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章 猪肉自由
高澄走了，带着一肚子的惆怅。
是人都是有追求的，只要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高澄也是一样的。
本来他就带着一些忐忑的想法，明州之行，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还能回来吗，回来后以往的劣迹是否已经洗白？
这些都是不可知因素，钟粟这么一送，不可知因素似乎活活提高了两倍。
他非常清楚，钟粟已经或暗或明地告诉他，他知道自己是依赖别人，而且这个背后的依靠未必有那么可靠。
可他又能怎么样，他没办法啊。
走到今天这一步，自己也努力了，但主子的提携之功也没的说。
现在去明州，今年之后，主子到底是会放弃自己，还是继续用他，这只能说是个未知数。
但这次的送别，钟粟似乎对自己已经流露出了招揽的意思。
骡车向南缓缓而行，高澄心中一刻都没有闲下来。
……
钟粟在十里亭中目送高澄离去，然后露出了一丝不可捉摸的笑容。
“先生，你想招揽高澄？”
路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钟粟的身边。
他其实一直都在，虽然一切都在算计之中，但万一有个万一呢？
“招揽他？没想过。”
“那为何？”
“路贲，你要明白，除了自己和敌人之外，这中间还有很大的一片地带，还有更多的人，汴京随便站出来一个人，你能说他是敌人还是盟友吗？
成事的关键，就是要把这中间地带的某些人变成盟友，把敌方阵营中的某些人变成盟友，如果敌人中的这些人不能成为盟友的话，成为中间地带同样是好事。”
这算是钟粟的真实想法，也是后世某位绝世高人在错综复杂的华夏的做法，他成功了，然后有了新华夏，这是成功的经验。
而他的对手，也一度号称华夏苍龙，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困守东南。
如果不是海外某只恶鹰的干涉，或许那块小岛也无法成为他的安生立命之地。
路贲听了点点头，他自认为已经有些进步了，但现在一听钟粟的话，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实在太多，水实在太深。
他默默打定主意，生意上的事情，自己随便玩玩就行了，卓巧巧要干什么，自己全力支持就可以。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自然是关于生猪养殖方面的。
朝廷上下对这件事情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重视，钟粟推测，多半是曾布真正开始发力了。
老家伙资历巨深，那是可以和蔡京斗法的人物，虽然最终以失败而告终，但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户部迅速完善方案，统计各地高产作物生长情况，顺带派人摸底，掌握可供生猪食用的饲料情况。
这些事情不算大，但却甚为繁琐，好在这是个堆人工时代，只要作足了功夫，不存在做不完的工作。
如此一来，各地的各种数据报表雪片一样地飞抵汴京。
紧接着，关于各地生猪养殖的规模也在飞速地计算中，看似简单的事情，真正要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就像这生猪养殖，那不是说一地能承受一百只，就得养殖一百只，还得考虑生猪的下仔问题，还得预估可能面临的自然灾害之类。
这些繁琐的事情，大宋的官员显然比钟粟更知道该怎么办，他反而帮不上多少忙。
不过倒是有一个不错的消息，那就是各地对生猪养殖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甚至比高产作物推广更为积极。
地方官吏感兴趣，大宋子民更是积极性高涨。
想想这也不奇怪，就跟之前的高产作物推广一样，利益决定着这一切。
官员感兴趣，那是因为有了大量的生猪，意味这本地要增加大量的财富。
大宋子民感兴趣，那是因为往后或许可以实现猪肉自由了。
要知道，以往吃肉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简直就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情。
就算是有机会，那也只是塞个牙缝，别说吃好了，解馋都办不到。
肉味儿都没弄明白，肉已经吃完了。
至于是猪肉还是羊肉牛肉，老百姓那里还有讲究这个的机会，有都不错了。
消息一传开，好多人都字讨论，汴京大学学田佃户聚集地，庞猎户摸着自己才一岁的儿子，语气中带着兴奋。
“叶儿，等爹多养生猪，等你牙长全了，正好就可以吃到猪肉了。”
叶娘在一旁忙活着，不时看一眼儿子。
“庞哥，你先别说大话，钟先生那里到底许不许我们去养生猪，那还两说呢。”
叶娘当然对养生猪也很向往，儿子一岁了，虽然说在这里不愁吃不愁穿的，但如果能够多吃一些猪肉，那肯定不错。
但庞猎户想得更多一些，他可不仅仅想着儿子有肉吃这么简单。
这些年来，他也在观察钟粟的做法，也和石头这些人有过简单的交流。
他明白了一点，仅仅靠双手过日子并不难，就那现在的生活来说，十天半月吃顿肉还是能办到的。
对于普通的农人来说，这样已经不错了。
但最近一段时间，他听说钟粟开的钱庄能够借贷，利息比以往那些黑心钱庄的低很多。
可借贷出钱干什么，他却没想到好主意。
听说有些人在汴京大学商业街开铺子，庞猎户自认为没这个本事，在他看来，那不是他一个普通猎户能做的。
但很快又有消息传来，钟粟要开展生猪养殖计划。
庞猎户心动了，他是猎人，别说一般的生猪了，活捉来的野猪他都养过。
眼看着汴京大学学田一眼望不到边的高产作物，那些秸秆什么的，如果不变成饲料，只能是白白丢弃，或者回归农田做肥料。
可做肥料也用不到那么多，如果用来养殖生猪，简直就是白送的饲料。
虽然手头上没多少积蓄，但如果能够从钟粟的钱庄中借贷出一些钱来，先养个二三十头猪仔，再慢慢起群。
或许过个两三年，天天吃猪肉都不是问题。
“叶娘，咱们商量个事情。”
庞猎户放下了手中正在收拾的农具，便拉着叶娘往里屋走。
“大白天的，干什么啊。”
叶娘的脸上已经一片绯红，她以为又要做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
进了里屋后，庞猎户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急不可待地猛扑过来。
“我想去钟先生的钱庄借贷一些钱，今年秋收后养生猪，先养二三十头再说，你觉得怎么样？”
叶娘才明白，原来自己误解了这位壮实汉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