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干戈（23）

自从楚晏频频传来捷报，朝廷里的大臣几乎都安分下来，似乎看清楚了太子的野心和手腕。便是楚家虽然只有这两父子，可是两兄弟都不是善茬。一个善于平衡朝野，一个善于扩张征战。对于君主怀着敬畏之心，朝廷也就安静多了。

仙仁皇后难得过一段这样平静的日子，和大楚帝的感情倒是起了些微妙的变化。似乎从前那种相敬如宾的帝后，开始渐渐变成了一对寻常夫妻。大楚帝是个极有原则的人，从前仙仁皇后做什么，都是规规矩矩的来。这段日子，仙仁皇后偶尔也会做些任性的举动，大楚帝也纵着她，虽然不腻，却也很难得了。

都说旁观者最清，苏沐瓷觉得，大楚帝对仙仁皇后也是很有情意的。好似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等楚晏归来，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能这么幸福下去。

仙仁皇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明日要去挖去年我埋在梅树下的两坛雪酿。开坛之后大约很香，陛下也与我一道去吧，敲将今年的也埋进去。太子妃也一道过来，待挖出来后，傍晚的时候咱们去翠湖亭，赏荷花，也好尝尝雪酿。”

苏沐瓷点点头，倒是大楚帝似乎有些无奈，仙仁皇后只在煮茶和酿酒一事上很有兴头，一高兴起来，就像个孝子一般。不过最后他却还是点了点头，仙仁皇后见状，就满意的很，继续边吃边和苏沐瓷说些趣事。

第二日，敲是个艳阳天。陇邺本就夏日来得早。幸而晨间最凉爽，苏沐瓷早早的就去了。苏沐瓷身子重，是不能陪仙仁皇后亲自挖的。所以便是由仙仁皇后和陶姑姑在挖。

大楚帝就道：“起来吧，伤着手不好。”

“往年里都是臣妾和陶姑姑一道挖的。”仙仁皇后额上渗出些晶亮的汗珠，偏还笑盈盈道：“雪酿呢，一定要亲手挖出来的才香醇。日后若是陛下有心，便也亲自来埋上一回，挖上一回，就晓得是如何滋味了。”说话的功夫，她与陶姑姑将另一坛也挖了出来。

大楚帝突然眉头一蹙，他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按住自己的胸口。

仙仁皇后将其中一坛抱起来，那坛子小巧可爱的很，抱起来也不费力。她倒也不嫌脏，不怕泥土蹭到自己衣裳上，仿佛像是献宝般的举到大楚帝面前，将酒坛的塞子拔下，凑到大楚帝鼻下，问：“皇上来闻闻，是不是很香？”

“很香。”大楚帝蹙着眉道。

仙仁皇后看向他：“陛下是觉得不好么？不然怎么这副神情，莫非是埋坏了？”她有些狐疑的自己去嗅酒香。

大楚帝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脚步一个踉跄，一头栽倒下去！

“皇上！”仙仁皇后吓了一跳，手中的小坛雪酿“咚”的一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那酒水混合着碎片，溅出馥郁的香气，清苦又悠长。

“快，叫太医！”苏沐瓷连忙吩咐，心中却倏尔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

纱帐放下，屋外，太医终是到了。

太医把完脉后对着仙仁皇后摇了摇头。

仙仁皇后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