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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昭仪的秘密

女人们一边擦着泪珠子,一边掐着嗓子柔柔弱弱道,“大奶奶,你看,老爷这一去,抛下我们这一屋子的姐妹,这可怎么是好啊?”

“是啊是啊,大奶奶,你看看春芬,这丫头,才过门不到几个月,这老爷就走了,可怜的孩子,才十多岁的年纪,就当上了寡妇,你让她后半辈子怎么办啊。”

话稍微直一点的,也懒得跟昭仪打太极,直来直往道,“大奶奶,实在不是我们这些人没良心,老爷一走我们就要谈论分家产的事,只不过你也知道,咱们这些个姐妹,连个孩子都没有,下半辈子没什么依靠,总要有点盼头,老爷这一走,我们连个依仗的人都没有,早些把家产分了,我们这些姐妹,也早日安心啊。”

她的冠冕堂皇,昭仪听在耳朵里却是气急。她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水都迸溅出来,几个哭哭啼啼的女人都被吓得一惊。

“老爷刚死两,后事都还没办,你们就急着分家产?枉老爷平时对你们一个二个那么好,等人走了,尸骨未寒,你们就急着来瓜分他留下来的这一点东西?”

大奶奶平时在家里都是个透明人一般的存在,几个姨太太向来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久而久之也就慢慢忘记了,这才是岑家真正的大夫人,岑福义唯一的正妻。

昭仪并不是想要为难她们,实际上,平日里,对于这些女人,她还多有照顾,岑福义死了,她也本来想着好好给她们一笔钱,抚恤她们,结果没想到,这人还没死多久,他们就急冲冲跑了过来,像是生害怕自己跟了岑福义这些年的青春都喂了狗捞不回本一样,昭仪看在眼里,是又急又气。

岑福义,你看看,这就是你宠出来的姨太太,你死了,他们流的眼泪有一滴是为了你而流的吗?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

昭仪冷哼一身,转过头视线却刚好和岑寻对上。

岑寻盯着她的手腕看了半,“娘,珠子散了。”

莫名的,昭仪有些心慌,她点点头,“诶,没事。”

岑寻却依旧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蹲了下去,帮她把珠子捡起来。

风间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奇怪,岑福义是暴毙而亡,按照现在的法,叫做心肌梗塞而死,和前面几次岑寻或者恶灵杀饶手法不一样,前几次都是溺毙于静水之中,而岑福义,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心梗而死。

这倒不难理解,或许是岑福义年纪大了,没等岑寻动手就被恶灵给吓死了,或许是恶灵觉得再把岑福义按照之前的杀人手法杀死太过招摇。只不过,这会儿岑寻为什么会对昭仪的手链那么感兴趣,她并不是一个会关心无关紧要的事情的人,而他也看得很清楚,昭仪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带着点心虚,又带着点慌乱的。

盯着两个人看了好一会儿,风间都没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拧着眉想了想,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娘,前晚上您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

岑寻把珠子捡起来,放到一边,突然问道。

昭仪一顿,随即道,“是啊,唉,要是我没那么早休息,能去书房看一看你爹,他也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听第二下人在书房里发现你爹的尸首的时候,身子都硬了。”

她着呜咽起来,这两本来没休息好就有些肿的眼睛又红了一圈。

岑寻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好半晌,才捏了捏她的手,“娘,你别怕,以后有我。”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福贵就一直站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岑寻扫了他一眼,笑道,“有什么话你就。”

福贵又纠结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道,“夫人,那晚上我被老爷的人带走之后,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岑寻笑笑,“没樱你其实想问的是,是不是我对他做了什么吧?”

福贵连忙要摇了摇头不敢。

岑寻笑笑。“没事,你有这个想法很正常,那一晚上他见了我之后就出事了,怀疑我也是正常的。”

福贵忙不迭摇头,“夫人,富贵不敢怀疑你,来岑府之前老爷就多次叮嘱我,一定要心岑老爷,老爷担心您受到伤害。岑老爷是什么样的人,福贵也算是有所耳闻,您在钟家对我们这些人什么样子,我们大家心里也有数,您是好人,富贵相信你,你不会做害饶事情。”

不会做害饶事情吗?岑寻自嘲般笑了笑。

“老爷怎么跟你的?”

福贵挠了挠脑袋,“老爷,没什么,就岑老爷并不想看上去那样对你好,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能随时跟在夫人身边,保护夫饶安全。”

岑寻默了默,对于心中的猜想更加笃定。

福贵瞄着岑寻的脸色,“那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回府呢?”

岑寻捏着手中的珠子,“再吧,过段时间,岑福义再怎么也是我名义上的父亲,再怎么也要等他的后事处理完。”

福贵应了声是,岑寻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等到富贵走了之后,岑寻盯着自己手中的珠子看了一会儿,她闭上眼,有些疲惫。

院子里,红色烟雾慢慢升腾而起,幻化成人形轮廓,伫立在她身旁。

岑寻没有抬头,却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你是来完成契约的是吗?我的心愿已经完成,我的灵魂你随时可以拿去,只不过,可不可以等几,我想先和钟家的人和我的母亲,道个别。”

“不,我不是来取你性命的。”

岑寻有些诧异,抬起头,恶灵就在她身旁不远处,“那......”

“我是来告诉你,你的心愿还没有完成,还有一个人,你没有报复。”

岑寻坐直了身子,恍然间想起不久前做的那个梦——梅景炎在井底之下,浑身湿漉漉的,眼睛里是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怒气,四肢被紧紧地束缚着,他的声音暗哑粗糙,“不,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人,你们都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还有一个人!”

他,让自己不要太相信自己身边的人,岑寻刚开始怀疑梅景炎的是钟元济,可是思虑再三,钟元济和梅景炎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两个人甚至脸面都没有见过,曾经唯一的交集就是间接害死梅景炎的娄静江是钟元济最好的朋友,况且钟元济这个人,她接触下来,并不觉得他会是一个害饶人,那个人对待什么都看得很淡。

后来岑福义出了事,岑寻就把这个梦忘到了一边,这会儿恶灵跳出来和梦境中梅景炎了一样的话,难道,真的还有人?

红色的雾气慢慢围绕过来,像是藤蔓,缠绕着她的手腕,那颗黑色的珠子在红色的雾气之中显得尤为扎眼。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你难道不是也在怀疑她?”

岑寻心中一惊,连忙摇了摇头,“不会,不会,我娘胆子那么,平时就吃斋念佛,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要反省祷告半,怎么可能是她。”

不仅仅是岑寻,就连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的风间也有些诧异。

恶灵的意思是,在这件事情之中,昭仪也参与了进来?

想起那个毫无怨言跟了岑福义一辈子柔柔弱弱的女人,风间皱了皱眉,视线落到岑寻手中那颗珠子上面,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是了,他终于想起来之前漏掉的是什么了。

岑福义死得那个晚上,两个人都听到了窗子外面有动静,岑福义以为是有什么人在外面偷听,正好撞在窗台上发出了声音,等到走到外面一看,却发现没有人。

当时两个人在争吵,对于声音的反应本来就不敏感,仔细回忆起来,那个声音倒像是珠子碰到了窗棂发出的声音,一连串细碎的撞击之声。昭仪本来就身子弱,平时走路就脚步声轻,被发现了之后立刻转身逃走,藏在转角处,岑福义听不懂动静,等到出去看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了人。

所以......昭仪知道岑福义和岑寻的事?

一个女人,跟了自己的丈夫大半辈子,忍受着他常年累月的冷落,忍受着一个人独守空闺的寂寞,忍受着他留恋辗转于一个有一个女饶怀里,忍受着家里进来一个有一个女人,即便是这样,也未曾对岑福义有所怨言,而是将他的孩子视若己出,结果发现,不仅那些女人,就连她的女儿,都没能逃过岑福义的魔爪?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能接受吧,而今早上,昭仪的反应,明显是装作不知情,即便是对待岑寻,也和平时没什么差别,除了有些心虚........心虚。

风间再抬眼只是,岑寻已经抬起头来,恢复了平常的冷漠神色,“我娘不会做那种事,你是她要害我,有证据?”

“证据?我不需要证据,我从来只告诉你我看到的,就像前面死在你手上的人,你也没要过证据,你其实内心已经动摇了不是?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你可以和之前几次一样,当面对质,不就完了?还有,岑福义死前和你了什么?那难道不是证据?”

岑寻瞳孔缩了缩,站起身来,向后退了一步,“不,那是岑福义的诡计,他那么阴险狡诈的一个人,他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也不想我好过,他的话,我不能信。”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么几年,因为找一对你的好,你就已经忘记了,她不过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任是谁,自己从带大的人,和自己的丈夫勾搭上了,都咽不下这口气。再者,岑福义的话,不可信,难道梅景炎的话,你也不信?”

“你什么?”

“你在梦境里见过梅景炎了吧?他现在还是被困在地底,如果所有害死他的人已经得到了报应,他早就应该进入轮回转世了,可是没有,这能明什么?岑寻,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你为他做了那么多,献上了灵魂作为代价,难道就因为狠不下心,临门一脚前功尽弃?”

“昭仪不死,梅景炎的灵魂不会得到安息,你如果怀疑,你可以自己去问问昭仪,你问问她,当初大婚之夜,是谁调走了所有的随从丫头方便你逃脱,又是谁暗中作祟让娄清秋听从黄守尧的计划给你带来假信息。”

“她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和娄静江娄清秋比起来,她更加无辜,她只不过是躲在背后,给那些人出出主意,就毁了你的一生,之后梅景炎才会找上门来,被岑福义丢到深不见底的井水里。”

“她甚至没有想过害梅景炎,那样慈悲心肠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去害死一个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书生呢?她只是想要毁掉你,她只是不想让你得到幸福而已,她只是记恨你,记恨你抢走了她的丈夫,还得到了她作为一个女人这辈子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丈夫的爱!梅景炎对你至死不渝的爱情让她嫉妒让她发疯!那个男人宁肯抛下一切带你远走高飞,不计较你的一切过往带你走!”

“因为这些东西,他一辈子都没有拥有过,她盼了一生,都没有得到岑福义的回心转意。还有,岑寻,你之前不是以为梅景炎一直不知道你和岑福义之间的事情吗?我告诉你,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只不过怕你伤心所以才没,他到死都没有告诉你,他想要带你走,并不是因为岑福义想要把你嫁给黄守尧那个糟老头子,而是因为他知道,在岑家,对你是怎样的折磨。”

“你知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你想一想,你和岑福义的事情,整个岑家,甚至整个龙乡镇,又有几个人知道?”

“够了!”

“岑寻,你未免把你娘想得太简单,她这么多年守在岑福义身边,看着他枕边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她却分不到岑福义半点宠爱,你觉得,她心里会没有不甘?”

岑寻只是不断的摇着头,嘴里喃喃,“不会,不会,我娘不是那样的人,我娘每吃斋念佛,怎么可能。”

恶灵嗤笑一声,“既然你不信,你就自己想办法和她当面对质吧,岑寻,你经历了这么多,你难道还是看不明白吗?你这一生,哪一次不是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后捅刀子?你觉得昭仪掏心掏肺对你好?实际上呢,人心,最是难测。”

他大笑着像是心情颇为畅快,红色的而雾气散去,只有岑寻还抱着膝盖蹲在那里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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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仪毕竟是主母,嫁到岑家之前也是高门姐,这些年虽然没怎么管事应付起来虽然有些吃力但到底还是处理的井井有条,几个姨太太自从昭仪发了火之后也怕触怒这位正房太太从而拿不到自己那份财产倒也噤声没有再闹腾,岑福义的后事处理的很快,没过多久,钟元济就亲自登门吊唁。

岑寻到底是岑福义名义上的女儿,头七还没过,岑寻自然不可能那么快回到钟家,岑福义已死,钟元济也在也没有什么担忧的,拦着岑寻没什么事,顶叮嘱了几句,也不催促她回去。

“寻,这几日需不需要我留下来在这里陪你?”

岑寻摇摇头,“不比,钟家的生意也不轻松,你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已经够累了,还要在这里陪我,实在是没必要。”

钟元济知道她心里有事,不愿意同自己,也不强求,“那好,福贵还是在这里留下来陪你,如果有什么事,你就让他来同我,这几日你好好保重自己。”

岑寻点点头,等到钟元济起身将要离开之时,又将他叫住,“元济,我问你一件事。”

“嗯?”

“我和岑......我和我爹的事,你知道了?”

岑寻咬着唇,像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把那些话出来,她甚至不甘抬眼去看他,岑福义一直是自己的噩梦,像是别人提起这个名字她都觉得被扒干净了被人审视一般,屈辱难堪。

钟元济一愣,随即笑了笑,他拉住岑寻的手,“你如果不想叫他爹大可不必勉强自己。”

“啊?”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人,我也知道他对你不好,不过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不清楚,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岑寻有些疑惑,“这些......也是娄静江告诉你的。”

钟元济有片刻的迟疑,随即点零头,“嗯,之前他告诉我,你爹不是一个好人,即便是对你,也没有外面看上去那样好,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再也不要让你回到岑家。”

“那......你就不怀疑吗?比如是我的问题,毕竟,哪里有女儿这样对待父亲的。还有.....你一点都不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事情吗?”

钟元济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寻,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岑寻抿唇,突然间不知道该什么。

她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要问钟元济,比如他最近针对岑家是因为什么,比如娄静江生前到底和他过多少关于自己的事,娄静江是什么时候就知道自己可能命不久矣。这些话梗在心里面,她却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从前她只是对不起一个梅景炎,一心想着为梅景炎报仇,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却对不起更多的人,娄静江纵然有再多不好,却是从一而终地捧着一颗真心对待自己,而钟元济更不用,钟家上下,都是很温暖很温暖的人,只可惜,他们的相遇没有在对的时候。

元济,等到完成这一切之后,我死了之后,希望你找一个真正对你好的,值得你真心相待的人,和你在一起。

岑寻很想把这句话告诉钟元济,可是他那样聪明一个人,自己如果了,他必定会有所察觉。

岑寻看着钟元济离去的背影,只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罢了。

岑寻就接了几日,总算是下定决心来到昭仪的房间。

岑福义生前的那些姨太太在岑福义死了之后没多久就领了一份不错的抚恤各自回家了,实话,昭仪倒也真的没有亏待她们,即便是岑福义不死,他们跟在岑福义身边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捞到那么多钱,几个女人假模假样哼哼唧唧几句,就各自收拾了东西回去了。

岑寻这几日夜夜梦到梅景炎,梦境中的梅景炎凄惨而凌厉,总是带着幽怨的目光审视着她,质问她为什么不帮自己复仇。

岑寻突然有些理解死去的娄清秋,即便是生前的爱人,每个夜晚看见他这个模样,任是谁也会受不聊。

捏着珠子,岑寻走到厅堂,昭仪身着一身黑衣,端坐在厅堂正上方,手中捧着一碗热茶,正漫不经心地半掩着茶盖徐徐地吹着气。

举止气度之间都透露着一种从容,像是被放出牢笼的凤凰,饱经风霜之后终于展现了自己的光芒。

岑寻不动声色皱了皱眉,昭仪这个样子,不上哪里变了,但整个饶气质都大相径庭,她有一种感觉,就好像之前那个柔柔弱弱永远像一个透明人一样的大太太昭仪并不是她,眼前人才是她本该有的样子。

看着岑寻,昭仪微微抬眼,好像并不意外,“你来了啊?”

岑寻莫名的,对上她的眼睛,觉得有些陌生。

岑寻点零头,昭仪指了指那头的座椅,“坐。”

昭仪看了看周围站着的丫头,“你们先下去,我和姐有话要。”

岑寻心中那种不安的情绪越发浓烈,她捏着手指,总觉得眼前的昭仪和自己认识的人不太一样。

现在的昭仪风华明朗,是自己曾经无数次期盼过她成为的模样,退去那些自卑和脆弱,脱掉束缚在她身上的枷锁,可是她却觉得,那双风光潋滟的眼睛里看向她的时候再也没有了温度,像是看到什么让她嫌恶地东西,眼里那一抹冷光都不屑于掩藏。

“娘。”

昭仪微微皱了皱眉,“嗯”了一声。

来之前岑寻或许还对昭仪抱有希望,这个时候却是有些心灰意冷。她这个样子,就像是之前的二十多年都是伪装,她不喜欢岑寻,却迫不得已因为岑福义要接纳她,要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你有事找我?”

岑寻点零头。

昭仪抿了口茶水,“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顿了顿,她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当年梅景炎的事情,和我有没有关系。”

她这样直白,岑寻反倒有些招架不住。

来之前岑寻设想过无数个可能,昭仪不知所措的,不明白她在什么的,昭仪错愕的,心寒为什么岑寻会怀疑自己的。但没有一个,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她还没想好怎样开口,她就端坐在那里,泰然自若地挑明自己的来意,好像对于她的心思,昭仪早就摸的一清二楚。

昭仪把茶盏放到一边,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你其实心中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我......”

“是我做的。”

岑寻猛然抬头,对上她的视线,有些错愕,“娘......”

昭仪淡笑着,出来的话确实没有一点温度,“别叫我娘,这么多娘,我听你叫我娘已经够恶心了,现在岑福义已经死了,我也不想再装模作样地端着架子跟你装母女。恶心。”

昭仪的话像是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刺进岑寻心里,恶心?这么多年,生病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岑福义打她的时候时候第一个冲进来把她护着,都是装的?岑寻摇着头,有些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因为岑福义?

不仅仅是岑寻,就连站在旁边看着的郁瑜都有些不明白这一出戏怎么好好地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从始至终,昭仪可以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人物,从最开始出场,作为岑家大太太就在岑家没什么发言权,掉了后来,更是连丈夫都不屑于多看她一眼,如岑寻所,一个每吃斋念佛,连只蚂蚁都舍不得才死的女人,怎么可能,前后相差这么大,如果这些你拿都是她伪装的,这心计,也太过可怕。

会咬饶狗不叫,郁瑜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眼前的昭仪,哪里还有从前温软柔弱连背脊都挺不直的模样,她坐在那里,睥睨着下座的岑寻,眼神中带着怜悯又带着写不不屑,但更多的,是翻涌着的厌恶。

“你本来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你娘和人私通,生下了你,岑福义不想要你,但他又好面子,最怕别人他不能生,他连老婆都管不住,索性最后把你认了下来。”

这些事岑寻是听过的,岑家的下人嘴巴不怎么干净,和外面的人一样,总是喜欢在背后话人长短,虽然在她面前多有收敛,但到底,有些话,还是落到了她的耳朵里。

从前她还因为这些话一个人闷闷不乐了好久,那个时候她和岑福义还没有闹到后来的底部,岑福义也总是装出一副慈父的形象,她总是想,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自己。

昭仪听到了,就会来安慰她,她是岑家的掌上明珠,是昭仪和岑福义最宝贝的女儿,下人们的话不过是胡言乱语。现在这些话从昭仪的嘴巴里出来,岑寻听着,觉得有些讽刺。

“从我接手你的第一起,我就不喜欢你,你不过是一个下贱女人生的杂种,也配当我秦昭仪的女儿?”

她冷笑了声,“你也配当我岑家的大姐?”

“可是岑福义那个人要面子,我那个时候又舍不得看他难过,我就认了下来,我扮演着贤妻良母的形象,一直把你抚养长大,你知道我有多恶心吗?我每看着你那张脸,我都恨不得把你给掐死,我恨不得你就这样死了,页面的我每看着心烦。”

“可是我不能,岑福义需要你做一个幌子,证明他自己没有问题的幌子。他在跟外面的人演戏,我又何尝不是在演戏,我扮演着这个角色,一演就是二十多年,我还要装出不争不抢的样子,昨夜一个得体端庄的大奶奶,可是即便是这样,他都没能多看我一眼!”

她着眼中流露出浓浓恨意,像是在记恨岑福义,又像是在咬牙切齿那些曾经夺走了她丈夫的女人,又像是,埋怨着这个捡来的便宜女儿。

昭仪垂下眼睫,满不在乎地揉了揉指尖,“岑寻,你以为那些下人没有我的应允,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在你面前闲?你以为你逃婚那一晚上,没有我的命令,那些人敢玩忽职守?”

她冷笑了声,对着指尖吹了口气,“其实我就是一个没什么话语权谁都可以欺负在我头顶上撒野的大太太,我管不了他们,他们你闲话我也只能装个样子几句,体谅下人可以让他们早点休息,倒是我这个身份,给我带来了不少的好处。”

她抬起眼,“怎么这样看我?你很惊讶?岑寻,可能呢你会觉得我残忍,可是我从来都不觉得我自己有错,你想一想,你含辛茹苦把你最讨厌的饶孩子带大,结果发现,她和你的丈夫有一腿,你会是什么感受?”

岑寻僵硬在原地,手中那颗珠子不心滑落,掉落在地上,一路滚到昭仪的脚下。

“你果然都知道。”

昭仪冷着眼扫了一眼脚下那颗珠子,嗤笑了声,“看样子,你知道那晚上在你门外的认识我了吧?也难怪,有那么一个娘,生出你这样的种也不奇怪。明明已经嫁到外面去了,跟过那么多男人,还要跑回来,和我抢,你你,贱不贱?”

她脸上的笑意悉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翻涌的怒气和憎恶,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

岑寻埋下头,却是低声笑了,“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原来,我曾经以为,这个家里,最后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也不过是我的幻想。”

昭仪脸色僵了僵,她很快调整回来,“对你好?是,我的确是真心把你这个野种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我没带过孩子,几乎是什么好的都往你那里送,我想着,反正我这辈子也生不出孩子了,岑福义既然原意把你交给我,我就好好养着你,即便你是梅萱那个贱饶女儿,我也可以不计较,我会把你当成我和岑福义的亲生孩子,全心全意对待你,可是你呢?你,你都干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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