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君臣之道
赵煦在钟粟的陪伴之下暴饮暴食了这么多天，突然之间就和钟粟开始大谈人生。
对于钟粟的想法，他似乎已经窥探到了一些，但也不是完全明白。
比较是两个时代的人，就算一个时代，人心隔肚皮，谁能知道谁又是怎么想的。
钟粟也很是意外，他从来没有小看过赵煦。
赵煦放在茫茫华夏历史上，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但在北宋的历史上，也许他没有太多的智慧，但的确是一个敢于和西夏打一场的人物。
他不但打了，而且还胜利了。
虽然在后世看来，这一战还是有些功败垂成。
也许再努力一把，西夏被彻底覆灭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过实际上，这种分析多少有点事后诸葛亮的意思。
当时的形势，能够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大宋就这么个体质，有时候可以说更大唐就是相反的。
大唐的富庶比不上大宋，但大唐就算软弱一些的皇帝，也知道不屈服于蛮夷的道理。
虽然有和亲的做法，但那却不是因为低头，只是因为达成了共识，两者的关系是同盟而已。
大宋就不一样了，明明是契丹的哥哥，却像弟弟一样的年年纳币银。
后世也有人说，这和屈尊纡贵是两码事，纳币银不能算是屈服的表现。
可再怎么样，能和大唐的和亲一样吗？
别的不说，大唐就散在武则天执政的时候，西北蛮夷只要有所异动，该打照样打。
想到这里，钟粟内心一片悲催，自己怎么就碰到了这么一个时间节点。
他本来没有拯救任何人的意思，只想在这么一个穿越的时代好好享受美好的人生。
可还没享受多长时间，他突然意识到，情况好像不对啊。
时间实在是不多了，到了北宋灭亡之际，他固然可以和南宋王朝一起偏安一隅。
可接下来呢，他不可能孤家寡人一般地生活在南宋，他总不能带着所有认识的人逃往海外吧？
就算能够带走又能怎么样，能带走多少，能带走大宋的繁华吗？
如果不能，那自己在海外苟延残喘还有什么意义？
这些问题其实都根本不用去想，现实摆在那里，大宋如果真的会出现一个救世主，那铁定只有自己，不可能去指望别人。
其实，也有两个选择。
一个就是立刻开始准备，尽量改变能够改变的一切，然后和二三十年后突如其来女真殊死一战。
第二个就是准备工作一直持续，北宋灭亡是坐视不理，然后设法振兴南宋。
两者相比较，挽救北宋时间紧任务重，而且成功率似乎不好预测。
可如果拖到了南宋，那时候就是真正的北伐了。
虽然他能够利用自己的优势弥补宋军的不足，可毕竟是冷兵器时代，由南北伐，纵观华夏历史，能够成功的有几次？
这种事情，说起来很玄乎，但地利这种因素真的非常重要。
钟粟和赵煦都在思考，只是两人的思考方式没有太多的交集。
……
“钟卿，你说，如果朕把一切都交给你，只信任你一人，你有望收复幽云十六州吗？”
赵煦冷不防问了一句，不过说完之后，赵煦似乎有点后悔。
虽然这一抹悔意一闪而逝，但钟粟还是捕捉到了。
不过就算钟粟没捕捉到，他也知道该怎么回答，帝心难测这几个字钟粟还是太熟悉了。
“官家说笑了，如果真如同官家说的那样，君将真成寡人，臣将真成孤臣。
别说收回幽云十六州了，连能够平复内乱都是问题。
官家就不要想这些了，君臣之道不是这样的。
官家需要的是一大批忠贞之臣，而不是一两个人。”
不管赵煦是试探，还是不小心说出来的，钟粟都得这样回答。
如果回答不好，不小心说出来的也会变成试探，试探会转化成杀心。
到了那个时候，所谓的不杀文人，也会成为一句空话，这点觉悟，钟粟太有了。
“我也是一时心急，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说句实话。
如果人人都像钟卿这般，我大宋还会在乎什么，别说一个西夏，来十个西夏又能如何。
可惜我大宋畏战之人太多，加上党争不断，内耗甚巨。
能够做到这一步，我觉得已经出乎了意料。”
赵煦这次的语气，丝毫没有透出骄傲。
他好像已经看透了一切，但看透了也没用，大宋的僵局，不是看透就能破解的。
“官家不必忧心，您春秋正盛，现在已经创下了不世奇功，再过些年，大宋只会更胜往昔。
什么西夏契丹女真回鹘，都是纸老虎，统统撕碎了事。”
钟粟突然飙出一句狠话，这是在宽慰赵煦，也是出自内心的真是想法。
“纸老虎？”
赵煦一听，哈哈大笑。
“这个说法恰当，钟卿果然不是非同寻常之人。
也罢，你我君臣协力，终有一日，必定会撕碎纸老虎的，哈哈哈……”
赵煦的笑声不断，他突然觉得，钟粟这拍马屁的水平，有点独特。
钟粟不再接话，任由赵煦大笑不止。
“钟卿，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对你的封赏，暂时只能这样了。
今后做事，还得谨慎为之，虽然你出身恩科，但也许不出十年，你就可以位极人臣。
但现在你毕竟资历尚浅，暂时还是要以隐忍蛰伏的。”
赵煦收回笑容之后，又严肃的可怕。
不管之前是试探还是无意为之，钟粟都觉得，这次的话的确是发自内心的。
“官家，下臣自然懂得您的想法，封赏这些，下臣觉得已经够多了。
只希望今后官家只要能够助我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即可。”
钟粟自然也拿出了诚意，但他明白，时间真的不多了，除非出现奇迹。
但这种奇迹显然是不可能出现的，能将赵煦成功培养成一名吃货，不是因为钟粟有手段，其实更多的也是赵煦也想放纵一下。
之前是在床上放纵，他已经感觉得显然有问题，再这么折腾下去，不死也废了。
敲值得信任的钟粟提出了，他便趁机顺应。
这些情况，钟粟之前没多想，现在他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