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五章 对话

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大宋举国上下已经进入了春节的氛围中。

汴京各处的街道,爆竹声已经持续不断地响起,大街上的行人时而被炸响的爆竹惊吓到,尤其是那些出门的女子,常常被吓得尖叫连连。

不过因为是过年,被吓到的人也不会生气,最多笑骂几句。

大街旁还会有一些堆积的积雪,时不时有淘气的孩童还在戏耍。

大人们都在准备过年的事情,根本顾不得他们。

到了晚间,虽然各类正式的花灯表演还未开始,但街市之中已经游人如织、灯火如龙。

从现在开始,这样的情况一直会持续到元夕佳节结束,然后便开始了新一年的一切活动。

过年的各项活动,不管是民间还是皇宫,自有一套过年的流程。

皇宫之中虽然会为大臣放假,但一般还是会有大臣排班值守。

腊月二十五,春节已经近在眼前。

赵佶最近也闲了下来,他渐渐迷上了钟粟的扑克游戏。

两人再加上曾布等几名大臣,一玩就是小半天。

到了快晚饭的时候,便散场了。

“几位卿家,元旦在即,我就不留各位用膳了。”

留膳本来也是针对信任的臣子,倒不是说钟粟曾布几人的斤两不够,而是赵佶考虑到了几人还要和家人团聚,也不多饶舌。

“多谢官家体谅。”

几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后,便鱼贯走出了延福宫。

出了延福宫后,几人各自散去。

“钟侯请留步,我有几句话要说。”

曾布看几个人离去,对钟粟说道。

“哦,曾相有什么要说的?”

钟粟来了兴趣,自己和曾布也算是共事了几年了,但两人因为各种原因,通常都是公事公办,较少有多少私下的交流。

对于钟粟而言,以前的时候,如果私交过密,万一朝局出现了意外情况,容易把自己带进去。

他有自己的想法,能够避免的麻烦自然要尽可能避免。

至于到了后来,尤其是赵佶登基后,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侯爷,而且深得赵佶的信任。

曾布也更进一步,成为了当朝权相。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两人私交过密,更会惹人非议。

如果御史台有人捕风捉影,赵佶难免也会疑心生暗鬼,赵佶经过一年的练习,可是已经逐渐适应了如何当一名皇帝。

除了赵佶的原因,钟粟也明白一个道理,曾布不是章惇那种铁憨憨,很多事情是不能倾囊相告的,不然真的很难预料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当然,就算是铁憨憨章惇,有些话同样得有所保留。

“钟侯,钟老弟,老夫一直不太明白,你入朝堂也有好些时间了,先不说别的,就今日这扑克纸牌,到底是你师傅所授,还是你想出来的?”

曾布一脸平静,显然他心中有着太多的疑问,而且已经憋了好久。

“曾相,那你觉得这是家师所授,还是我自己想到的?”

钟粟都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搞出的新花样太多了,这样难免让有些人有想法。

别说曾布了,满朝堂的人虽说不是各个人精,但想找出几个傻子还是有难度。

要说他们一点儿想法都没有,显然是不可能的。

排除这些大臣,恐怕赵佶也会有想法。

只不过他和赵佶认识的时间算是很早了,赵佶已经习惯的他的发明创造,即使他再搞出更多的东西,赵佶估计也不会说什么。

赵佶现在执掌天下,钟粟又表现出了足够的忠诚。

只要没有什么让他感觉不到不对的,赵佶是不会做出什么异常举动的,毕竟有钟粟这样一个能臣,对他来说好处太多了。

而曾布就不同了,他是大宋宰相,时刻处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状态,相对赵佶,显然属于跳出五行的存在。

他甚至对钟粟观察得更为仔细,自然也会有更多的想法。

“钟老弟,这话问得,也罢,我这是多此一举了,其实对于大家来说,是谁想出来的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曾布哑然失笑,他本来是有一套说辞的,甚至精心准备了一番。

就因为这个,他甚至在牌局上因为走神而连连失手。

不过在赵佶看来,曾布这只是不熟悉玩法,或者说牌技不佳,没什么奇怪的。

“钟老弟,其实你的出现,老夫总感觉就是一个异数。

虽然老夫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其中还是有很多疑问。

就像今天这扑克纸牌,玩法千变万化,似乎融汇了易理之学,但又不完全相符。

除此之外,钟老弟行事作风,似乎总能烛照先机,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曾布想了想,接着说道。

他其实也不知道想从钟粟这里得到什么,但一年到头,这几天算是有了一些闲暇,难免想得多了一些。

“曾相过誉了,烛照先机?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纵观古今,有几人能烛照先机?一个都没有。

如果真有人能烛照先机,那岂不是让别人无路可走嘛。

从夏商开始,古今多少帝王,恐怕都是智慧超穷之人,可又有几人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不说远的,就说眼前。”

钟粟压低了声音,曾布不自觉地往跟前凑了凑。

“太祖英明睿智,可他能预料到烛影斧声吗?他——”

曾布听到这句话,一把捂住了钟粟的嘴。

“祖宗啊,我叫你祖宗好吗?这种事情如何可以随意宣之于口?

好了,今日到此为止,老夫不问了。

只要你忠于大宋王事,至于出身如何,还会做些什么,老夫不再过问。”

曾布是接受了典型的忠君爱国思想,虽然和程颐那样的人不能相比,但显然无法忍受钟粟随意拿太祖举例的这种行为。

这样的说辞太危险了,简直就是拿头往刀尖上撞。

如果钟粟的这种作死行为传了出去,他必定会被株连在内,他才不会和钟粟继续这个话题。

曾布制止了钟粟,看到他不再乱说,拱了拱手忙忙离去,对话结束。

钟粟知道,如果继续纠缠下去,曾布这老狐狸只会变本加厉。

与其如此,还不如乱说一气,直接把天聊死。

这样一来,既转移了曾布的注意力,同时也保持住了自己的神秘感。

远处的洪六看到两人举止怪异,便来到了跟前。

此时曾布已经离去,他便向钟粟问道:“钟侯,你和曾相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只是说到了太祖的英明神武和当今陛下的聪慧睿智而已。”

钟粟笑着随口答道。

洪六无奈地笑笑,他才不信钟粟的鬼话,一听就是随口瞎编的。

从钟粟这里什么都没听到,洪六也摇了摇头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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