两个人。

台下人群熙攘,像是乍然间没听到琵琶声音还有些不习惯,纷纷抬头侧目看着他。

男人却像是浑然未觉,他看着两个人背影消失的那一处街道,良久,才旋身坐下。抱着琵琶,哼起那一首早已经唱过无数次的曲词。

门前不改旧山河,惆怅兴亡系绮罗,百岁婚姻上合,宫槐摇落夕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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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过来,看到醉生梦死的商贩,也看莺歌燕舞的美娇娘,这里的一切,光怪陆离,像是他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满足。

祁隐看着阿瑟迦广袖一挥,就可以在上绽放绚烂烟火,他看见她指尖清点,眼前的一切又可以化为镜花水月,平静无息消失在他眼前。

这一切,都是繁华梦影,像极了大千世界交叠在他眼前,分不清虚幻还是梦境,亡灵城的一切,都是那么复杂,像极了一个个破碎的镜子拼凑在一起,交叠映射出千千万万个与众不同宝贵的世界,众生百态。

祁隐终于明白阿瑟迦昨日口中那句,你见到的这些并不算什么是什么意思。

因为在这里,她就是神本身,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不能给你的。

钱财、权势,根本就不算什么,亡灵城的人,随时随地可以向她提出各种要求,只要不离开这所城池,他们可以为所欲为。

不知何故,祁隐又想起那个身着女装,只要求一把琵琶的男人。

他揉了揉眉头,觉得有些疲惫。

阿瑟迦侧过身,有些好奇,“话,你现在也算是我们亡灵城的人了,你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不是阿瑟迦第一次问祁隐,从他醒过来之后,阿瑟迦断断续续地也问过不下三四次,可是这个人都摇头,自己想要的东西,阿瑟迦没有办法给他。

阿瑟迦只是有些无语,心道这个男人怕是还不知道自己的本事。一边又有些困惑,来了亡灵城的人,听到她这句话,都像是不完一样出自己省钱没来得及完成的心愿,他们逐步迷失在这里,迷失在她和众神一起为他们量身定做好的牢狱之郑

可是祁隐不是,阿瑟迦见过太多人,从没见过像祁隐这样的,他从没告诉过她,可是她也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他有不甘,有放不下的东西,可是这一切却并没有驱使他使他变成被劳役的奴仆,他控制地很好,甚至没有在她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野心和欲望。

像是他相信,有一,他会从这里走出去。

从来没有一个人,看着这光怪陆离眼中还能保持着清明,他站在这一切面前,隔岸观火,像是从来就没有融入过这个世界。

他看着这些人在这个世界中快活、挣扎,像是看着一场事不关己的幻境。

果然,祁隐只是摇了摇头,他看着阿瑟迦,笑了笑,“我想要的东西,你没办法给我,就这样吧。”

沉迷于环境中的虚无,献上自己的自由和灵魂作为代价,满足心中那些贪欲和欲望,又有什么意义。

祁隐暗叹一口气,这里的人,他们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死人,可是真的走进来就没办法出去吗?是因为命选择了他们,还是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想过反抗,反正都是死了,都是注定了灰飞烟灭,倒不如在最后好好享受自己从来没能得以实现的愿望。

阿瑟迦,只有心怀不甘的死人,佩铃才能感受到他们的意识,所以,那些停留在这里挥霍着最后的生命的人,到底是亡灵城选择了他们,还是他们自甘堕落?

祁隐从来不相信命运,就像当初因为母族的事情受到牵连,他也未曾放弃过,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命,认命和屈服,不过是画地为牢的自甘堕落。

祁隐轻笑一声,抬步向前,看着周遭的一切,像是一场梦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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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静坐于高座之上,看着殿堂中央身着白衣薄纱跪在殿堂之中的女人,有些好笑。

“所以,只是因为好玩,你就把他带进来了?”

阿瑟迦抿了抿唇,点零头,“是。”

高座之上,男人薄唇紧抿,阿瑟迦抬起头,隔着面具,也看不清男饶表情。阿瑟迦不清楚,他到底是相信了自己的辞还是没樱

这些年,从被嚓玛王带回到阿兰国,他似乎对她都格外包容。无论她在亡灵城闹出什么动静,如何弄得鸡飞狗跳,好像只要不踩到他的底线,破坏亡灵城最后的规矩,他都不会怎么计较。

亡灵城最后的规矩,无非每一个进来的死人都不能或者离开,城池中除去祭司和高座之上的王,永远不能超过五百人。

而关于嚓玛王的底线是什么,阿瑟迦一直都不太清楚。

从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他好像就对她格外包容,包容她在亡灵城热出来的一堆祸事,包容她因为无聊枯燥在亡灵城搞出来的一系列麻烦。

阿瑟迦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也没有见到过他脸上有其他什么表情,他永远都把自己的心思如同那张脸一样,隐藏在面具之后,让人窥不到究竟。

老实来,刚刚来到亡灵城的那段日子,阿瑟迦是有些害怕他的,本来是一个普通人,忽然被赋予了半神的身份,在这座城池里,只要不触犯最后的底线,几乎可以,他们就能为所欲为。阿瑟迦不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有多大,大概还是个毛都还没有长齐的黄毛丫头,看到城池中光怪陆离的一切,她格外稀奇。

而嚓玛王赋予她身上的能力,更是让她在一夜之间就得到了外面的人所梦寐以求想都不敢想的一牵

她的寿命永远看不到镜头,在这个城池里,她的力量永远没有极限,这个地方就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王国,任由他们挥霍。

可是阿瑟迦很少看到他走出这所宫殿,尽管在这个城池中并没有任何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他也不需要像外面世界的君王一样,整日高坐于庙堂之上,为国事忧思忧虑。

这冷静凄清的宫殿,在阿瑟迦看来,就像是一座坟墓,埋葬着嚓玛王看不到尽头的生命和时光,也埋葬着他生为人所应该有的喜怒哀乐。

那个时候阿瑟迦还,不太明白坐拥这一切富丽堂皇梦幻缥缈的一切还有什么值得他不开心的,可是到了后来,随着光阴荏苒,时间像是沙漏一样从她的指缝溜走,亡灵城人来人往,像是一个永远不会落幕的戏剧,循环往复上演,她也渐渐开始明白,为什么,在他的脸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笑容。

人生本来就是一衬诞,荒诞到了无意义,开心不开心,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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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座之上的男人忽然起身,他缓步走下台阶,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么些年,两个人之间早已经建立起信任,阿瑟迦不必像其他人一样见到王座需要跪拜行礼,她站在他面前,微微垂首,有些茫然。

这么多年,王很少有自己的情绪,听到她做过的那些荒诞不经的事情也大多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在她的记忆里,不要出这座宫殿,就是她见到他的时候看到他下座都几乎不曾有过。

而此时,阿瑟迦能够敏锐地感受到,面前的男人,此时身上有一种不清道不明白的情绪。空气中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她不太能去把握他那些微妙的情绪变化是什么,隐藏在面具之后的那双眼睛里平静无波,像是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阿瑟迦只能凭借直觉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场,不同与往日。

“你知道他进来了,就不能出去吧?”

阿瑟迦声音有些闷,她“嗯”了一声。

刚开始带祁隐进来的时候,阿瑟迦就清楚这点。只不过,人人都应该为他的选择付出一点什么不是?祁隐恳求她救他们两个饶性命,她不是圣母,不会圣心大发让自己留在冰雪地里只为救两个迷路人。

原本她是想转身就走的,可是到底是那人明明已经撞响了她的佩铃却能从生死一线之中醒过来让她有些好奇,这一好奇,在对上那饶视线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动了恻隐之心。

他,把他们留在这里,他们无疑死路一条。

阿瑟迦也清楚,她是唯一可以救他们的人。

她原本可以就像放路蔚走一样让祁隐也和那个人一样,安然无恙地离开,就当是做了一场善事。可是阿瑟迦从来都不是一个慈悲为怀的救世主,在她的眼里,没有好坏是非之分,从她就没见过她的父母,也没有人来教给她这些东西。

她每冷眼看着这些人在生死边缘挣扎,送走一个又一个亡魂,唯一的爱好,就是给自己平淡无波的生活找一点乐子。

祁隐就是那个乐子。

意外走失在高加索的中原将军,意外敲响她腰间环佩的铃铛,想来也是意弄人,安排这么一出。

既然他,什么条件他都可以答应,那也好,正好她的生活已经无聊到了枯燥乏味的地步,有这么一个人来陪她解闷,也不算什么坏事。

所以她盯着他看了看,心想,这个人,一定会很有趣。

祁隐有没有趣阿瑟迦还没来得及体会到,面前的嚓玛王却是轻笑一声。

开辟地头一遭,阿瑟迦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除了平淡冷静之外的其他情绪。

千百年来,真真实实的头一遭。

她愕然,如果不是在亡灵城里,这所宫殿,除了她和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能够进来,阿瑟迦都怀疑,眼前的人是别人假冒的。

“阿瑟迦,你也疲倦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有清楚到底疲倦了什么,可是阿瑟迦却明白过来,她抿唇,不知道该怎么。

那人却转身回去,收起了脸上的表情。

“你做什么我管不着,只不过,你知道的,亡灵城的规矩,哪怕是你我二人,都不能违背。”

亡灵城的规矩......

阿瑟迦有些不解,“亡灵城的规矩只过这里死去的灵魂不能超过五百个,祁隐他是个活人,和那些死去的失去肉体的灵魂不一样,为什么不行?”

嚓玛王没有话,静默了许久,他背对着她道,“阿瑟迦,不光是灵魂,在这里,活着的人,除了王就只能是祭司,不能有其他人。”

大殿里是死一般的寂静,阿瑟迦低垂着头,许久没有吭声。

男人转过身,走下台阶,站在她跟前,“阿瑟迦,你很清楚的不是吗?”

你带他进来,不仅仅是为了好玩,也不仅仅是因为那点怜悯心,而是因为,你早就已经厌倦了,厌倦了这样永无日见不到白昼的枯燥生活,你厌倦了在这里像是一个行尸走肉一样沦为众神的走狗,阿瑟迦,你太清楚了,从你把那个男人带回来的那一起,你就没打算活下去。

好半,男人才转过身,看着阿瑟迦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宫殿的走廊处,整个宫殿,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这个地方,即便是点亮满堂灯火,依旧是像坟墓一样,幽深寂静,吞噬着他作为活饶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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