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网红郎中
赵煦的病，让不让治，这是个难题。
但向太后的一句话，立刻确定了。
她为什么同意钟粟提出的，恐怕除了她本人，其他人也只能去猜测。
钟粟也是猜测，只不过他想到的比其他人稍微多一些。
有好多人还在跃跃欲试，想做最后的努力劝谏一下。
他们无法容忍，堂堂大宋皇帝，就算是病入膏肓，也不至于沦落到让一个野郎中诊治。
向太后的语气看起来委婉，甚至留足了余地。
但懂得向太后习惯的人都明白，这话其实说得无比坚决。
曾布甚至都已经及时转舵了，别人还能说什么。
谁如果还在这个档口继续反对，那就真得是傻到姥姥家了。
至此，在饥饿、疲劳和震惊中，朝会散了。
为张林争取到了机会，钟粟却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有多么高兴。
没有其他的原因，就是太后的一言而决，让他觉得有一丝不安。
他本来的计划，是要在殿议之上舌战群臣的，可都还没来得及出口，游戏结束了。
向太后居然成了游戏终结者，这是个始料未及的。
形势是想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只是这发展的样子让他觉得很难立刻接受。
当然，如果向太后今天一言不发，也许一次朝议根本无法议定，钟粟还准备要进行二次革命的。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谁也没有办法阻止。
回到汴京大学的钟粟，纠结了一会儿也就释然了。
大宋和历代封建王朝其实也没什么两样，该血腥的还是得血腥，该温情的还是得温情。
已经进入局中，自己在算计，别人也在算计。
至于算计的结果，谁都无法预料。
向太后就能掌控一切吗？显然不是，否则他就不会拉拢钟粟了。
曾布看起来和向太后在一条战线上，但在这次赵煦治病的事情上，为什么一开始没站到一条战线上？
如果说这是失误，钟粟打死都不会相信。
弄不好这两人只是在演戏而已，至于章惇这个铁憨憨，恐怕还真是自己的想法。
那除了这两人，刘御史、李侍郎呢？
他们究竟是别人的棋子，还是真是自己的看法？
不好说，也许永远都搞不清楚，也没必要搞清楚。
钟粟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也不会再后悔，该来的总会来的，谁也改变不了大局。
“议定了，明日随我一同进宫，为官家诊治。”
钟粟对张林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么快？”
张林很是意外，他对钟粟有信心，但如此之高的效率还是让他意外。
“关键时刻有人推了一把，这事就这么成了。
不过我得给你说清楚，不行就算了，反正这些老古董虽然答应了，但你提出的诊治方案，他们未必会答应的。”
张林点了点头，虽然他对宫廷并不了解，但他有自知之明。
自己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郎中，能为当今皇帝诊治一次，已经是无上荣光。
至于结果怎么样，其实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刷出存在感。
钟粟都已经想好了，张林诊治完成，《汴京头条》立刻发布新闻报道：“汴京大学医学院名医张林，进宫为各位贵人诊病。”
至于为谁诊病，没必要说清楚，也不能说清楚，也许只是做一个集体体检。
皇宫中那么多人，有几个生病的再也正常不过，没有人会在意的。
内容也只能这么写，如果把真相披露了，赵煦再怎么器重钟粟，恐怕最轻的惩罚，也会将他发配老少边穷地区体验生活的。
至于张林，恐怕免不了要人头落地。
但就凭着这一点，张林从此就要变成汴京城热议的网红郎中。
第二天，钟粟和张林赶了个大早。
钟粟虽然心里有数，进了宫不知道还得等待多长时间。
但是机会难得，说不定耽搁个半天，情况还会发生变化的。
果不其然，他们在勤政殿外等待了许久，才被允许进入。
洪六看到钟粟的表情略显尴尬，钟粟突然有所警觉，一把把他拉到了一边。
“说说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带来的郎中要给官家瞧病，其他几位太医要盯着。”
洪六说完，一脸忐忑地看着钟粟。
“盯个屁！”
钟粟忍不住报了一句粗口。
还不是不信任吗？太医的本事如果真的足够大，先把赵煦医好再说，何必贱兮兮地盯在这里。
洪六还准备再叮嘱几句，钟粟已经带着张林大踏步往勤政殿走去，洪六赶紧赶上。
三人一起进入了赵煦的寝室，这才发现，不仅仅有三名太医，向太后、曾布、章淳几个人居然也在。
钟粟正考虑该怎么说，向太后已经开口了。
“官家寝宫，就不必拘礼了，难道这位就是钟司业带来的郎中。”
向太后说着，朝钟粟的身后看去，只见一个面容清瘦的年轻人，身上还背着一个大药箱。
向太后这么一问，曾布几个人各个面色吃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年轻了，这岁数，恐怕都没见过多少病人。
钟粟这做法貌似也太过了，居然举荐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在闹着玩。
三名御医显然也非常不解，但碍于钟粟的面子，向太后和朝廷重臣都在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眼神中明显流露出不善。
“钟司业，你举荐的这位郎中还真是少年得志啊。”
曾布的话说得很是委婉，但钟粟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显然是觉得张林太年轻了。
“英雄不问出处，有志不在年高，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钟粟不想再继续纠缠。
曾布看了看向太后，向太后微微点头。
“哪位太医要不先说说官家的病情吧。”
钟粟虽然觉得，这就是一个打广告的机会，但如果真能瞧出一些门道，那岂不更好。
三位太医交换了一些颜色，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向太后这时候也一言不发，钟粟明白了，这是有故意考验的意思。
哪怕是对自己非常支持的向太后，也在装聋作哑。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张林对大家来说，就是个非常陌生的郎中。
别说在场的人，张林的医术如何，就连钟粟也不是太了解，更多的是听别人说张林天赋如何如何高。
钟粟感叹，就是为赵煦瞧个病，就有这么多障碍，看来想要当这网红郎中很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