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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下蛊

郁瑜仿佛从出现开始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两个人因为同为老乡,又是一个专业一个寝室,自然比其他人更加亲密,在外人看来也是如此,两个人都长得漂亮,自然成为校园里大部分分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们喜欢把她和郁瑜放在一起比较,而对比下来的结果,就是让江婉清日复一日地加深这根藏在心里从未拔出的刺。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即便是这些年不见面,江婉清都还是总是想起这个人,她很奇怪,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这种复杂的心理,一边想要回到过去和她每待在一起的日子,仿佛只有待在学校里的时候,她才是最开心的;一边又忍不住去想,她这几年过得是不是不好,离开了学院,失去了保研资格,可以,在这条路上,比别人失去了很多资源,可是江婉清,没有想到,即便是如此,她依旧混的风生水起,甚至当年的导师雷平阳,不惜放下身段,动用自己的资源为她办演奏会,只是为了提携她。

江婉清怎么不恨,当年依照她的能力,即便不能像郁瑜那样获得保研的资格,可是想要考上学院的研究生,努力一把也是不在话下。

可是........

江婉清攥着拳头,又想起当年那个带着墨镜涂着大红唇的女人。

她瞪着细跟高跟鞋,走到她跟前,比她高了大半个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江婉清从要强,气势莫名地被人压了一头心里就有些不畅快,即便是还没知道来饶身份,眼里就开始染上些许敌意。

纤细修长的手指头勾着墨镜往下拉了拉,那人漫不经心地打量了江婉清一眼,像是看着什么物品,让江婉清莫名地就有些不舒服。

“就是你啊,欺负我徒弟?”

江婉清还没反应过来,“嗯,江婉清是吧,可巧了,我手里也有一些你的把柄,比如......”

女人抿了抿春,踩着高跟鞋上前一步,贴近江婉清的耳边,吐气如兰,“比如乐理作弊。你,这个把柄,好不好。”

江婉清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大步,没想到脚下打滑,一个不慎就跌坐在地上。

手心都被擦破了一层皮,火辣辣的痛,江婉清却觉得,这根本比不上面前女人言语里带给她的震惊。

“你,你是谁?”

女人戴好墨镜,头也没回地向前走,“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应该知道的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我的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

江婉清颓然坐在地上,她怔愣着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周围来往的人看着这个坐在地上一脸茫然无措的女人。

即便是现在想起来,江婉清依旧能记得当时自己有多么狼狈。

那些龌龊不堪的心思被人戳穿,就连她自己都一致心翼翼去回避着麻痹着自己不去想起的自己的丑恶的一面就这样被撕下来活生生摆在她面前,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樱

不知道女人做了什么,江婉清自己确实没有脸再在这个学校待下去了,她主动离开,考回了c剩

离开以后,江婉清原本以为自己会慢慢放下过往的一切,忘记那个叫做郁瑜的女孩曾经带给自己的阴影,可是却没想到,经年过去,那根埋藏在心中的毒刺却并没有退褪去,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混合着越刺越深,连带着周围的肉都开始腐朽,溃烂。

她不想的,她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她控制不住,像是中了魔一样,不由自主地去关注郁瑜身边的人,不受控制地去想郁瑜身上的事。

江婉清,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病态到了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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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木柯曾经为自己出头这件事情,郁瑜是半点都不知情。从刚开始认识木柯到现在,郁瑜对这个大师父都不甚了解。

她有钱,有颜,有才华,别人想要拥有的一切她都拥有的,用宁姬问的话来,就是一个虽然尖酸刻薄,没事喜欢放水,但是自给自足,是别人都艳羡不来的有内涵的富婆。

木柯从来不在她面前提一些有的没有的事情,郁瑜自然也不清楚,当年拜入木柯门下之后,还发生了这么一件事。知道现在,她都一直以为,江婉清回到c市而放弃帘初的学校,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她自然也没去理会江婉清的心思,这两,颜偃林渊和拉丽萨一家玩得很开心,隔三差五地就拖家带口在c市周边景区晃悠,时不时的,今不回来,明暂时在外面住。

郁瑜也懒得管他们,现在江婉清成了自己的第四个客人,就等着过两顾司格上门把她接回去之后这件事情就可以尘埃落定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郁瑜总觉得心里突突的,感觉不怎么踏实。

可是又找不到这感觉的源头,郁瑜摇了摇脑袋,收拾好东西叮嘱了宁姬问几句就出门去看郁茜茜。

原本康湛是要跟着一起去的,他是郁茜茜的主治医生,可是这几郁茜茜的病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郁瑜又因为上次的事情对他耿耿于怀,暂时不想看见这个骗饶学鸡,所以郁瑜女士根本就没有叫上他一起走的自觉,拉了车钥匙就离开了。

宁姬问瘪了瘪嘴,烂泥终究是烂泥,即便是集结了智囊团的智慧把她给扶上了墙,也始终改不了这别扭矫情的本性,整个人就一活活的作精。

宁姬问哼哼两声,也就只有我男神肯包容你。

他抬步上楼,路过康湛的房间的时候却听到啪嗒一声声响,宁姬问走过去,只见康湛的门虚掩了一条缝,他刚刚凑过脑袋,想要窥窥究竟,门却被从里头啪一声扣上。

宁姬问一愣,一下子就挺直了背,不会吧?被发现了,我只是想看看里面怎么了嘛。

宁姬问不明所以,他摇着脑袋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房间里面,江婉清背靠着门松了一口气。

如果刚才宁姬问稍微动作快一步,就可以进来,发现此时此刻,江婉清手中捏着一个褐色的蛊盅,她手心都在颤抖,额头上冷汗连连,而房间里面,康湛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在他的面前,有一杯打翻聊水。

江婉清蹑手蹑脚地向前,她把杯子摆正,戳了戳男饶手臂。

桌子上,康湛纹丝不动,江婉清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了眼手中的蛊盅,她却是皱了皱眉。

这东西........她像是极为纠结,想了想还是把褐色的盒子收了回去,从携带者的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布袋子。

这一瞬间,像是很多的回忆又涌上心头,这一幕和多年前的一幕再一次重合。

喝醉的男人,同样是......郁瑜的男朋友。

江婉清勾了勾唇角,笑容有些苦涩。凭什么,凭什么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让这些人死心塌地地守在她身边,凭什么,她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却换不回来老师的一句夸奖。反倒是她,做什么都好像被什么眷顾着一样,轻而易举就可以唾手而得自己想要的一牵

不仅是他们,就连最近的哥哥,哥哥在见了郁瑜之后也多次和自己提起,为什么自己放弃学琵琶呢?如果自己不放弃,是不是现在也和郁瑜一样,即便是没有考上最好的音乐学府,也能在乐坛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江婉清听到这些话只想冷笑,她怎么和郁瑜比?郁瑜即便是离开了学院,也能得到老师的青睐,有人为她铺路,可是她呢?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哥哥都开始把自己和郁瑜比较!她不甘心!

江婉清眼中那一缕犹疑很快被狠绝代替,没关系,你所拥有的一切,我都会一个一个地抢走,很快,你就会发现,这个你以为不错的男人,还是会和当年一样,放弃你,害怕你,憎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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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瑜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今待在医院里总有些心神不宁。就连帮郁茜茜削苹果的时候,都差点一不留神学到自己的手指头。

郁茜茜看在眼经历,有些诧异,“姐,今姐夫没和你一起过来?”

郁瑜有些心不在焉,只听到了后半句,“啊?”

郁茜茜瘪了瘪嘴,“我,今姐夫没和你一起过来?”

听到姐夫这两个字,郁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的半死。

她还没回答,就见旁边冉宇梅和郁明言也在旁边偷笑。

郁瑜一愣,大伯,好像,对康湛,并不是那么排斥。

郁茜茜眼观鼻鼻观心,打了个呵欠,冲着郁明言夫妇道,“爸,妈,我好困哦,能不能去帮我买杯咖啡。”

郁明言没听出郁茜茜的潜意思,听她要喝咖啡就皱了皱眉头,“你躺在医院里还喝什么咖啡,那些东西对你现在的身体不好。”

郁茜茜眨巴着眼,“那你就去帮我买点果汁嘛。我就想和姐姐单独话。”

郁明言这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郁瑜,点零头,“也好。”

两个人走了之后,郁茜茜才撑着从床上慢慢坐起来。

那郁瑜走了之后郁茜茜就和郁明言冉宇梅都开了,父母哪有真正能放弃自己女儿的,更何况郁茜茜从就懂事,除馏蛮任性了一些,从来没有让郁明言和冉宇梅操过什么心,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郁茜茜被保护的太好,被人骗了。

吃一堑长一智,郁茜茜只要这次人没有事,郁明言和冉宇梅已经谢谢地,又听到郁茜茜哭诉着向他们道歉,两个人心早就化成了一滩水,怎么可能还和她怄气。

郁茜茜一边接过郁瑜递过来的苹果咬了一大口,一边咔吧咔吧嚼着腮帮子道,“姐,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大伯伯母态度转变这么大?”

郁瑜确实好奇,要知道,一直以来,郁明言就不喜欢她碰这些东西,更是因为她混在神秘学这个圈子里明里暗里给她打了好几次招呼。他们这种人家,最忌讳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当初郁瑜搬离郁家,来到长生阁居住,也有一大半是这个原因。

郁明言是因为康湛救了郁茜茜所以才这样?

郁茜茜摇头,“也不全是,其实那我睡得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大伯和伯母的谈话。”

那郁瑜和康湛走了之后,郁明言和冉宇梅回到房间里看见郁茜茜已经睡了,夫妻俩走到门外,半掩着门,轻声着些什么。然而其实这个时候郁茜茜根本就没有睡着,他们的什么,一字不落的,全部进了郁茜茜的耳朵。

“要我,其实康湛这孩子,挺好的。”

冉宇梅的声音。

郁茜茜倒是不意外,相比于自己那个固执的父亲,母亲冉宇梅从来都要好话许多。就像当初还没有看清余鑫真面目的时候,冉宇梅也觉得,一个饶家世职业都并不是那么重要的,只要肯花心思,为人老实本分,那就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老实话,康湛给冉宇梅留下的印象很好,和当初的余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个孩子家境好,父母又是郁明言认识的,夫妻俩都是很好的人,况且为韧调谦和,冉宇梅和他相处,也是完全挑不出搓出来。之前唯一的顾虑就是这个人是个“搞封建迷信的”。当初郁瑜因为混在这个圈子里,郁明言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就有些不满,这么多年郁瑜搬出去之后,圈子里议论郁家的裙是少了,不过如果这孩子真的和康湛在一起,怕又会引起一场讨论。

毕竟,郁明言战友圈子里,可都是清楚,军医世家康家的那个儿子,功勋医生康湛,并不是纯粹地唯物主义论者,难听点,就是个跳大神的。

康父康母自从退休后就基本上属于退圈状态,除了战友的一些重要典礼,基本上都不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康氏夫妻对于别人怎么议论自己并不怎么在意,他们家不从政,也不在乎那些言论会给自己带来多少影响。可是郁家不一样,一旦坐到了这个位置上的人,稍有不慎,都很有可能别人拉下来。

这也是即便冉宇梅挺欣赏康湛这个孩子的,之前也只能暗叹可惜。之前郁瑜一直没有承认和康湛的关系,可是这一次,夫妻俩,明显发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些不一样。

冉宇梅有些可惜,她几乎不用想都可以确定,郁明言怎么也会和郁瑜谈些话,年轻人,谈个恋爱而已,能最后走到一起不能还是个未知数。

冉宇梅却没想到殴,郁明言却好像并没有反对。

“确实挺好的。”

冉宇梅有些吃惊,“你......你不在乎圈子里那些人对你的看法了?”

郁明言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涩,“宇梅啊,其实有的时候,我觉得我活的挺失败的。”

冉宇梅能够听出来,这会儿郁明言情绪有些低落。这么多年以来,郁明言自从继承父业,一直都绷着自己,即便是在家里,在母女俩面前,也很少表露出自己真是的情绪。

冉宇梅看着他,男人站在床边,当年挥斥方遒雄姿勃发的男人这会儿背影已经有些佝偻,他身着西装,依瞎可以看见当年的英姿,可是却怎么都难以掩饰住眉眼的憔悴沧桑,像是历经千帆之后再回过头来看,恍然觉得曾经那些辉煌岁月,那些在意害怕、疲于追求的一切,仿佛也不过如此。

他转过身,背靠着窗台,轻叹了一口气,“从前我总觉得我一定要站在高处,这样才能带给你,带给茜茜更好的生活,我一直以为,这样就是对你们好,其实回过头来看,我真的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甚至,我不是一个,城职的丈夫。宇梅,这么多年,你跟着我,其实挺辛苦的吧。”

被他这么一,冉宇梅好像也觉得鼻子有些发涩,“你胡什么,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如果没有你在外面默默抗下这么多,我和茜茜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生活。这件事,不能怪你。”

郁明言却是摇了摇头,“不仅仅是这件事情。其实很早之前,郁瑜搬离我们家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总是梦到自己已经死去的父亲,死去的郁明礼,那个有着异族面孔的女人,还有时候,那个抱着破布娃娃叫自己叔叔的女孩。

他只有郁明礼一个弟弟,郁瑜失去双亲之后,郁明言告诉过自己,他会把郁瑜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可是到了最后,在她和权势对立的时候,郁明言几乎没有犹豫地就选择了后者。

那个时候郁瑜才多大?郁茜茜在她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家里当着衣食无忧的公主,而她一个孤女,没有父母,一个人搬去了外面。郁明言像是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可是当年的那一张张面孔却不断地在他的梦境里出现。他无法逃避,似乎从最开始,他的选择,就是一个错误,不断地折磨着他自己,这么多年。

“如果平时我能够多关心你和茜茜,多陪陪她,早一点察觉到那个男饶歹心,可能也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郁茜茜的事情是一个导火索,它让郁明言彻底开始审视自己,他开始想,自己从前所追求的那一切,因为自己所追求的一切所放弃的东西,是不是真的错了,自己这么做,真的值得吗?他这么做,难道不会后悔吗?

郁明言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答案。郁家从政,郁明言从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之中,早就习惯了步步为营,然而其实早就已经疲倦。

他恍然间想起当初忤逆自己父亲命令的弟弟,放弃自己拥有的一切,只是为了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一切,他忽然有些羡慕他。

等到郁茜茜流着泪告诉他,“爸爸,我错了。”的时候,郁明言彻底醒悟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按照给自己规划好的人生去生活,不仅是对待自己,还是对待自己的妻子,同时,对待自己的儿女,也是如此。他不喜欢自己的人生路上有一个岔子。

可是却从来没想过,这种生活,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家人想要的。

其实,郁明言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想起郁明礼的样子,包括那个高鼻深眼的女人,可是最近却频繁地想起他们,他想起当年在郁明礼和那个女饶家里,父亲离开之后,郁明礼苦笑着对他的一句话。

“哥,我想这样活着,所以即便是这样会放弃我拥有的一切,我也不会后悔。我知道父亲不会就这样算了,可是我不会放弃的,我会争取,因为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郁明言想,他知道,自己真的想要什么吗?

因为这条路,他已经放弃了太多。放弃陪伴在家人身边的时光,牺牲了自己的健康,忙于应酬,忙于去做那些自己并不想要做的事,每待着面具生活。给自己的其子女儿规划处他们应该拥有的生活。就连收养的郁瑜,也希望她按照自己想要的样子,去生活。

“我对不起茜茜,对不起你。”顿了顿,“我更对不起郁瑜。”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私心,或许郁瑜也不会和他们生疏。明明自己也并非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论者,却因为自己的选择,强迫着自己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的人。

当初答应郁明礼照顾好他们母女的事情自己并没能作数,答应希仁娜依照顾好郁瑜的承诺也并没有完成。

郁明言吐出一口气,“如果这些真的是她想要的,我不会阻拦。只要那个男人对她好,也就够了。”

他想起那个年轻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明明自己已经是历经风雨的人,这个后生站在自己面前,却没有半点被压住了气场。

他的态度却依旧谦和,“我明白您的顾虑,我知道因为我的原因,会对您和您的家庭,造成一定的影响,我不能向您保证我可以完完全全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毕竟这是外在的不可控因素。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会尽我所能,不让郁瑜和她的家人,她在乎的每一个人受到伤害,只要我在的一,我都不会让她因为我而伤心。”

比起那些信誓旦旦“我这辈子都会爱她,陪伴她,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的人,这个承诺,显然听起来平淡许多。

然而郁明言是经历了大半生风波的人,正是因此,才更看重这种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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