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
光太郎大叔笑容收敛，但是依旧没有说什么。
“三天前，工藤早早就在我们公司楼下等着，我们是一起去浅草雷门吃的晚饭，五点钟，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秋叶看着东光太郎的双眼，那双温润的眼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灵动。
“去自首吧。”秋叶叹了口气，“无论是想为谁逃脱，他们既然已经查到这里了，无论如何也是躲不掉的了，不如早些自首，争取量刑减免吧。”
“你不懂……”
明明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他的嘴角竟然渐渐挂起笑容。
“青木一町，23号。就是这里！”
桐野看着写着“工藤”字样的门牌，连忙招呼身后的两位同伴。
信一仔细的打量着这间独栋房屋，片刻后摇摇头，“从外表看不出来。”
“既然这样……”
“请问，你们找谁？”
还没等桐野说完话，他们身后就响起了另一个男人疑惑的声音。
头发蓬松、瘦弱，外面穿着西装外套，下身却是居家裤，再加上那种一脚蹬的休闲鞋，“你就是工藤吧。”正木十分肯定。
五分钟后，信一和桐野坐在沙发上向工藤诉说了来意，在刚刚几分钟的试探里，信一已经确定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并没有黑雾残留的痕迹，而在桐野所看到的未来里，这间屋子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真相究竟会是怎样呢？
“我想，大概是光太郎大叔记错了吧，”工藤拘谨地笑笑，“毕竟那么大年纪了。”
“那你最近有发现居酒屋的客人们有谁不对劲吗？”
正木直直的看着工藤，墨镜下的面孔看不清一点神色。
“额，其实我也不是天天去，但如果说变化的话……”工藤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啊？”
“一点都没有？不论任何方面。”
正木身体前倾，扑面而来的压力感让工藤有些慌乱，大脑也飞速运转起来。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阿婆生病了？”工藤有些紧张的看看几人，“阿婆是好人！我说出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找不到别的了。”
“别紧张，慢慢说，阿婆怎么了？”
信一往前坐了坐，可是这一下工藤更紧张了。
“就、就是，前一段时间阿婆生了病，然后就一直待在后厨，不出来了，本来大叔和阿婆特别爱听我们聊天的，然后大叔为了陪阿婆，也经常待在后厨不怎么出来了。嗯，大概就这些了。”
“你们没问过，阿婆是得了什么病吗？”
“当然问过，只是大叔的脸色一直不好，我们也就没仔细问，后来看到他们两一直在后厨呆着，大叔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恢复，我们就猜测病情是不是已经快好了，也就没放在心上。不过，大叔和阿婆绝对是非常非常好的人，肯定不是你们要找的对象。”
工藤连忙补充道。
“婆婆大概是什么时候得病的？”
信一询问道。
“我说了，不可能是婆婆，婆婆怎么可能和你们要找的人扯上关系呢？”
工藤有些急躁的站了起来，“他们一家在这里都住了几十年了，没做过一点坏事。”
“一家？你是说，一家？”
正木刷的抬头，隔着眼镜都能感觉到那股严肃的凝视。
感觉已经抓住重要信息的三人组立刻赶回富春居酒屋，这一回，TPC的巡逻车大大方方的停在了小店门口。
“秋叶小姐？”
吧台上，衣着干练的女士挽着袖口，大口大口的喝着酒，信一扫视一眼，吧台上的钥匙已经不见。
正木没有说话，推着轮椅就要往门帘后面走。
“如果你们是要找京子的话，她已经离开了。”
秋叶没有回头，依旧一口一口的吞着苦酒，“京子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京子小姐，也就是光太郎先生的女儿，同样是一个刚刚考上大学的好姑娘，当然，也是他们此行想要寻找的人，因为半个月前，也就是京子回来后不久，阿婆就生病不肯见人，而京子也由此不见了踪影。
“你知道？”
信一诧异的打量着她。
“是啊，我不知道工藤跟你们说没说，他正在追求我，所以啊，大叔的谎言在我面前还真是……意外的脆弱呢。”
秋叶摇椅晃的站起身，不知是怜悯还是惋惜的打量着这间小店，“以后，就在也找不到这样的地方了呢。”
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叮铃叮铃”的，格外脆响，那是属于这间居酒屋的钥匙。她靠在大门上，回头，看着不远处伫立不动的三人，眼睛里泛着猩红血丝，嘴角也不由得掀起嘲弄，“怎么？还不走吗？”
信一看看她，抬脚跨出了大门，随后是正木，最后是桐野，他们并没有上车离去，而是静静的站在一边，等候秋叶拉上大门，拴上铁链，然后将门帘放下，熄灭了门口的电灯，这才发现，原来，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秋叶仿佛没看见三人似的径直往前走去，信一却在这时不得不开口了。
“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
声音不大，却敲能传进秋叶耳中，让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夜风有些寒冷，她报紧了双臂，似乎想要更温暖些，可惜并没有什么作用。
“再等二十分钟，够吗？”
信一抬头，看着天空中忽明忽暗的星星，似乎十分笃定与他相背的人影，一定会回答这个问题。
“够了。”
轻声点头，秋叶小姐踏上了回家的路途，这间居酒屋、这条路，她恐怕，再也不会来了。
信一靠在车门上仰望星空，从刚才一进门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黑雾的气息，那种挑动着人类负面情绪的感觉顺着没有关闭的厨房大门蔓延开来，让他渐渐有些烦躁，他需要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让心沉静下来，而光太郎大叔同样需要时间，来和女儿告别。
“现在能看到了。”
桐野拍拍裤子，同样靠在车门上，“那女孩其实很痛苦，她不停地在哭，在呕吐，在向他的父亲忏悔，大叔也在哭，不过脸上还带着笑容……”
他睁了睁眼，希望风把湿润的空气带走一些。
“女孩逐渐失去意识了，她把环抱着她的手臂塞进了嘴里，大叔还在笑，眼睛里满是宠溺，似乎看不见女儿身上紫红色的斑痕，大概也根本不会在意她身上的味道，不，也许是香的，就是女孩们喜欢喷洒的那种香水的味道……”
最终他还是把眼睛闭上了，湿润的空气凝结成滚烫的水滴在他脸颊落下，他在报复，他在不满，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如此残忍的真相，他选择说给同伴听。
信一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转头看向不远处轮椅上的身影，“你说我不够资格，好！那你告诉我，作为战士，救人和杀人哪个是错？！救下他，然后再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死去，是错的吗？还是说，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是错的？”
墨镜下的身影看不见半点神色变换，他似乎在盯着信一，又似乎没有，“你该有自己的判断，并且已经有了，不是吗？”
“是啊，我选择尊重。”
顶天的脊梁顺着车门滑落，信一努力的将头脸埋进手掌的空隙，他想给自己制造短暂的窒息。
“时间到了。”
正木藏在黑夜下的身影像极了死神，一声一声收割着他人的性命。
信一抹抹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居酒屋走去，每踏出一步，他的周身就泛起更加明亮的光芒，他不再是那个激莽冲动的少年了，而是一名不动声色的战士。
刷！
璀璨的光芒一瞬间照亮了整条街道，然后在下一秒又恢复正常。
没有人注意到，三公里外的阳台上，一个衣着干练的女生跪坐在地上哭嚎，同样没有人看到，光芒消失后，正木揉了揉被光亮刺激的眼角。
此刻，的土地上，代表着光辉的巨人，抬起脚掌，毫不犹豫的踩向地面上那个满脸惊惶，宛如孕妇一般的女人。
她惊恐的倒退着，叫喊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更不明白为什么深爱的爸爸会将她抛弃，当然，也更不会懂，为什么自己的肚子，已经重到让她无法站起。
轰隆！
地裂天惊，雷杰多这一脚没有留下半分力气，消除威胁，是他作为战士的使命。
但是脚底传来的触觉告诉他，落空了。
在巨掌降临的前一刻，京子腐朽的身体就骤然化作黑雾，借着劲风逃离了雷杰多脚底，那具躯体里，除了女儿对父亲的依恋，什么都没有了。
“桀桀桀桀……”
云团一样的黑色雾气环绕着雷杰多的身躯，越绕越多，越绕越多，而被黑雾遮蔽了身形的雷杰多就那样静静的伫立，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终于，在黑暗完全笼罩的的那一刻，那个宛如巨茧一般的黑雾团体整个向雷杰多身体钻去，它们一边释放者蛊惑人心的黑暗力量，一边发出“桀桀”的扰乱之声。
然后，就在它们将要触及雷杰多的那一瞬间，光芒，爆发了。
不知道是来自天空还是大地的光芒在千分之一秒内铺满了所有的空间，一切的黑暗在这一刻无所遁形，光辉中显现的身影，仿佛象征着爱与正义的神明。
“出来吧。”
雷杰多宏大的意念在纯白的光辉中回荡。
果然，下一刻，一个长着三颗头颅的黑雾云团就像被从光芒中挤出来似的掉落在雷杰多眼前。
“呜唔~爸，我害怕！”
一张清丽面孔，挣扎着向身后退去，但是很可惜云雾般的身体显然并不能脱离，它只能勉强依偎在另一个和蔼面孔的旁边。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要杀就杀我吧！”
曾经温润和善的面孔早已变成了黑雾凝聚的傀儡，它的眼里，没有真情，只有假意。
“你不说些什么吗？”
雷杰多看向第三张面孔，那是一个他没有见过的老妇人的面孔。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不说话，也不打扰，脸上还挂着追忆的微笑。
“不用了，我知道，这大概就是最后一面了。”
阿婆扭过头，对着雷杰多笑了笑，“谢谢你啊，其实你在外面的时候已经察觉了吧，虽然有些区别，但我使用的，本质上还是属于它的力量呢。”
雷杰多有些沉默，“一开始是没有的，但是后来慢慢察觉到了，但是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如果当时果断出手，也许你……”
“你不是一样放过了老头子吗？”
阿婆笑了笑，“比起对京子的爱，我和他是一样的，但是如果说他对我的爱，那我可以拍着胸脯告诉你，阿婆啊，绝对比他爱我还要爱他，一定是这样。”
虚幻的阿婆有些骄傲，另外两只傀儡一般的头颅也早就停止了声响，在这团黑雾虚弱的时候，阿婆才是这团黑雾的主人。
“死了之后，还能陪伴老头和京子这么长时间，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动手吧。”
雷杰多点点头，圣洁光辉的身影再一次光芒大绽，纯白的光辉再一次充斥着整片空间，并且还有着越来越明亮的趋势。
“真好，多么温暖的光啊~”
阿婆伸出“手臂”，将“老头”和“女儿”缓缓揽进怀中，在光芒中消散了踪影。
簌簌~
巨大的美塔领域化作点点光辉粒子挥洒在半空，信一也再度出现在居酒屋前。
“结束了？”
桐野面色平和的来到他身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要宽慰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既然已经安全回来了，那就走吧，实验室里还有那么多活等着我们去做呢。一个合格的战士，在这里驻足可不行。”。
皎洁月光下，正木敬吾卡着墨镜，率先登上了德拉姆车。
对于这个三人组而言，他们需要面对问题的还有更多，而这些问题，又要如何去解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