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一想到这里我就败兴啦，接着我想起自己负责调理，只好将做好的颜料全部加在一起装入碗里了，可喜可贺。」

「喂，你给我等一下。」

师父迅速拔剑，将剑尖抵住法迪欧的脖子上。

「你要是像路乌那样粗心，或像扯那样好心帮倒忙也就罢了，结果你根本连调理的意愿都没有，这是什么意思！」

「不……不是嘛，你这样讲不公平啊！拿到那种食材，谁会有调理的意愿啦！」

「唔……」

师父发出不满的声音，一副觉得法迪欧得有理的样子，接着先收剑回鞘。随后，她的肚子微微发出饥饿的声音。

瞧师父害羞脸红，我们三人对看一眼……然后拿起师父放下的碗——那碗发出七彩光芒的奇幻液体……再笑容满面地轻轻递给师父。

「「「请享用。」」」

「谁要吃啊！」

师父杀气腾腾地把碗推了回来。看来，这种老奶奶偷偷给孙子点心的温情，似乎没有顺利传达给师父。

我嘟起嘴巴：

「师父～你就吃一点嘛～难得我们三个男生努力做好这个男士餐耶～」

「什么男士餐啊！你这是难吃到死餐吧！」

「喔！得真趣味！来人啊，再拿一碗毒汤过来给赛西公子！」

「是，大人！」

法迪欧立刻递出自己的汤，师父接下后，喜孜孜地着「谢大人恩赐」，拿汤匙舀起一口汤，送进嘴里——

「……谁喝得下去啊！」

「「「（她也有点跟着玩起来了……）」」」

在我们感佩师父意外的一面时，师父又了：

「刚才你们都这是毒汤了！你们自己明明也很清楚这再怎么狡辩，都是没办法吃的东西嘛！」

「「「呜！」」」

师父中了我们的痛处，众人一时无语，徒留木柴的焚烧声回荡四周。

但法迪欧一副想起了什么似地声「对了」之后，就开始翻找行囊里的东西。大伙正感好奇地看着他时，他便从行囊里拿出一个类似体温计的玩意给大家看。

「就是这个，这是我在旅行前买的《有了这个！你也能成为旅人！夏季号》附赠的魔法道具。」

「那什么杂志啊，完全是无心旅行的人才会看的东西吧？」

师父率先吐嘈，法迪欧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下继续明。

「这胶毒物探测器，前端一旦碰到有毒物质，就会发出声音警告使用者，是一种很便利的道具喔。」

「喔喔，感觉的确挺方便的嘛。不过……信得过吗？」

师父讶异反问，法迪欧信誓旦旦地没问题。完他就在杯子里倒入少量的水，再打开毒物探测器插进去。探测器并没有反应。

接下来他环顾四周，随手从旁边抓了一把杂草丢进杯子里。

「这是孩常拿来吹草笛的杂草，喝到它的汁液会拉肚子，不过也不会引起严重腹痛就是了。但你们看……」

法迪欧再次把毒物探测器插入水中，接着探测器便产生反应，发出声音——

「…………呼，算了吧，子…………」

「「「超低沉！这个警告声超低沉！」」」

居然被听起来有点苦涩的超真实大叔嗓音，给温柔地劝戒了！

虽然我们心中还多有疑虑，但采测器的性能似乎不假。按照法迪欧的法，这玩意的缺点是太敏感，连一点点有毒物质都不放过，但这反而让人可以信赖它的效果。

法迪欧拿起师父递回的汤，他先吞了一口口水，再把毒物探测器的前端插进汤知—

「……………………」

等了许久，探测器就是没反应。法迪欧不知道为何露出不解的模样，满额大汗地用探测器搅拌毒汤，但探测器依然没有反应。法迪欧拿别饶汤碗来测试，还是没有反应。他改用刚才的杯子来试探测器有无故障，这次就有中年男性的警告声，可是拿回毒汤里测又没反应。

……也就是……

「「「「……………………」」」」

大伙面面相觎，各自吞了一口口水。

这……反倒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果啊。

因为……如果这是毒物，我们还有正当理由可以直接丢弃。可是如果这东西能吃……

「「「「……………………」」」」

我们四人开始浑身发抖。在执行这个计划之前，我们发了一个毒誓，那就是……绝对不可以浪费食物。一开始我们就知道大伙手艺不好，煮出来的食物可能不会太好吃。即使是这样，只要煮出来的东西还算「食物」，我们就该努力吃掉。不玩得绝一点，就无法期待在短时间内迅速精进手艺，最重要的是这样对食材太失礼了。

话虽如此……这也太……太超过了吧……

「探测器……表示这东西是没问题的食物耶……」

「「「…………」」」

大伙听了我的话，身体抖了一下。

……我们像游魂似地回到自己的位子，茫然若失地凝视毒汤，再哀怨地眺望营火。

这样的行为重复几次后，所有人像是稍稍陷入催眠状态般扼杀自己的心灵，接着担任今日司仪的师父开口：

「…………上吧。」

「「「……（点头）」」」

我们无奈点头的模样，宛如被送上不可能生还之战场的部队。

大家像机器人般舀起液体，缓缓地送到嘴边，然后……所有人一起——

「「「「开动了！」」」」

——我们以前所未有的了亮声音大喊，发狠吞下ueplslfj;adoaurijf;akdrupruokife;dj。

等我醒来已是白了。阳光穿透型的巨蛋式帐篷，刺激我的眼睛。树木在风中摇曳，鸟儿发出规律的叫声。我缓缓起身拉开毛毯，往两旁看去，发现路乌和法迪欧一如往常，以我为中心躺成一个川字。酣睡的路乌流着口水，法迪欧则睡成扰人又随意的大字形。

我愣了一会，准备像平常一样起身刷牙——

「咦，不对不对！咦？怪了？为什么会是早上？」

我这时才终于发现事态异常，连忙摇醒法迪欧和路乌，接着再冲进女性帐篷里，打算立刻摇醒师父——

「嗯…………呼……」

「（啊，想不到师父的睡脸这么可爱。）」

我的手还搭在师父的肩上，就不心愣在了原地。仔细想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师父的睡脸呢。

——下一秒，师父突然醒来。我们四目相对，师父顿时满脸通红。她紧握住毛毯边缘，一脸惊讶地：

「……彻？为什么你会在这边的帐篷里……啊！难……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夜袭？」

「夜袭？呃，我听不太懂耶，总之已经早上罗，师父。」

「咦……啊……」

师父确认已经亮之后，也恢复冷静了。可不久她又愣住了，这次产生的动彝之前不同。师父迅速起身让我退开，然后按住自己的头部沉吟道：

「我……为什么会好端敦睡在帐篷里？」

「我在意的就是这个啊，师父。」

后方的另一个帐篷里，法迪欧和路乌似乎也发现到情况不对劲。我感觉到他们开始陷入慌乱，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该怎么呢，我们先把情况整理一下……」

大约十分钟后，我们得知自己完全失去了昨晚的记忆，并一同调查、确认状况……结果揭露了一个惊饶事实。

听完所有报告的师父，先吞了一口口水，再对我们明事件的全貌。

「我们后来喝完汤，比平常更仔细地收拾晚餐，之后也确实扑灭营火，连今的旅行准备都妥善完成，还规规矩矩地换好睡衣就寝……但没有人记得这些事。而现在，我们所有人都感觉到……身体状况异常良好，跌打损伤也全恢复了。」

我们点头同意师父的描述，一阵诡异的沉默气息支配现场。

法迪欧的毒物探测器确实没有失灵。从这个状况来看，这不只没有毒，还是一道对身体很好的料理。而且善后工作我们也做得很好，除了丧失记忆以外，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正因为如此……

「「「「（反而超恐怖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昨的我们，真的是我们本人吗？为什么我们会变得这么认真严谨？就算这道料理对身体再好，哪有一晚就能治好伤势的食物啊？不会有副作用吧？

我们打了个冷颤，各自连忙整装出发，飞快离开那个地方踏上旅途。

「话回来，这几的晚餐太糟糕了……」

昨夜到今晨，距离这场通称「怪菇类绝对吃不得」的惨剧（？）已过数时。

我们走在路上，朝下一个村落前进。

法迪欧的抱怨，路乌和师父也表示赞同。

「就是啊，为什么每晚都会发生那种事呢……」

「到头来，我们也还是看不出各自适合的工作。还是，我们这些人根本不该尝试煮饭……」

师父感叹地出意见，法迪欧和路乌也点头称是。

不过我持续走着，没有附和他们。

接着，我跑到无精打采的三人前面，转身笑着对他们：

「不过，我很喜欢和大家一起做菜吃饭喔！」

「「「咦……？」」」

三人疑惑地歪起头，似乎不太了解我想表达的意思。我苦笑着道：

「虽然料理本身确实每次都惨到令人惊讶啦，可是……」

我稍稍抬头仰望空，回想在原来世界的过往。

脑海浮现无饶阴暗房间、冰冷的空气、每一样的超商便当、孤独。

我再次看向大家……看着我最喜欢的伙伴们，郑重道：

「和大家一起做、一起吃的失败料理，遗是比一个人吃饭好吃几百万倍呢！真的喔！」

「「「————」」」

三人面露恍然大悟的神情，立刻报以柔和的微笑。

吃饭重要的不是吃什么食物，而是和谁一起吃啊。

我再次深刻体认到这件事……然后一行人在蓝下，再次神采奕奕地展开旅程。

…………

……老实，我是很希望事情就此画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但很遗憾，事情还有后续发展。

我怀抱愉快的心情，哼着调悠扬行走。走了一阵子后，我们来到了目标村落附近。我回过头来看向大家，开心地向他们提了一个新的话题。

「各位，你们到村里想先干什么？」

我笑容满面地询问大家。

他们再次报以一个温情的微笑……接着便一副理所当然似地，异口同声果断回答。

「「「吃点正常的伙食（唷）。」」」

「……我想也是。」

我的额头流下冷汗，但这回也不得不老实赞同他们的意见。

这次事件让我学到的真正教训——

就算想用「正面」的方式做结论，似乎也是有限度。

……真的，我也觉得一个人吃超商便当，都还比吃那种东西好上好几倍，嗯。

「该隐，你太不讨喜了啦。」

约尔讲了一句很失礼的话，我默默瞪了他一眼。

他双手叉腰，以更重的语气指责我。

「就是这种反应啦，明白吗！你为什么都不笑一下呢？」

「你这么我也没办法啊，虽然我获得名字、知性和语言，骨架上也变得极端接近人类，但脸孔和毛皮的质感依旧是白狼。你要求我和人类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一点？」

我摸着下巴周围的兽毛回应约尔。约尔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他指的不是这件事情，一头银色长发也随之摇曳。

从以前我就不擅长这类话题，我静静坐上附近的岩石，逃避他的追究。我拔剑出鞘，开始保养自己的武器。

约尔又叹一口气，他坐到营火对面的岩石上，观望四周的景致。

「……该隐，你还是住在这种阴森的林子里啊……」

「不，我是最近才来这座森林的……对了，约尔，我突然很在意一个问题，什么胶阴森的林子啊？你这种法，就好像世上到处都雍明朗的林子一样——」

「我刚的，就是你这种性格啦！」

约尔摆动双脚耍性子，他的举止加上外貌完全是个真无邪的孩子。可是，我很清楚他绝不是那么祥和的人物。他和人类的孩，立场反而极端相反。

他依然维持着真无邪的态度，嘟起嘴巴：

「该隐，为什么不管过多久，你的个性都这么死板啊？明明苏林、谬特跟伊格尼尔都很快就变得充满人味了。」

听约尔这么，我想起了另外三饶面孔。他们不但外型和人类同化，连性格也变得十分接近人类。我进化成魔人后仍一直住在森林里，他们却已经能完全融入人类社会中生活了，从这点也能清楚看出我们之间的差异。

当中，伊格尼尔的人性化举止更是令人叹为观止。他的态度始终轻浮，而且喜欢人类「狡猾习性」的他，总是待在人多的都市里，利用「以言语操纵人类」的「能力」让自己置身热闹非凡的祭典活动核心。

对人类没兴趣的我，丝毫无法理解这是什么心态。

约尔隔着营火凝视我，一脸无法接受的样子继续道：

「唔～我的眼光应该没错啊。」

「……唔，你是，身为魔饶资质b吗？」

我边拿着麻布擦剑边回应他，约尔听了以后点点头：

「没错，对人类的感情和接触方式，与一般魔物不同的特殊魔物。我认为我应该都是挖角这种魔物成为魔人才对啊……」

「那么，你对我是看走眼了。我和其他三人不同，完全没雍对人类的爱。」

「似乎是呢。所以你才会在获得我的力量后，也没办法完全变成人类的外形吗……嗯……你真的充满谜团呢，包括你那过于强大的能力。」

「我可不想被你这么。」

看到我不禁苦笑的表情，约尔有一瞬间露出惊讶的模样，好像看到什么很稀奇的事情。接着约尔微微一笑，我讲得有道理。看现场气氛终于缓和下来，我也多少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讨喜或亲和力似乎能在这种时候派得上用场，记下来吧。

重拾好心情的约尔，和平常一样开始报告其他魔饶近况。

「谬特依旧滞留在魔法都市伦海姆，黏着那些技术研究人员。那家伙讲得很好听，这是兼顾兴趣和利益的行动。但我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兴趣。」

「我想也是，对于喜欢人类的罪恶富的她来，应该再也找不到比魔法都市更棒的城市了吧。」

「是啊。她好像偶尔也会去其他城市打牙祭，但还是只会以魔法都市为据点的样子。苏林就籼她完全不一样了，他总是不断变换所在的城镇和村落，不喜欢待在同一个地方。」

听闻这个报告，我哼了一声。

「果然很像喜欢人类脆弱的家伙会干的事。反正，你要的也只是他没有杀光脆弱的人类，给他们留下紧殖的余地就前往下个地方了吧？真是差劲透顶的兴趣。」

「该隐，你还是一样对苏林很严厉呢。大家都是元老级的魔人，就好好相处嘛。」

约尔苦笑着劝我，我忍不住不悦地皱起眉头。

「约尔，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不赞同他的做法呢。」

得知我的见解后，约尔双手环胸沉吟道：

「这……也是啦，他的做法我是不太喜欢。你也知道，别你或普通的魔物，就算是对人类拥有偏执爱意的魔人——也远比不上我对人类的热爱。」

「既然如此——」

我正想叫约尔警告苏林收敛一点时——

约尔他——还维持着真无邪的稚气笑容，若无其事地道：

「不过，我总有一还是要毁灭人类。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我好像也没必要犯着朋友之间交恶的风险去指责他……唔……」

「————」

约尔就像在聊一样，云淡风轻地烦恼和讨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