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考验
张林自从进入赵煦寝宫，一句话都没说过。
这时候看到几位太医的做派，他也大概明白了。
自己作为一个陌生人，突然要为九五之尊的皇帝瞧病，这些人不信任虽然可恶，但也可以理解。
换做谁都一样，就像他在罗浮书院的时候，不少病人前来求医。
这些人一来，往往就是冲着黄神医。
他们这些学徒，名气实在太低，和黄神医相比，几乎就是尘埃一般的存在。
可是久而久之，黄神医也特意制造了不少机会。
这样一来，其他人才逐渐有了一显身手的机会，他们这些徒弟才慢慢获得了接诊的机会。
现在张林到了汴京，其实跟当初的情况类似，他必须也让大家看到自己的实力，才能赢得尊重。
“钟先生，几位前辈在此，哪怕小子有所偏差，也必定会指出的，还是让小子自己来吧。”
张林这么一说，钟粟明白了，张林这是要以技服人了，这样也好。
“小兄弟，用点心思，瞧完了就赶快回吧，不要耽搁官家休息。”
一名太医随口说了一句。
对他来说，他觉得这已经很客气了。
不过对于钟粟和张林来说，这样的说法简直就是欺人太甚，甚至是一种侮辱。
这名太医的用意太过明显了，你就是个来皇宫镀金的，随便瞧瞧，然后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我们几位太医都没有太好的办法，还会指望你这个小子把官家治好？
别说治好了，你能看出病情，就已经算不错了。
“既然是钟卿举荐的人，相比有什么过人之处，就让他为朕悄悄吧。”
躺在龙榻之上的赵煦说了一句话，他其实已经对几名太医有点失望了。
不过钟粟举荐的人，他宁愿选择盲目相信。
在不少人鄙视的目光中，张林默默无言，对着向太后几个人再次行礼，然后便搭上了赵煦的手腕。
切脉这是治疗的第一步，张林已经深得黄神医的真传。
他一搭上赵煦的手腕，很快便有所发现。
稍稍过了片刻，张林便已经停手了。
他一停下，三位太医送客的目光已经传过来了。
“怎么样，说说官家的病情吧。”
钟粟直接无视了他们，开口就问道。
张林却没有在意，对着三位太医问道：
“据脉象判断，官家最近服用的可是补益和中汤？”
张林这话一出口，三位太医迅速交换了一下目光。
把一下脉，连这个都能看出来？蒙的吧？
不对，蒙都蒙不对，恐怕是几个人商量好的方剂泄流出去了吧，这还真说不准。
向太后看到三人眼神变换，也觉得好像是猜对了。
其他人表情怪异，赵煦也很是吃惊，自己吃什么药，这郎中只是把脉就能弄明白吗？
钟粟举荐的人果然还是很靠谱的。
“小郎中，我们用的是补益和中汤的确没错，只不过这汤配方却是不少。
你能看出，我们的补益和中汤具体有哪些药材？”
这么一问，难度立刻加大了。
就连向太后都明白，虽然名字叫补益和中汤，但成分的差别还是比较大的。
再说，赵煦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要懂一些医术，也是比较容易看出来的。
可名字也许差不多，各种药材的种类和配比就差别很大了。
张林说出方剂的名字，三个人一言不发，表示赞同。
可要说出具体的药材，这就有点为难人了。
钟粟这时候也有点悬心，虽然有故意为难的意思，但这么问也找不出问题。
“此道补益和中汤，所需药材有栗壳，当归，黄耆，白术（土炒），川芎，甘草……。”
在所有人莫名其妙的态度下，张林一口气说出了方剂的药材。
三名太医大吃一惊，这可是他们三人经过反复琢磨得出的。
这种方剂虽然算不是保密，但还真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可张林却能够一口报出，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三人仔细想了想，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泄露了药方。
“请问这位小郎中，你仅凭切脉，就已经看出了所用药方？”
一直没吭声的钱太医开口了。
钱太医性格平和，在三人之中相对来说最好说话。
“在惠州之时，师傅对各种方剂都有所研究，切脉虽然不能完全看出来，不多加上一些推测，小子便猜测一番，不知道对不对？”
张林这么一说，之前一直说话的简太医显然有点挂不住了。
他对张林说话很是不客气，大有让张林诊治结束之后办送走的想法。
可眼前的事实让他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切脉到了极其高深的境界，再加上丰富的经验，也是能够大概推测出服用汤药的方剂。
可能够做到这些的一个重要前提是，这个郎中至少得有几十年的行医经历。
但眼前的年轻人，也就是个二十岁，为什么一下子就说出来了？
他隐约感觉得，是不是三人宫里待得太久了，真不了解当今医学的发展。
向太后显然也看出了关键，她也没说话，向简太医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回禀太后，这位小郎中没有说错。”
简太医终于开口承认了，张林说得不错。
“哦，看来这位小郎中果然有两下子啊。”
向太后脸上泛着喜色，忍不住称赞了张林一句，张林赶忙回话。
几个人说着，起身离开了寝室，来到了外面的一间房中。
张林这时候已经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他便大大方方地说了一番对赵煦病情的掌握情况。
之前钟粟是对他有过提示，但这次还真是靠着切脉判断的。
张林一说完，在场的人再次傻眼。
他们已经明白了，这个之前他们认为的“野郎中”，医术之精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简太医心中默默叹息，世间居然有这样的妖孽。
跟自己相比，这几十年的行医经验差不多都被狗给吃了。
他也做了对比，如果两人交互一下位置，他可没有把握仅仅靠着切脉，就能判断出对方所用的方剂。
也许可以推断出一些，但一定没有张林这样准确。
“小兄弟，那你觉得，我们这副药方有问题吗？”
钱太医再次开口了。
这个问题非常关键，如果张林否定了他们的药方，虽然张林的医术被肯定了，但难免会让三位太医感觉到尴尬的。
钟粟觉得，自己这时候已经没必要插手了。
张林往后的路还很长，他得靠着自己的本事一路走下去。
眼前就算是一道典型的考验，自己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还是让他自己把握好了。
也许自己现在可以稍稍提示一下，但钟粟没有这样做。
张林能不能经受住考验，对他今后的路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