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九死一生
石头四个人这下进入了两难境地，狼群是被勉强击退了，就算能追上来，那也是等到棉衣之类烧完它们才敢来。
可当时为了活命，不但棉衣没了，车上凡是能点着的东西都胡乱点着丢了下去，几个人现在冷得直打哆嗦。
火折子虽然在身上，但没有了引火的东西，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就在几个人近乎绝望的时候，石头却发现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山坳里居然冒着黑烟。
“前——前面，老——老五——叔。”石头懂得哆嗦不止，上下牙齿都已经把嘴唇咬破了都不知道。
“看——看到了。”
看到了烟火，大家精神一振，希望就在前方啊。
车子再走一小段路，几个人看清了，山坳里不但有烟火升起来，居然有很多人，似乎都在围着火堆。
大家立刻有了精神，骡子似乎也明白几个人的心意，离开大道向着山坳奔去。
山坳里的人也发现突如其来奔来了两辆马车，很是诧异，纷纷站起身子。
马车就渐渐到了跟前，老五叔已经冻得两眼发黑，几乎就要晕过去了。
火堆旁的人看到车上的几个人居然大冬天身穿单衣，二话没说便跑到车跟前，将几个冻得说不出话的人搀扶到了火堆跟前。
大冬天的单衣马车兜风，这是玩哪一出？难道是传说中的作死？
石头想说句感谢的话，无奈嘴唇根本不听使唤，只是动了动，发出了一两个简单的单音词。
几个人坐到了火堆跟前，其他人都莫名其妙地盯着石头四个人看着。
过了一会儿，四个人相继恢复过来。
“谢谢——各位搭救，总算遇到了你们。”
石头觉得，嘴唇多少还是不太灵活，估计是冻得太厉害。
“有什么救不救的，天寒地冻的，你们怎么穿着单衣服赶路，这不是跟老天爷开玩笑吗？”
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说道，他的确有些不能理解，这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老五叔也缓过劲儿来了。
“姓方，排行老七，你就叫我方七吧。”中年汉子回答道。
“方老哥，我们的棉衣都烧了。”石头接着说道。
烧了，这不是搞笑吗，谁没事吃饱了撑的在大冬天的烧棉衣，不会有病吧。
方七一脸疑惑，他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既然都不怕死，还跑到火堆跟前干什么。
但他疑惑地看了一眼两辆马车后，觉得好像有点眼熟，总觉得这马车在什么地方见过。
石头看了一眼老五叔，便讲起了这一路之上的经历。
大家明白，如果不把实情说出来，恐怕会被这些人当成神经病的。
狼群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还是好一些，就当是温馨提示吧。
刚刚经历了这场人狼大战，石头的情绪也变得有点低落，在讲述的时候，基本都没有使用比较夸张的词语。
“原来是这样啊，你们还真是厉害，居然最终将狼群打退了。”方七笑着说道。
“什么打退啊，还不是运气好，不然早就进了狼嘴了。”
老五叔无不感慨地说着。
“那你们这是要赶往汴京吗，数九寒天的去干什么？”
“我们要——”石头话到了嘴边，又看了看老五叔。
“说吧，我们干得是正事，没什么保密的。”
“我们其实要去将作监，送两件东西，才冒着大冷天赶路的。”石头说出了原委。
“哦，将作监，那可是朝廷重地，你们好像也不是官差，去那里干什么？”方七更加奇怪了。\0
他是烧木炭的，自然知道将作监，可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和将作监倒是非常密切。
这次出城，正是受将作监的指令，为大宋皇宫采煤，这会儿其实已经采完装车，便用现成的煤炭生着了一堆火，准备暖暖身子再回去。
如果稍稍早一点儿走，他们也就等不到石头几个人了。
没想到在这煤场居然遇到了往将作监送东西的人，这就有点巧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从登封来的，我们钟先生可是和将作监的官老爷很熟，他做出了火炉这种东西，就算是当今官家都非常赏识，这次去将作监，就是为了送这件东西。”
石头终于忍不住了，他实在想嘚瑟一番，自己这趟差事可是很光荣的，虽然差点丢了小命。
老五叔虽然觉得石头嘴快了一些，但心里同样美滋滋的。
“什么，你们就是钟先生的人，真是巧了。”
方七睁大了眼睛。
“什么巧了，方大哥你说清楚一些。”
“你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们就是奉了将作监的命，来这里采煤的，钟先生制出火炉，我们也是早就知道了，呵呵。
只不过，这些火炉都是在皇宫中使用，我们这些人至今连见都没有见到过。”
方七也觉得有一丝得意。
“你说的那是铁打的火炉，钟先生说铁打的火炉民间不能用太多，又想办法弄出了陶土的，还不贵，以后咱们草民同样用得起。”
石头说到这里更得意了，他也没想到，堂堂汴京将作监的采煤人，居然都没见过火炉。
“什么，又弄出来了一种陶土做的，那能行吗？”
“当然没问题了，车上就有两个，你们想看的话现在就可以看看。”
石头指了指两辆骡车。
“当然要看看。”方七边说边向骡车走去，石头觉得身子暖和了许多，也陪着走了过去。
方七才总算想起来了，这马车他还真见过，在汴京好多豪门大宅就有一些。
方七又钻进马车看了看，也没有看出什么道道来，毕竟他是连铁火炉都没见过的人。
“钟先生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啊，不但能打制出铁火炉，现在又制出了陶土的。”
方七心里非常感慨，没想到登封这样一个小地方，却能出现这样一个人。
“钟先生说了，铁的火炉大宋的百姓买不起，也不方便买，民间禁止大量存放铁器，但为了让大家都能烧煤炭取暖，他才弄出了这种陶土的火炉，虽然稍微差一些，但好在价格便宜。”
石头接着继续说道。
在他的心目中，钟粟可是跟商贾没有什么关系，更多地是在考虑普通百姓的情况，他由衷地佩服钟粟的做法。
“你们钟先生不但了不起，还心里有我们这些草民，人跟人简直没法比啊。”
几个人你一眼我一语，钟粟已经成了他们心目中了不起的人物。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石头便在方七的带领下来到了汴京。
进城后已经太晚了，石头带有钟粟开具的凭信，居然意外住进了汴京的驿馆，虽然是里面最下等的房子，他们也非常高兴。
他们准备第二天再把火炉交给将作监，至于回去的路上那些狼怎么对付，他们还没有完全想好。
不过几个人毕竟是来办差的，石头决定把这个情况给将作监说说，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几个人躺在了驿馆的炕上，脑袋里浮现出的一个词就是“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