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帝心难测

虽然边境和西夏的小规模战斗还存在,但那仅仅是小规模的,完全不会影响到大局。

别说西夏现在失败了,就算之前,这种小规模的冲突就没有停下来过。

从大局来看,这其实是好事,一只从来没有见过血腥的军队,是没有任何战力可言的。

可以说,军队只有养废的,没有打废的。

即使真的打废,那也好过实在金丝笼中。

一旦成为边军,一开始也许有人并不适应,但经历了长期的厮杀,渐渐就成为一种习惯。

这些人漠视生命,但同时也更懂得珍惜生命。

人活着要吃饭,吃不到饭就会去抢劫,弱肉强食不管是在动物界还是在人类一方,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屈服和杀戮就是人类的全部历史,就看实在局部还是整体。

人就是这么矛盾,对于需要保护的弱者,他们的命就是最值钱的。

可面对自己的对立面,他们是生命就如同草芥。

尸横遍野流血漂橹战场,如果发现一丝生命的气息,会想得异常可贵。

可两军对峙的时候,生命已经提前成为了草芥,尤其在统兵大将的眼里,自己人和地方都是一样。

除了死亡,再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西夏、契丹……这些蛮夷更是如此,他们的统治者需要大量的子民去供养,但在这些子民成为累赘的时候,就会成为被驱逐的对象。

在两国边境,军方的冲突时一个方面,其实有时候更多的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如果不去掠夺,自己的亲人就要饿死在自己的面前,如果去掠夺,自己随时会赴死。

这样的情况下,更多的人自然会去选择搏命,哪怕明知不敌。

大宋的边军,其实就在时时面对这样的攻击。

当厮杀成为的家常便饭的时候,边军就会变得心如止水。

只要有来犯之敌,那就一个字——杀。

哪怕杀到手软,也只能杀下去。

这些年之中,自从澶渊之盟之后,契丹也开始渐渐堕落了。

原本的计划是,契丹要集中全部兵力,彻底将北宋干掉。

可是才澶渊之战中,连番发生意外,最后不得不颓然北归。

北归的结果,就是吃老本,反正每年有大宋的几十万币银,虽然远远比不上攻下大宋的福利,但也不错了。

契丹也从此走上了吃老本的不归路,再加上契丹内部的争权夺利也开始愈演愈烈。

到了现在辽道宗耶律洪基时期,形势已经非常不妙,契丹已经呈现出了外强中干的迹象。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契丹的使者来为大宋和西夏调停,才没有取得成功。

大宋虽然弱,但看形势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其实这个时候,有眼光的契丹人,已经开始意识到,女真人开始逐渐有了威胁。

耶律洪基当皇帝的水平怎么样,历史上也是有争议的。

当他的确有过好好整顿一番契丹的打算,可有些事只能说是人力难为。

现在契丹的内部也是一日三变,很多人开始变得盲目。

也正因为这种种状况,大宋总算赢得了几十年的短暂安定期。

钟粟现在的目的,就是要尽最大的可能,争取在这短暂的安定期,让大宋的刀磨得锋利一些。

****************

赵煦还没有彻底被美食迷昏了头,暴饮暴食了几天之后,他在朝臣们的担心中,回到了朝堂。

回归后的第一次殿议,他宣布,从今以后,要彻底把党争消灭。

以后不管是什么诚,谁都不许说谁是元佑党人,谁是哪个派系。

在钟粟的努力之下,朝廷上开始发生了一丝小小的变化,至于能够维持多久,才会被历史的惯性冲垮,谁也不知道。

这次的殿议显得格外克制,赵煦的宣布,居然没有遭到多少人的反对。

钟粟不知道这是赵煦有预谋的,还是恰逢其时。

反正这次情况发生了逆转。

曾布和刘御史这些人本来还担心,赵煦会不会被钟粟给带歪了,但看目前的情况,一切都是很正常的。

只是赵煦的突然宣布,究竟和钟粟有没有关系,大家都在猜测。

钟粟这些也有点郁闷,这么做的结果,自然是不少人会把账都算到他的头上。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猜测自己很可能会变成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不是人。

他心中埋怨,之前赵煦可是跟他说得好好的,也没提过消除党争这一茬,怎么殿议之时突然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这多少有点坑杀知道意思,赵煦究竟想过吗?

果然,殿议刚刚结束,不少大臣已经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尤其是曾布,他目前可是站在改革派一边的。

赵煦这么已宣布,他觉得原来的优势似乎一下子就没了,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利。

“钟山长,这今天看来把官家照顾的还不错啊。”

曾布这个老狐狸并没有蠢到直接去问钟粟,采取了曲线诱导的方式。

“曾相不用试探了,官家今天殿议宣布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按照诸位的意思陪官家吃吃喝喝而已。”

钟粟知道,一旦遮遮掩掩,他们只会更加怀疑自己,还不如直接捅破,说不定还能稍稍洗脱自己的嫌疑。

“钟山长太敏感了,老夫不是这个意思。”

曾布一脸讪讪,被戳破的感觉显然不是太好受。

“曾相不是这个意思就好,但我的确就是这个意思,官家聪明睿智,他有这样的判断,我也觉得意外。

当然,我也说句实在话,党争还真不是个好事情,曾相觉得呢?”

钟粟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多人其实看在眼里。

结交苏东坡这总旧党扛把子,同时也和曾布章淳这些人有来往,本来就很矛盾。

现在说出来就说出来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钟山长,你就不能小点声吗?”

钟粟说得慷慨激昂,反而弄得曾布有些慌神了。

虽然自己现在身居相位,可周围有多少眼睛,又有多少种想法,这可是很难说的。

“小子只是一时激动,一时激动而已……”

钟粟笑着解释道,曾布本来准备慢慢套话的,钟粟这么一折腾,弄得好多大臣都看过来了。

曾布只好拱了拱手,迅速离去。

这小子实在不好沾惹,容易把自己套进去啊,曾布皱了皱眉,心里愤愤不已。

钟粟其实也不痛快,赵煦坑人,果然无迹可寻,明明知道帝心难测,还是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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