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契丹使者的礼物

钟粟说话之前,所有人的说法都尽量保持着含蓄和克制,其实就算是章楶这种硬汉级别的人物,也深知大宋目前和契丹的差距。

这种力量上的差距,在宋夏战争之前就存在,虽然现在战胜了西夏,在石头上非常强劲,但大宋也耗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如果继续和契丹开战,真没有什么胜算可言。

西夏本来就已经打得很艰辛,好在筑寨建城的办法削弱了西夏骑兵的优势,但如果再对上契丹,还要这么干吗?如果筑寨建城不要钱的话倒是可以继续试试。

现在的形势,其实都不用分析,就是那么回事,如果处理得当,优势还可以继续保持,至少能够让大宋能够多喘息几年,那样就算契丹要来攻,起码还可以一战,如果现在就战,那将非常凶险。

钟粟的说法,固然听着痛快,但在在场的人看来,也就仅仅是痛快而已。

果然是年轻了些,说说狠话老头子们不是对手,但如果要真正办事,还得靠这些老臣,在场的人几乎都是这个想法。

一些人纷纷开始发表字的观点,用词之严谨华丽的确无与伦比,经历了战阵磨砺的吕惠卿和章楶却听得直皱眉头,就不能好好说人话吗?

不管别人怎么说,钟粟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地一说,这些人立刻把矛头对准了他,但看在他还年轻的份上,大家也不想多计较。

“区区一个使者?可就这么区区一个使者,关乎着我大宋的前途命运。”

吕惠卿严厉地扫了钟粟一眼,终于忍不住说道。

他已经尽力在克制了,原因就在于钟粟是跟着赵煦一起进来的,这样说还是照顾赵煦的面子。

“我没有恭维两位大将军的意思,契丹如果真要出手,就不会拖到现在了,更不会派出使者前来了。”\0

钟粟没有在意吕惠卿的话,继续说道。

“接着说!”

吕惠卿还想说什么,但章楶好像明白了什么,抢先催促钟粟。

“现在我大宋和西夏战局胜败已分,契丹和西夏是翁婿关系,在这种时候,西夏求助于契丹,契丹难道可以做到不闻不问吗?

而我大宋和契丹又是兄弟关系,手心手背都是肉,按理来说契丹帮哪一方都不好。

契丹原来的想法,自然是希望大宋和西夏两败俱伤,最好都打残,可惜我大宋胜利了,契丹自然不舒服。

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西夏打败了我大宋,契丹还是不舒服,这个大家认可吗?”

钟粟也琢磨不透这些老家伙的想法,没有一口气说完。

“接着说!”

这次不是章楶,赵煦开始催促了,他也听出了点儿意思,甚至对钟粟寄予了一些希望。

“可战局没有向着契丹期望的方向发展,如果说契丹真想出手,在平夏城血战之时,契丹大军如果突然向我大宋扑来的话,跟现在来攻打相比,哪个胜算更大一些呢?”

“这还用得着说嘛。”

章淳代表中人插了一句。

“对,大家都明白这一点,为什么还要担心现在契丹会对我大宋做出什么?”

说到这里,在场的部分大臣轻轻点了点头,他们觉得钟粟的话似乎颇有道理。

钟粟明白,不管是外交,还是战争,只要悬殊不是太大,有时候拼的就是一种气势,有了一往无前的气势,以弱胜强以少胜多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个在历史上可是有先例的,三国时期曹操和袁绍的官渡之战就是明显的例子。

袁绍的谋臣争权夺利,见解不一,曹操的谋臣虽然也有不同的见解,但主战一派明显优势明显,其实曹操本来就是倾向于战的,经过郭嘉的“四胜四败”论一忽悠,曹操立刻下定了决心。

主帅一旦决心已定,全军将士自然战意浓浓,可反观袁绍一番,出战前夕,明明手握重兵,但却狐疑再三。

站端开启,也打得很不流畅,巨大的优势居然和曹操达成了相持的局面,可见气势的重要性。

大宋一向以文治国,虽然打了胜仗,但在骨子里还是有着对战争的恐惧之心,所以听说契丹使者到来,满朝文武虽然称不上慌神,但内心最深的恐惧已经开始左右思维的方式和判断的结果。

“可据吕将军所言,契丹大军已有异动,而且已经有部分兵马靠近了边境。”

一个钟粟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大臣说了一句。

“这再次证明,契丹一定没有进攻我大宋的可能,如果契丹真要进攻,会只是在边境转悠吗?

就像章将军在筑平夏城的时候,他会告诉西夏人吗?不但没有告诉西夏人,还故意分兵转移他们的视线,等到西夏人发现的时候,平夏城已经快完工大半了。”

钟粟还没说完,吕惠卿和章楶哈哈大笑。

这可是章楶的得意之作,也是吕惠卿统筹之下做出的英明之举。

也正因为平夏城的成功筑造,才有了后来的决定性胜利。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再也没有人对钟粟继续轻视了,不管他说的对还是不对,起码对当前的局势没有一丝含糊,马屁也拍的非常到位,这样的人还是比较难得的。

“钟卿,那你觉得如果契丹的使者来了,我大宋应当如何应付?”

赵煦直接开始问到了最核心的,这也是今天必须讨论的。

“先让他坐几天冷板凳,如果谈到了正事,自然是章相的话,寸土不让,西夏有本事尽管来拿,现在谁说了也不算。”

“哦,钟卿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得注意方式方法,下臣到时候给他准备一件礼物,保证让他心服口服。”

钟粟笑着说道。

“老夫没听错吧,你要给契丹的使者准备一件礼物?”

“那是自然,让他终生难忘的礼物,契丹不是在我大宋边境转悠嘛,我保证使者看到这份礼物,一定会退避三舍的。”

钟粟这句话一出口,不少人都听得兴趣盎然,看来这小子年纪轻轻,手里却有大杀器啊。

“那这礼物,是不是可以让大家开开眼界?”

章楶饶有趣味地问道。

“小子实在抱歉,这礼物还得花点时间准备一番,暂时还真看不到,但只要官家允许,下臣加紧去准备。”

赵煦其实明白,钟粟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当着这么多人,他也只能说到这里,有些事情还是得机密行事,否则效果会大打折扣的。

“既然如此,朕决定,枢密院王忠凯和钟卿分别担任国信所正副管勾,具体负责辽使接洽事宜,至于给契丹使者准备礼物什么的,有什么需要尽快提,曾相和章相也要予以支持,各部院精诚配合,各位有何异议?”

赵煦的决定稍稍有些突然,许多人都感觉有些猝不及防。

“我看钟……”吕惠卿刚说出一个字,却不知道钟粟究竟是什么职务,好在旁边一人提醒道:“钟大监。”

“我看钟大监年仅弱冠,担此重任是不是有所不妥?”

“吕大将军多虑了,钟卿的确年纪不大,但却眼界颇高,再加之有王卿出马,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说,国信所隶属枢密院,有章相时刻提点,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吕惠卿听赵煦这么一说,又看了看钟粟的金鱼袋,一声不吭。

他觉得,赵煦能够任用自己完成对西夏的战争,是对他的信任,现在又任用钟粟为副管勾,进行契丹使者的接待磋商事宜,恐怕也是有原因的。

看到其他人也没什么要说的,赵煦挥了挥手,大家各自散去,只留下了王忠凯和钟粟。

大家都明白,赵煦是要对两位国信所管勾有所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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