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天下一人
洪六的语气近乎哀求，钟粟依然无动于衷的样子。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有见到什么人来报，这就意味着一切平安大吉。
至于赵佶这会儿在画舫上干什么，到底是在诗词唱和，亦或是正在做那船震之类不可描述之事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洪六记得跳脚的时候，那只往来传递对联的小船再次靠岸，船上还是先前那名女子。
“钟公子，我家姑娘同样有请您，请随我过去吧？”
钟粟顿时明白了，显然是赵佶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手笔，只是此时让他过去到底要干什么，还真有些吃不准。
赵佶正当年轻，总不至于在做不可描述之事时让自己搭把手吧？
就算要搭手，恐怕洪六这种人应该更加合适一些。
“钟侯，赶快登舟过去看看。”
洪六万分欣喜，有钟粟过去，安全就有保障了，虽然钟粟不是侍卫，但他注意多，就算遇到什么情况，多半也能想到办法。
当然他也明白，这毕竟是在宫外，还是在风流之所，赵佶也只能以画舫上姑娘的名义唤他，以免被他人得知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风流天子的名号，虽然也是一种自豪的象征，但能低调一些，还是尽量低调一些的好。
钟粟笑笑，来到岸边，留下了索九和路贲，独自上了小船。
“钟公子，船上是何人想必你心里有数，婢子就不多说了。”
钟粟看去，说话的女子眉目清秀，不算漂亮，但在灯火的映照之下也显得顾盼生姿。
“姑娘放心，我明白的。”
女子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艄公便开始调转船头。
小船上有两盏气死风灯笼，虽然照不到多远的距离，但在大宋，也别指望这样小船上装着矩阵式LEd大灯了。
船桨荡开微微凌凌波光，小船随着有节奏的桨声向着画舫靠近。
来到画舫跟前，早有人放下船板。
钟粟还没走上画舫，便听到一阵悦耳的丝竹之声传来，配合着女子清丽的嗓音。
钟粟暗骂，赵佶这厮果然会享受。
踏上画舫后，里面倒是没有出现赵佶左拥右抱的香艳场景，里面的一处轻纱帘幕后面传出了赵佶的声音。
“钟兄弟莫急，等我将这诗首题完，对了，你也过来看看这幅《夏雨行旅图》吧。”
钟粟一听就知道是赵佶的声音，便在一名女子的引导下，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在钟粟看来，这画舫就是大宋版的泰坦尼克号。
画舫的中间设置有座椅和桌子，还有一块空地，用于简单的歌舞表演。
此时，舫中一侧还坐着几名女子，手中拿着各类乐器，正在演奏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大宋的画舫因为工业设计水平的原因，构造其实也大同小异。
此处所在的位置，可以算是画舫的前厅，后面还有类似于大床房之类的配置。
画舫的一侧有过道，船尾则有专门的厨房，什么茶水供应之类都在那里。
当然，既然是画舫，自然是往来无白丁了，所以陈设也很讲究。
两边的船壁上，张贴着名人字画，至少也是在汴京有名气的人物，供来画舫消费的文人墨客赏鉴。
当然，赏鉴一番之后，往往会有人即兴创作一番，写诗填词、挥毫泼墨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在画舫的中后方，还有两张很大的案桌，上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这也算是一般画舫的标配。
钟粟随着女子的引导，来到了赵佶挥毫的地方，只见赵佶正在一幅画上面题诗。
看到钟粟进来，赵佶指了指一旁的座位，钟粟知道此时不便打扰，便坐下后接过女子的香茶品尝。
赵佶大概正在极力构思，一幅凝眉沉思的样子，一名俏丽的女子，正在一旁乖巧地等待。
钟粟知道，这大多青楼女子，不管是卖艺的还是卖身的，往往也喜欢结识一些有才名的文人。
说是出自虚荣心也好，出自功利目的也罢，其实都可以理解。
这些有名有姓的文人墨客，有些已经成名已久，这类人的书画作品诗作，往往都知名度甚高，而且还很值钱。
如果能让这样的人题写一首诗词，或者送上一幅字画，那也是非常荣耀的事情。
这些人送给青楼女子的钱财，老鸨或许会勒索，但字画之类，老鸨一般倒不会出手去争抢。
当然，还有一种理想状态，那就是女子结识的男子未婚而又敲是一名待考的士子，如果一日高中，两人敲又关系非同小可，还会出现赎身后从此过上幸福生活的情况。
今日赵佶偶然来到这里，画舫上的女子自然很快便看出了赵佶的身份，就算不能猜到是当今陛下，但显然绝非一般的贵公子。
这样的人，如果能够结识一两人，那也是好处多多。
虽然不指望为自己赎身，但在关键时刻站出来说两句话，必定会免去不少麻烦。
很多稍有知名度的青楼女子，好多都是有靠山的，而且往往有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架势，这几乎是汴京xxoo界的常规操作。
再说得现实一些，这些当后台的王孙公子，都是那种非富即贵不差钱的货色，随手一掷千金也不是夸张之词。
有了这样的大客户，不但能够提高自己的身价，而且这样的消费一次，能顶的上平时的十次百次。
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实在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事实上，截止现在，钟粟这个雇主，到现在都不知道该画舫上的女子到底叫什么。
不是不想知道，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一个李师师都放在家里喝凉水，他怎么又会考虑这些女子。
就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赵佶已经完成了题诗。
“这位想必就是钟侯爷吧，能得到侯爷照拂，小女子不胜感激。
今日敲来到画舫之上，这位龙公子又是您的朋友，他的诗作的确不同凡响，您要不也品鉴品鉴？”
钟粟暗自发笑，这女子的确情商超高，显然早已看出自己和赵佶的关系，但话里话外却不露声色，既奉承了他这个雇主，同时又照顾到了这位“龙公子”，不佩服都不行。
“钟兄弟你大概还不知道，妍妍姑娘可是这汴河十二连舫的花魁之一，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还没等钟粟说话，赵佶已经无比自豪的向钟粟介绍道。
这个意思很明显，他已经把这里的情况大概摸清楚了，而且收获不小。
“原来如此，这妍妍姑娘的画，题上龙公子的诗作，果然是相得益彰，天生绝配啊。”
不得已之下，钟粟只好捏着鼻子说出了这一番阿谀之词。
马屁虽俗，但却百试不爽，赵佶一听，高兴的合不拢嘴。
“龙公子，还没有钤印呢。”
妍妍姑娘固然娇滴滴地说道，赵佶一听，神色稍稍有些为难。
犹豫了一下，赵佶还是掏出一个小小的有，取出了一枚印章饱蘸印泥钤了上去。
钟粟一看，依稀认识，四个字：天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