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契丹没有这个胆量

章楶大概把两军交战的形势说完,也没用多长时间,原因非常简单,大家对形势大概都有掌握,也就是章楶来汴京前的一些情况,在场的人不是太了解。

钟粟听了听,跟自己记忆中的情况完全吻合,大宋果然以比较沉重的代价,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大家听完之后,一时之间都默不作声,胜利归于胜利,但另一个难题却出现了。

钟粟觉得已经猜到了,但他这时候却不敢随便说出来,有些机密的事情一旦出自于自己的嘴巴,恐怕就会有不妙的后果。

大家沉默了一阵,赵煦终于开口了。

“契丹的使者已经出发了,名义上是来调停我们和西夏停战的,但实际上……”

赵煦没有继续说下去,就算不说,大家也都心里有数。

契丹最想看到的结果是两国两败俱伤,最好两国都打残了更好。

虽然说大宋这次也损失不小,但起码名义上是胜利者,契丹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赵煦接着又说道:“大家都说说看,反正契丹的使者还没来,至于来了之后会说什么,现在还是不好说,但我们要有十足的准备。”

这话说得一点儿也没错,钟粟也能看出来,打败西夏甚至灭了西夏,赵煦都有信心,但契丹目前就是巨无霸的存在,万一契丹口出狂言,大宋以什么样的姿态对待,非常重要。

如果契丹在这种时候对大宋发起攻击,大宋还真无力反抗,但这样做的可能性不算大。

一来大宋和契丹是同盟关系,二来大宋也没少给契丹好处,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契丹如果非要和大宋开战,在道义上实在实在说不过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西夏和大宋之间,是西夏挑拨大宋在前,之后才被大宋打成狗的。

大宋完全就是正当防卫,虽然其中也有一些阴谋,但至少国际上大概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西夏的失败也算是活该。

在有些人的看法中,契丹打大宋的可能性非常小,但也不是说没有,虽然两国能够称兄道弟,但那也是表面上的,大宋如果真的强大几倍,就算契丹不来找麻烦,大宋恐怕也会主动找契丹开刀的。

可现在真的是实力不允许啊,所以大宋还得时时提防契丹故意搞点边境摩擦之类,然后把大宋带入战火。

“官家,老臣以为,当此之时,我大宋战胜,不管辽使者有何说辞,西夏反复无常是事实,我大宋寸土不让。”

章淳突然开口说道,大家似乎吃了一惊,其实不少人都有这样的想法,但说出这样的话,有时候是要担责任的,分量不足最好靠边站。

赵煦眼前一亮,精神也重新振作了一下。\0

“章相此话听起来固然掷地有声,怕只怕契丹不会轻易答应。”

说出这话的人钟粟并不认识,在这种时候自然不方便多问,倒是吕嘉问小声地提醒了一下,原来这人就是吕惠卿。

钟粟一脸惊讶,章楶都是军官打扮,你偏偏打扮回了文官的样子,害得我都没认出来。

吕惠卿不同意章淳的说法,倒不是因为他怕了契丹,或者说属于投降派之类。

开战之时,他也是极力主张不打烂了西夏绝不收兵的人,这时候突然反对章淳的说法,原因在于他太了解目前的战局。

万一契丹不按常理出牌呢,万一契丹不顾国际社会的强烈谴责,非要给自己这个西夏女婿报仇雪恨呢?

当然,这只是议事,发表不同的见解才有意思,才能把问题分析透彻。

吕惠卿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显而易见,说出来有点伤自尊。

“曾相,你的意见呢?”

赵煦看到议事再度陷入了沉默,对着曾布说道。

“老臣也同意章相的看法,我大宋万里河山,今日大败西夏,辽使只是来调停的,就算有别的想法,也未必会一言而决。”

曾布是后发言的,显然占了不少便宜,看起来是同意了章淳的意见,但他只是同意,却不需要承担后果。

他的说法也比较圆滑,那就是使者来了,态度还是要摆明,如果真的谈不拢,那就先忽悠着。

一次谈不好,那就来第二次,先拖一阵子再说。

虽然这个办法有些无赖,但在复杂的国际争端之中,有时就要这么干。

“曾相,我大宋固然万里河山,但契丹现在也是兵强马壮的,恐怕没有那么好糊弄啊,老臣风闻,契丹大军已有调动的势头,而且调动的方向就是我宋辽边境,目前已经有少量兵马在边境来回穿梭,恐怕是来者不善啊。”

吕惠卿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是吃了一惊,如果这个消息确凿,形势恐怕就真不容乐观了。

赵煦和曾布、章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议事再度陷入僵局。

钟粟这时也想起来的当时的一些情况,具体记不清楚了,但契丹的确没有贸然进攻大宋。

对于大宋来说,契丹是巨无霸,对于契丹来说,大宋同样不好对付。

契丹虽然有骑兵之利,但西夏的骑兵也不差啊,怎么就一败涂地了呢?而且在西夏败走的时候,反而是大宋的骑兵疯狂追杀,搞得西夏四处骂娘。

所以契丹如果非要进攻大宋,那也得好好筹备一番,说打就打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两个孝子之间。

另外,契丹本国难道就没有内部矛盾了吗?

“钟卿,来都来了,你难道不想说说吗?”

钟粟心里暗暗诅咒,什么叫来都来了,明明是被你叫来的好吗,听这个语气,好像是自己软磨硬泡来的。

说实话,这种高级别的会议,钟粟这种五品的小虾米根本没有参加的资格,没有人认为他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别说很多人不了解钟粟了,就算了解的,也就觉得他就是一个借着赵煦的一点虎皮赚钱的奸商而已,对于当前的这种军国大事,别说能说出什么道道了,能不能听懂都是一个问题。

别说钟粟了,吕嘉问能够参加今天的会议,本来资格也是不够的,但由于他是开封府尹,级别不高,但身份特殊,破例参加也能说得过去。

他本来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但看到在场的这些元老级人物,加上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出卖家族的破事,还是硬生生地憋回去了。

他万万没想到,赵煦不但把钟粟带来了,这时候居然还要让钟粟说说自己的看法,如果让钟粟说说怎么敛财来得快,他相信殿中的人还能听听,如果要让他谈军国大事,不出洋相才怪呢。

其实最为惊诧的是吕惠卿和章楶,他们压根就不知道钟粟是何许人也,更不明白赵煦为什么要带这样一个人来。

但能够参加这种规格的会议,恐怕也不是泛泛之辈,也许是新晋的官员也说不定,可两人怎么一点点消息都没有。

钟粟等大家的惊讶稍稍平复了一些,便开口说道:

“其实之前几位说得都很有道理,对当前的时局把握非常准确,吕章二位是前线归来的统兵大将,深知我大宋兵力情况和边境态势,曾章二位相爷也是深谋远虑……”

废话,这还用得着你来说吗,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但碍于赵煦的面子都保持沉默。

钟粟一开场先是一阵点评,本来这也没什么,但由于他的地位太低,反而显得不合时宜。

“钟卿,说重点!”

这时,就连赵煦都有点挂不住了,开口制止道。

“好,我断言,想要现在进攻我大宋,契丹没有这个胆量,别说现在,就算再过几年,契丹也不会进攻大宋,所以区区一个契丹使者,根本无需放在心上。”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齐刷刷地向着钟粟行注目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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