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采铜使

“惠州,苏东坡。”钟粟面无表情,他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不要出现意外。

此话一出,群臣立刻集体失语,陷入了沉默状态,吃惊、诧异……丰富的表情包一一呈现。

他们突然发现,就在几个月前,就在大家议论平夏城之战的时候,文彦博突然推出了苏东坡。

今天这一幕又何其相似,难道大宋朝廷真的辜负了苏东坡?苏东坡才是栋梁之才?

如果不是,他怎么会总是在关键时刻被人抬出来。

宋哲宗也很是无奈,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苏东坡才走了几个月,马上又和炼铜这样一件大事关联到了一起。

“钟卿,不知道苏卿又是何时发现铜矿的?”

“哦,是这样的,苏东坡曾和草民闲聊,第一次去惠州时,他已经发现惠州好像有铜矿。

但他还没来得及探查清楚,又回到了汴京。因不太确定铜矿方位,也不敢擅自告诉官家。

此次去惠州后,他终于定准了方位,将样品送来了一些给草民,草民经过鉴定,确定就是胆矾,正是炼铜的好材料。”

“原来如此,看来苏卿身在岭南,心系我大宋安危,既然如此,惠州也可设置铜厂,到时候还得依靠苏卿。”

宋哲宗并不糊涂,苏东坡固然被认定为保守派人物,但如果能够给大宋带来一笔不小的铜产出,倒也是值得原谅。

更啥过不去都可以,但总不能跟钱过不去。

曾布和张淳对视了一眼,心有不甘,向着几个官员使了一个眼色。

“苏东坡是戴罪之身,何况炼铜之事尚未确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官家不宜只听钟粟的一面之词,就要赦免他的罪行。”

“是啊,苏东坡一直心怀不轨,企图改变吾皇新政,官家不能就此放过。”

……

几个大臣你一眼我一语,说起了苏东坡的坏话。

他们要做最后的努力,如果苏东坡要参与炼铜这样的大事,恐怕很快就能翻身。

“几位卿家多虑了,只要愿为我大宋效力,那又有什么必要如此多虑呢,曾相、章相你们以为呢?”

两人心里一阵低估,这哪是征求我们的意见,已经都订好了的事情,这么说有意思吗。

他俩也渐渐感觉到,宋哲宗虽然才亲政不久,但在看待各种事情的利弊上,已经渐渐摆脱了大臣们的引导,果然是君心难测啊。

如果硬是死扛下去,只会引起官家的不满,到时候谁去惠州还不一定呢,说不定还回去更远的地方。

“我等以为官家远见卓识,两次派出苏东坡前往惠州,没想到老天也在帮着我大宋,让他发现了铜矿,这真是我大宋之福啊。

苏通判虽然此前有一些过错,但官家一向有容人之量,倒是可以不再计较。”

曾布和张淳意识到势所难免,顶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能先答应下来,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既然曾相章相也是这么看的,那就即刻敕令苏通判,由他主政惠州铜矿事宜,另外,张卿和钟卿,两位辛苦一下,分别前往德兴、惠州,加紧铜厂建设事宜。”

宋哲宗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张卿钟卿尚为白身,一旦回去,筹谋铜厂多有不便,我先封两位为采铜使,享受五品薪俸,主持采铜事宜吧。”

宋哲宗说完,张潜和钟粟都不露声色,只是一个劲儿地感谢皇恩浩荡,感谢宋哲宗的封赐。

张潜家中除了自己,另外几个兄弟都在朝为官,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当官的心思,现在封了一个不伦不类的采铜使,倒也不完全违背自己的人生理想。

至于钟粟,就那点五品官的俸禄,他还没放在眼里,但当了采铜使,就意味着方便做很多事情。

虽然还没有到惠州,钟粟已经感觉到,掌握核心技术,果然还是好处多多,就算是在以农业为主的大宋,就算是九五之尊的帝王之身,该怎样还得怎样。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个人还是一个国家,利益往往左右着方向,也决定着前途和命运。

如果连利益都懒得去追逐,那可真就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了。

张潜和钟粟被封为所谓采铜使的这一刻起,个人和大宋的历史虽然没有被改写,但显然已经有了少许的微调。

钟粟所能做到的,也只是这些了。

大宋的官场也有一个独特之处,文官永远占据着绝对的上风,先不说别的,许多重大战役的指挥,往往是文官在运筹帷幄。

但文官一向不好玩转,他们更擅长各种阴阳之谋,哪怕是九五之尊的帝王,智商情商稍微差一点,也会被玩得团团装。

不过这里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想宋哲宗这样亲政不久的皇帝,大家还没有完全摸清他的套路,所以不会有人随便冒险去探他的底线。

所以在炼铜这件事情上,宋哲宗清晰的态度,让曾布章淳这些人居然不敢反对到底。

如果他们真的已经摸清了君王的底线,这种利国利民的大事,宁可黄了,也不能轻易让潜在的政敌捏到手中。

不过这件事情的进展稍稍超出了钟粟的预料,本来按照他的计划,必须等到省试结束,再前往惠州的。

但看宋哲宗热情洋溢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就让他前往惠州,然后把黄灿灿的铜献上来。

“官家,草民还有一事需要说明。”

“钟卿请讲,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0

宋哲宗各种心理准备都有。

“草民书院的学生即将赴京参加省试,能否宽限一段时日,等省试结束后,草民再前往惠州炼铜?”

“什么,书院?”

宋哲宗听到这里,一脸问号和感叹号,这一好好炼铜的,怎么又开书院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官家,是这样的,钟先生一开始在登封开了嵩阳分院,官家还因为此事专门敕令表彰,当时的奏表是伊川先生上的。”

边赟提醒道。

“我倒是想起来了,怎么说钟粟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原来就是之前登封嵩阳分院的山长。”

“是啊,当时官家还说,登封一个中县,居然有了两个书院,倒是难能可贵。”

曾布也在一旁提醒道。

“对对对,可钟卿,你这开书院又炼胆铜,我总觉得好像,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宋哲宗的胃口再次被吊了起来,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开书院的跟一个炼铜的,两者会有什么样的联系。

甚至在说话的时候,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去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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