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神人一枚

周鼎昌和王元道不是傻子,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大宋的现状,只是因为他们是大宋人。

身在其中,能够看到的就那么大的一片,怎么都不可能具备钟粟的上帝视角,尽揽天下风云。

“钟山长考虑周详,我等万万不及,可不知道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可否明示一二。”

周鼎昌不知不觉已经把称呼再次切换为钟山长。

“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可借鉴的路子,我目前的计划,就是联合办书院。”

看到周鼎昌和王元道仍然一脸疑惑,他再次补充说明。

“仅仅依靠我钟粟一人之力,无异于蚍蜉撼树,周祭酒和王司业也看到了,至今为止,我才办起了三家书院。

就算这三家书院,也存在很多问题,不少人依然不能理解我的想法,总觉得天下一片太平。

办书院,需要让学生读书,更重要的是要改变人心,如果大宋人各个都像周祭酒和王司业这么一点拨就明白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们一点拨就明白吗,好像也有些道理啊,不过之前对钟粟小人之心的有些过火了,几乎就要剑拔弩张。

幸好及时刹车,才不至于势成骑虎,否则也就听不到钟粟的这一番惊世之论了。

“钟山长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以一人之力白手起家,我等真是汗颜无比,之前还觉得钟山长……”

“周祭酒不必解释,这也是正常的想法,没什么大不了的。”

钟粟摆了摆手,周鼎昌的窘迫状态才稍稍恢复。

“那钟山长就请直说吧,我们应该怎么办?联合办书院又是怎么个做法?”

周鼎昌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说起来也不难,就看周祭酒的决心怎么样?

汴京理工学院和太学两家博士和学生进行交流,课程学习不必过于区别的太清楚。

其实就是让太学生也接受汴京理工学院的学习理念,最后在不知不觉之中明白大宋当前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周鼎昌倒也颇有觉悟,立刻补充道:“这样一来,等到这些学生不管是为官还是经商,都懂得居安思危,时时保持忧患意识。

万一西北蛮夷有南侵之举,我大宋军民能够立刻矛头对外。”

“正是这个意思,周祭酒不愧为国子监祭酒,一下子就明白了。”

钟粟笑着说道。

周鼎昌一脸讪讪。

“钟山长深受官家器重,如果向官家提出改革方略,这样以举国之力推广,岂不更妙?”

周鼎昌想了想继续说道。

“周祭酒的想法是没错,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周祭酒可要明白,旧党新党之争的惨祸历历在目,这样做只会引发新的党争,你觉得呢?”

钟粟这么一说,周鼎昌猛醒。

是啊,我怎么又想到老路上来了。

新党旧党之争,国子监并没有掺和进去,反而对党争的恶果看得很清楚。

一开始只是政治主张的交锋,很快便演化成了权力斗争,最后苦了的还是大宋子民。

周鼎昌当然明白这个,他这时候对钟粟的想法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原来钟粟采取的是避其锋芒,暗度陈仓的计划。

随着一代一代书院的渗透,这些新的官吏会逐渐走上政治舞台,到时候想要做一番事情,那只是振臂一呼的问题。

钟粟这一招实在是高明啊,除了见效慢了些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太大的弊病。

“两位,我这么说,其实已经将身家性命交托于两位,两位如果那这些去说事,我钟粟也许会身首异处,而我身后的家财,两位或许也可以分一杯羹的,要不还是考虑清楚再说。”

钟粟笑着说道,他其实真不轻松,身边虽然有不少人可以信任,但去未必适合去说。

有些人听了也没用,有些人压根就不能让他知道。

国子监相对稍稍远离政治漩涡,加上周鼎昌和王元道两人的情况,钟粟也做足了功课。

现在不说,以后恐怕更没有机会。

“钟山长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我王元道立志治学三十载,今天才见到一真正为国着想的人,唯有这一腔热血而已。”

王元道张口就说,弄得周鼎昌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这什么话,你以为我的境界比你差很多吗,国子监谁是老大,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讲。

王元道似乎没有注意到周鼎昌的不满,说完之后仍然一副无比淡定的表情,周鼎昌无奈至极。

“我周鼎昌一把老骨头,对于名利二字已经看淡,如果说要做出出卖钟先生的事情,就让我晚节不保。”

周鼎昌本来不想说出这样的狠话,可王元道把他想说的抢在前面说了,他只好不得已以狠治狠。

好狠啊,果然是一个猛人,这么些年居然没看出来,王元道也稍稍有点吃惊。

无非就是谈一件事情而已,事情大是大了些,但也不至于说出这么夸张的话来吧,王元道看来周鼎昌一样,有点无语。

“两位说这样的话倒是不必,如果不相信两位,我今天也不会说这么多。

既然两位没有意见,那我们下一步就开始行动,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各安天命。”

钟粟也说得实在,干这样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一些风险的,谁也不能保证出岔子。

可周鼎昌和王元道已经不这么想了,他们觉得,钟粟就是神人一枚。

连太原府地动的事情都能提前知晓,想必对自己的命运也能把握掌控。

跟着钟粟混,前途自然不用多说,弄不好还能干出一番大事来。

那些活跃于朝堂的一品大员不是很牛吗,还不是整天纠结于党争的破事情。

我们已经跳出了党争的范畴,你们争就尽管去争吧,我们只要控制了这些未来的大宋朝廷班底,还有你们的话语权吗?

那怕想得功利一些,这种事情如果真成了,那钟粟就是大宋第一臣,自己当然是第二和第三了。

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两人都已经老了,可老了也没关系,自己可是有子女的,完全可以继续享受福利。

就算不说这些,到时候功垂竹帛、名留青史那是铁定的,所以不管怎么样,还是值得拼一把。

钟粟其实也稍稍有些纳闷,这些国子监的人怎么这么好忽悠,都把他们差不多卖了,现在居然在想怎么帮他数钱。

不过好骗终归是好事情,原来只想着靠着自己的力量办书院,现在将太学拿下,事情马上好办多了。

对了,如果一切顺利,下一步是不是可以考虑把魔爪伸向其他几大顶级书院?

钟粟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次也许只是偶然成功,那几大顶级书院老狐狸肯定不少,没有那么容易搞定的。

一切还是要顺势而为,自己可不敢轻易涉险,万一被朝廷扣上了什么帽子,那就麻烦了。

大宋是不会轻易地杀文人,但不代表文人可以为所欲为,更不代表大宋朝廷就没有手段控制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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