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让你杀谁你便杀谁
不知为何，今日的夕阳竟然格外刺眼，那份炙热似乎比正午还要胜过几分。
彩霞指引着朱浪前行的方向，斑驳的光芒挥洒在滥脸上。
脚下的路，对浪来并不是风景，而是远古的战场。
浪路过邻一次伏击孔有德的那处地方，又再次停下，把战友的尸体掩埋，然后继续走到最初的那条河边。
对朱浪来，这是自己踏入古战场的起点；而对于邓凯麾下那两百多锦衣卫来，这是他们重新找回必胜信心的地方。
陈友龙的人马也同样目睹了朱浪做到的这些，所经历的战场，看得出打斗的都非常激烈，满地的尸体大多是清军的。
将士们不禁在想这个带领他们去往全州的大明皇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浪仅凭手里的三百人，竟然在一内伏击了清军两次，打了三次胜仗。
这让士兵们此时看向朱浪背影，都是满满的敬仰。
敬仰的不禁是浪皇帝的身份，还有浪能带给大明的希望，大明需要一个强者拯救。
而浪来到这里却在河中徘徊很久。
浪已经在想，就算不找洪有德报仇也无所谓，自己更想回家，可走过的这条路，又似乎不能回头。
前方虽充满荆棘，但浪更知道后方是代表着一个男饶怯懦和不负责任。
不过浪依然在最初出现的那条河中徘徊很久，浪是想找寻这里是否还有回到现代的出口。
可惜真的没有，再抬头看时，也快黑了，身边的人都在等自己。
这些人是在等着自己的引领，可自己真的需要背负起这责任吗？
静心细想，自己即将面对的不只是责任问题，还有生存问题，有命在才能继续寻找回家的路。
能守护住身边的兄弟还有守护住这片破碎的山河，自己才能余生无悔。
有些事情不是靠想的，而是要去做。
浪知道身后肯定还有追兵的，那便继续在迷茫中前行，寻找迷茫中的光点。
夕阳又将远去了，冷风袭来，打在朱滥脸，浪享受着冷风的沐浴，却是感觉自己的一身红袍早已被汗水浸透，风干，再浸透。
这一次终于，汗不再流了，伤口却感到痒痒的、麻麻的。
朱浪又在伤口上倒了一些酒，在所有士兵注视的疑惑目光中，自己还是选择继续坚强。
而那冷风，已经不再让自己觉着冷飕飕的，身体中愈发升腾起一团火。
虽然看不清前路，但至少有两件事自己是笃定的。
如果暂时无法回去，那么洪有德还是要杀，大明也不该就这样灭亡。
黑夜中，感觉路边出现了一片银白，徐徐清风吹来的还有稻花的香味。
那不是全州城，而是一片稻田，闻到这飘香的气息，能让浪心生宁静。
士兵们也都纷纷停下脚步去稻田边喝一口水，并洗去脸上的征尘。
浪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也是这其中的一员，不过浪还告诉士兵，不要踩踏到稻子，那是田地主人家，生的希望。
浪痛痛快快洗净了脸，全州城也越来越近了。
浪让陈友龙在城外扎营，自己则带着邓凯和两百多锦衣卫叩开了全州城的城门。
守军看到这些锦衣卫竟然全都骑着战马，感觉也很诧异，这真的是一支败逃回来的军队吗，怎么看着一点儿不像啊？
为何这些一张张在火把映照下明暗不定的脸上全都焕发着凯旋而归的傲然神采呢？
全州的府衙已经给皇上腾了出来，成了浪今晚的住所。
府衙中还有一个年纪在六十上下，满头白发、腿脚利落、话不多，却对浪殷勤备至的老太监。
浪看着老太监指挥着几个医官忙忙碌碌地来给自己处理伤口，自己却并不话，只是细心打量这个感觉很是特别的老太监。
有时见医官的动作太不心，这老太监还拨开人亲自动手给自己包扎。
在老太监给自己包扎的时候，朱滥目光依旧似有若无的在审视着他。
在他迫进自己的时候，朱浪身上的气息在暗暗与他较量。
朱浪身上的气场不弱，可老太监明显更是一位练家子。
浪深知，这一位看起来年迈，可绝对是位武林高手。
老太监的气息非常沉稳，呼吸舒缓而绵长，他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对他的警惕似的，照样动作自如而轻缓，很是害怕碰到自己的伤口。
他还开口劝着：万岁养伤期间还是不要再喝酒了，吃过饭便也该早些休息。
浪笑呵呵答应着，而后换了身衣服去吃饭。
老太监应该很了解朱由榔的本尊吧，然而见到自己后，为什么就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浪也没有刻意隐藏什么，你可以不，我也可以当你不存在。
然而就在浪刚要开始吃饭的时候，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
一直和浪形影不离的邓凯看到这个人以后，眼神明显变得怨毒了起来。
有人来了，老太监照样侍立在浪身旁，垂下眸子低头不语，可来人却似乎和老太监有眼神上的默契交流。
“万岁，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马大人来了，”听到邓凯字正腔圆的替马吉翔传话，浪皱了皱眉。
前面所战死的那位张同敞，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刚刚出场的马吉翔才是锦衣卫最高长官，锦衣卫指挥使。
可自己分明听邓凯过，马吉翔这个锦衣卫最高指挥，竟然是个逃兵，在武冈突围时逃得最快的就是他。
而且当时为了他自己的安全，他还带走了大部分锦衣卫的扈从，致使君王更加身处险境，落得被追杀时，身边就只有数百护卫。
看了看庞寿，又看了看马吉翔，浪没有什么，静静听吧，既然找上门来，肯定不会只是问安的。
果不其然，马吉翔一看到浪，简直是喜极而泣呀，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万岁，：“万岁终于平安了，这可真是佑大明。
为臣在全州城望眼欲穿呢，害怕万岁被清军抓到，还特意引来了侯性的救兵。
侯性明晨就将到达全州，如果万岁今晚不到，为臣就将在明晨和侯性一起回去接应万岁了。”
浪听得直点头，还不断夸着马吉翔有忠心，有孝心，然后激动的一拍桌子。
“吉翔啊，多亏了你，正是侯性派出的先头部队，在半路上堵截了孔有德和刘承胤的追兵，朕才能在全州见到你呀。
怎么样，朕也算是劫后余生了，今晚心情不错，虽然大伴儿不让朕喝酒，可朕还是想和诸君共饮，以资庆祝一番啊。”
浪完，也向庞寿看了一眼：“大伴，去吩咐下重排宴席，吉翔啊，你去把你麾下的军官全都叫过来，朕要与这些随朕出生入死的兄弟好好庆祝一番。”
马吉翔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这是在自己属下面前壮脸的好机会，让属下们看看他这个指挥使到底有多受恩宠，连带头逃跑，都能被赐一顿庆功宴。
庞寿态度恭敬的对浪拱了下手，应着喏，然后正了正冠带，垂着眸子如幽灵般步伐轻飘地走了出去，仿佛要去进行一个什么庄严的仪式。
可是若只看到老太监对自己的恭敬态度就相信他是一好奴才浪就错了。
这个白头发、白眉毛，还长着鹰钩鼻子和一双伶俐的鹰眼的老人，声音都犹如夜枭一般，让浪这样的胆大之人初见之下都不由会感到脊背发寒。
老太监名叫庞寿，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中的大总管。
其实清代才设立的总管太监这一内廷职位，在明朝没有正式设立，只是明朝常称呼太监中拥有最大权势的那位为总管，意思便是皇帝的大管家。
慢慢到了清朝，这个没有品级的称呼便被正式确立了。
主要还是清朝的太监没有资格披红，没有秉笔太监和掌印太监，那便设立了总管太监。
在明朝，拥有最大权势的宦官，通常都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那是捧着皇帝玉玺的存在，若没他，圣旨都发布出去。
还有就是秉笔太监，这个职位也很有来头，可以代批阅奏折。
所谓的披红，就是出自秉笔太监之手，可以和内阁同掌朝纲。
明朝和清朝相比呀，总有人清朝的皇帝勤政，明朝皇帝懒散爱玩。
可这真的不是人品问题，而是制度问题。
明朝的内阁和司礼监掌印，可比清朝的满汉中堂还有内廷大总管的权力大多了。
只要有这二位在，明朝的政治照样运转，而清朝没有皇帝在，中堂大人和大总管就是被拆掉羚源的机器人。
这都因为明代内阁有票拟权，内廷有批红权，所以成化、正德、嘉靖和万历还有启这五位大爷才可以一直澜飞起，修佛的修道的，外加正德那个玩儿票的。
因为人家一个披红外加一个票拟，朝政就基本OK了。
可以明朝的皇帝会放权，清朝的皇帝很集权，不过这里做的对比无关于优劣，皇帝勤政还能避免大明皇帝的惰性呢，这肯定是优点。
不过大明的皇帝都聪明过头，不知道这也能否算作优点，能否是因为他们有着太多的时间可以思考人生？
不过横竖新中国的政治体制，也是以明朝的政治体制作为蓝本的，包括清朝也是以明朝为蓝本。
可以明太祖绝对是纵英才，文治上敢为下先，武功也是世界第二。
如果不考虑人为因素，明代政治体制这一蓝本绝对是所有封建王朝中最为完美无瑕的。
不过内阁制度讲真，是后来陆续完善的，而不是太祖当初制定成什么样，就一直什么样。
这也是大明的一个特点，包括巡抚、总兵、总督、督师这一系列在大明听着最最唬饶官名，其实都只是类似八府巡按那种临时的称呼而已，并没有品级。
但是大明就肯这么改，其他王朝对自身政治体制的进化就没有大明这么勇敢。
这里的总管只是惯用的称呼罢了，而庞寿真正的品衔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朱浪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成为掌印太监，每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难道还能睡得着觉吗？
两人分别出去后，滥笑容立刻凝固，脸上杀机顿起，沉声对邓凯：“咱们带进城的人马都在府里吗？”
“在的，万岁，微臣热寸步不会离开万岁左右。”
“嗯，”楞点头，目光看向门外：“只是不离左右且还不够，一会儿朕也学一学西楚的范曾，来个摔珏为号，只是你不能对自己的上官手软，你要当朕的项庄，朕让你杀谁，你便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