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七章 冰灯

腊月将至,汴京开始逐渐热闹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赵佶登基的第一个春节,还是有别的原因。

总之,才腊月十三,汴京的各个主要街道已经充满了浓浓的年味。

开封府的差役已经全部动员,东都汴梁天子脚下,治安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也难免会有一些意外因素。

各种年货已经陆续摆上了,还有各处的彩门、彩棚、花灯之类,也陆续开始搭起了木架子。

汴京大学商业街自然不能免俗,在小然的精心策划之下,各项准备工作一点儿也不亚于马行街。

钟粟随意地逛了一圈,觉得虽然有声有色,但难免还是有些雷同。

可这已经是大宋的超高水准,限于材料工艺的发展,每年能够如此,已经算不错了。

钟粟拿过几名工匠手中的灯饰材料看了看,无非就是纸质和绢帛之类。

姑且不说透光性了,就这样的材质,如果出了问题,往往会形成火灾,很不安全。

怎么改革一番呢?他最先想到的自然是琉璃厂,经过这些时间的烧制,玻璃始终不能大规模量产。

除了少量半透明的一些勉强可以称为玻璃的东西外,其余还是那种颜色很深的琉璃。

其实就算那些半通明的琉璃,那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

钟粟想了想,想用玻璃来制作花灯,显然是不现实的。

如果汴京大学商业街这么干的话,那会被认为是极度奢侈的行为,简直就是拉仇恨的典范。

不说别的,御史台那里恐怕也会一顿参奏猛如虎。

谁都知道,汴京大学商业街,基本上就是钟粟的产业。

而他的汴京大学不久之前还得到了朝廷的三万贯赏赐,这时候居然搞起了奢靡之风,这样的行为实在太恶劣,被御史台喷死丝毫不奇怪。

可是除了玻璃,或者说透明的琉璃能够出彩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看到钟粟瞅着那些材料出神,一旁的工头有些慌神了。

他当然知道,这才是商业街的一号人物,如果不满意的话,绝对是个麻烦。

好在钟粟出神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等他走到尉迟酒楼前面的时候,几个人正在忙碌着。

他们正在清理房檐上凝结的冰柱,这些冰柱的形状就像一个个锥子,如果掉下来,完全能将路过的人戳死。

大宋人可没有买意外伤害保险,死了人自然是尉迟酒楼的责任。

“钟侯小心!”

店里的小二赔笑着,他可不想这时候出差错。

钟粟点了点头,拿起地上的一段冰柱,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

看到这个,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一种低成本的方案已经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放着大好的廉价材料不用,真是糊涂。

钟粟马上走进店里,然后找到了两个瓦盆。

瓦盆一大一小,摞在一起后,中间还有一指头的空间,刚好符合要求。

钟粟将两个瓦盆摆在了小然房间的窗台外面,然后往夹层中灌满了水,至于瓦盆的底部,用几个小木块架起来就行。

“钟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小然一脸惊讶,总觉得钟粟的行为举止很是古怪。

“一个小游戏,今天晚上见分晓。”

钟粟神秘一笑,小然摇了摇头,钟粟不说,她也不追问。

钟粟根据自己的估计,汴京的天气现在已经降低到了零下十几度。

这样的温度,那一夹层的水,最多也就一炷香的功夫便会冻结。

到了晚饭结束的时候,天色也慢慢黑下来了。

钟粟和小然将瓦盆从从外面拿进屋中,然后放在了火炉跟前。

小然一脸的茫然,看之前的样子,钟粟是要冻一些冰,这时候又要放在火炉跟前,到底是玩什么。

不一会儿,随着表层温度的变化,大小两个陶盆已经和冰脱离。

钟粟小心地将一个冰盆取了出来,屋内炉火熊熊,冰盆上也闪现着火光。

“钟大哥,这是?”

小然莫名其妙,在他的印象中,钟粟虽然喜欢玩闹,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现在居然用冰冻出了一个盆子,好像没什么用处。

“小然,拿一个烛台来。”

小然一愣,还是将屋中的一个烛台拿了过来。

钟粟小心地将烛台固定在了冰盆的底部,然后将蜡烛点燃。

蜡烛在大宋还是比较奢侈的,但油灯的烟气异味还是有点大,钟粟可不会在意这点靡费。

“小然,把屋中的蜡烛都熄灭。”

钟粟怀着期待,看着冰盆中燃烧的蜡烛。

小然脸色微微一红,如果熄灭了其它的蜡烛,房间中势必会光线昏暗。

现在可是孤男寡女,如此这般,显然有些难为情。

但一想到已经和钟粟订婚,稍稍犹豫后便吹熄了其它蜡烛。

奇迹出现了,屋中除了炉火的微弱光彩,就是冰盆中的蜡烛在安静地燃烧。

烛光透过冰盆,更是形成一种淡淡的光华。

大概是水在凝结时的一些意外,冰盆还出现了类似三棱镜的效果。

“好漂亮啊!”

小然已经忘记了刚才的羞涩。

女人天生就喜欢发光的东西,比如钻石。

“走,咱们去楼顶试试。”

小然一愣,跟着钟粟,小心翼翼和钟粟来到了楼顶。

钟粟之所以选择楼顶,只因为下面几层还在营业,只有楼顶光线微弱,而且有风。

他要试试试制的冰灯抗风效果如何。

两人来到楼顶后,阵阵寒意袭来,两人刚从室内出来,只觉得身上一阵哆嗦。

放下了冰灯,风呼呼吹过,冰灯的火焰明灭不定。

坚持了大概不到十分钟,蜡烛终于熄灭了。

钟粟摇摇头,开口太大了,防风效果不行,还得继续改进。

两人又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屋中,两人虽然出去的时间短暂,但一时之间都被冻坏了。

钟粟赶快点燃了冰灯,之间小然的手似乎都冻红了。

他也没多想,一伸手便拉住了小然的手,小然挣扎了一下,并没有缩回去。

暖手是关怀妹子的表现,钟粟时刻记着这个道理,何况是小然。

两人就这样坐在火炉旁的冰灯跟前,默默地看着对方。

从外面的窗户纸看去,开始是两个独立的影子。

过了一会儿,一个娇小的影子开始慢慢靠近,最后两个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小然,还觉得冷吗?”

“钟大哥,不冷了。”

小然的声音细若柔丝,钟粟只觉得心跳加速,一时之间,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了。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不知过了多久,“嗤”的一声响起,原来是冰盆经受不尊炉的高温,居然已经融化。

烛台倒在地上,已经被消融的水浸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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