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人比人气死人

“好好,我不动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吃你的住你的,不干活怪不好意思的。”

洗完帕子后,钱朵朵又装了一壶水拎到外边。

她养了一盆六月雪,枝叶修剪得恰到好处,十分好看。

红姑娘见状,便夺过水壶道:“那我帮你浇水吧,我知道这种花叫六月雪,六月的天,正值盛夏,它顶着骄阳盛开,就像下了一场雪。

你这儿只是一盏盆景,我的家乡有许多长得比房子还高大的花树,每到这个季节,六月雪繁花盛开,丛丛繁花压弯了枝头,夏风一吹,雪白的花瓣飘落满地,若不凑近了看,当真以为六月天下了一场大雪呢。

不过,若是哪一年这花开得异常的繁茂,周围的人便高兴不起来。他们说,六月雪,必有冤情。”

说完,她转头看向钱朵朵说:“世子府有了小千金,你不高兴,你的心情如今的我全都懂。

我只是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人的同时又喜欢另一个人,一个人的心有那么大吗?怎么能同时装下两个人,甚至是很多人。”

钱朵朵一脸惊诧。

景夫人生了,是个女孩儿。

不是说那不是他的孩子,他们也不会允许世子府中任何姑娘生下孩子吗?

这是骗了她,还是……

嗯,骗不骗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钱朵朵艰难的扯出一抹笑,低声说:“你心里的秘密自己告诉我,不要真积累到需要我为你排忧解难的地步。”

这巷子中偏僻的小店里,能在开张的第一天迎来一个客人着实不易,那位客人走后,又安静下来,

在袅袅青烟中,人的心情得到宁静,红姑娘也慢慢的吐出她的烦恼。

这一年的时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金铭那位姓柳的远房表妹比她想像中还要可怕。

“她怀孕了,端着妾室茶让我喝,可我都没进门,我怎么可能喝她给的妾室茶?然后,她就跪在我的房门前求我给她条活路,我那时候其实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她求我给她条活路,可谁给我一条活路?

又不是我让她没有活路,谁让她自己那么不自爱,我都答应了她,等我嫁进来后,就允许铭哥纳她为妾室,就这半年的时间她都等不及吗?”

一向大大咧咧的红姑娘红了眼眶,她长这么大,大概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然后呢?”钱朵朵问。

看她的表情,似乎远不止说的这么简单。

“然后……”红姑娘咬着下唇,眼神中又带着惶恐,“没想到她身体那么差,就在我门前跪了一会儿孩子就没了。之后,所有人都怪我,说我太心狠,眼睁睁看着她将孩子跪没了。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呀,我也不明白,我怎么就成了罪大恶极的人。”

钱朵朵没见过那位柳家表妹,但光听红姑娘这么一说,就感觉那不是个善茬。

未婚女子先孕,原本就是她做错了事,偏偏用她可怜的姿态打了个翻盘,让真正的受害者满盘皆输。

“所以,你就逃了?”

“我……”红姑娘欲言又止,咬着唇,重重的点头。

“你也别笑话我,你不也一样,知道世子府里有人怀孕了,你不是也逃了吗?”

钱朵朵淡淡道:“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我并不是因为那个孩子才要走。”

“啧,少来啦,我不笑话你,你也别笑话我,咱俩半斤八两差不多。”

钱朵朵:“……”行,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的话,那你高兴就好。

“金家不适合你。”

直性子的红姑娘,根本不应该嫁去那样一个复杂的家庭。

有时候,无形的软刀子杀人,比她握在手里的峨眉刺凶狠得多。

然而,此时的红姑娘并不明白。

“金家不适合我,是什么意思?”她愣愣的问。

“出了这样的事,金铭怎么说?他造的孽,对你没个解释吗?”

“他……?”红姑娘纠结一番,低声道:“他自知做错了事,对不起我,在我面前一直都抬不起头来。他除了道歉,说会和我成亲,什么都没说。”

说着,她又急切的道:“他没说要纳柳家表妹的,是祖母让他纳柳家表妹为妾室。不过他对我说过,在与我成亲之前不会纳任何人为妾,成亲之后若是纳妾,也一定同我商量。”

所以,一边说着不会纳妾,又一边搞大人人家肚子?

钱朵朵好笑道:“可他也没拒绝呀,况且,那孩子是他的吧?”

“那晚他和朋友喝了酒了,是个意外。”红姑娘急切的解释。

见状,钱朵朵就知道她没救了。

事到如今,她始终还帮着金铭说话。

或许正如她所说,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子,不是她们看不透,是钱朵朵自己看不透罢了。

这时代的男人对自己很宽容,毕竟在他们看来,大婚前有妾室,有通房丫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相对那些人,金铭是不是算有良心的了?至少他答应红姑娘,在他进门之前,绝对不会纳妾。

果然,就听红姑娘道:“他柳家表妹的事,是弄得很难堪,我也挺生气。可铭哥至少比世子强吧,世子还没大婚就一屋的姑娘夫人,未来的世子妃得多糟心?”

钱朵朵:“……”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怼得她哑口无言。

“那你又为何要跑?”

“我,我那天一时心急就跑了。我不也没跑回唐家嘛,现在跟你留在邺城,也不算跑。”

她倒是懂得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同时安慰自己,对比了钱朵朵后,红姑娘心里多日郁结消散大半,心情也舒畅起来。

“我再过几日就回去。”她说。

“为什么要再过几日?”钱朵朵好奇的问。

“也让他们着急一下。”

红姑娘移开了视线,眼神闪躲着,连她自己都不自信。

钱朵朵轻叹了口气,罢了,连她自己的命都看不清楚,又哪里顾得上别人?

或许,在这个时代的女子,就是这般,一边小心的维护着自己的尊严,又一边默默忍受着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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