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纸团
经过一下午的观察，赵明宇可算是看出林广之一行五人之间的关系来了：
赵诗樱应该是对李文博有意思——这在上周二他就知道了，可惜李文博一点也没有察觉，相反他还对钟庭芳情有独钟，然而钟庭芳却一心痴迷林广之……
至于和女生扯不上关系的宋书齐则近乎林广之跟班一样的存在，对后者可谓言听计从。
这五个人简直像是狗血言情剧里的角色一样纠缠不清，这也正是他们能够一起前来游乐园的原因吧。
赵明宇望着正一边嘴里叼着汉堡不放，一边拿眼角瞪向赵诗樱的钟庭芳，心想：李文博——班上学习一骑绝尘的才学生，怎么会看上一个长相一般，还有点疯疯癫癫的男人婆？唉，也不知道他脑袋里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钟庭芳和赵诗樱两人隔着李文博靠眼神对峙，就在众人心惊胆颤于是不是又一场战火将要爆发时，钟庭芳却把口中塞得满满地食物一口咽下，冷声道：“我不要。”
赵诗樱闻言一点也不客气，笑嘻嘻地把本属于李文博的鸡块拿了过去。
包括赵明宇在内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李文博暗中叹气。
没有人在乎李文博的失落，大家都饿坏了肚子，纷纷开动起来。接下来便属于同学之间边吃边聊的轻松环节，而聊着聊着，话题不可避免地扯到了昨刚刚结束的期中考试上面。
“李文博不用，第一名肯定已经是囊中之物了吧。”宋书齐羡慕地道。
“哪里，哪里……”李文博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有否认。
“李文博简直是才嘛！唉，这一次又要当手下败将了。”连顾清梦也出声恭维。上一次她虽然考了班级第二，但被第一的李文博拉了整整十分。
“我反正考个班上中游水平就满意了。”林广之笑呵呵地道。
“我也是。考那么好干什么呢？又不能换成钱。”赵诗樱满不在乎的样子。
“赵明宇你呢？”李文博问道。
“马马虎虎吧，数学不太校”赵明宇道。
赵诗樱撅嘴道：“我数学也不好，想让李文博教我一下的，他都不肯……”
“一直抽不出时间而已……”李文博为自己辩解。
“我去下洗手间。”大概是可乐喝得有点多，钟庭芳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尿意。
其他人没有多么在意，简单地“哦”了一声便回到了谈话之中，坐在钟庭芳外面的李文博和赵诗樱也是边边站起来让开身子。
钟庭芳匆匆起身赶往洗手间的方向。
洗手间里人很多，这并不让人意外。钟庭芳已经见识到了周末夜晚的游乐园餐厅内的恐怖程度，假使此时餐厅里的人有百分之一需要解决生理问题，也足以把洗手间挤爆了。更别女洗手间里还有不少人堵在洗手台的镜子前慢条斯理地化妆，她们根本不在意身边已经是交通堵塞级别的盛况。
钟庭芳挤在人堆里，排队等了很久才轮到她，等得心急火燎。
她迅速解决完尿意，长出了一口气，到洗手台前洗完手，在烘手机下把手吹干，习惯性地插进外衣口袋，正准备出去，却意外地在口袋里摸到个古怪的玩意。她两根手指搓了搓，感觉到是个纸团。
她心里奇怪：这是什么？印象里好像来快餐店之前口袋里都没有过这东西吧。
她把纸团拿出来，发现是一张写字用的白纸，被人狠狠地揉捏成了一团。
她以为是谁在游乐园的时候偷偷把垃圾丢在了自己的口袋，不禁恼火，捏起来想要扔进洗手台旁的垃圾桶里。然而她刚举起手臂，又忍不住心中一动：不定是什么好东西呢？嗯……可能是有人偷偷塞给自己的情书？虽这也太随便了一点。
钟庭芳是个颇为自恋的人，但她也不是毫无根据。白的时候她就隐隐地察觉到李文博对自己的态度不太一般，只是她对林广之的兴趣更大一点，就选择了无视。但多一个人喜欢自己的感觉终究是不错的，她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于是她即时地收回了手臂，带着一丝兴奋把纸团打开。
然而在看清纸中包藏信息后，她头脑里所有美好的遐想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同时重重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手掌大的白纸被揉捏得到处都是褶皱，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黑色大字：
去死
钟庭芳吓得迅速把纸条重新捏成一团，不敢再去看第二眼。
她直觉这不是简单的恶作剧或是玩笑，那两个字虽然歪歪斜斜，分辨不出何人笔迹，却能从一笔一划中感觉到明显的恨意——她从未在任何人脸上见到过的强烈而认真的恨意。
她的心脏狂跳不止：这是谁，在什么时候塞到自己口袋里的？
她心地扭头看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刚刚还颇为热闹的洗手间里突然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都离得匆匆忙忙，让人简直要怀疑这里是不是埋了一枚炸弹。
只有几个隔间的门似开似闭地掩着，也不知里面是否有人。钟庭芳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把那些门全部拽开，然后一个个地去质问。
她突然想到下午坐过山车时的惊险，虽然大家都那只是一个意外，但仔细想想，为什么偏偏是自己遇上了那样的事？太巧合了，一之内连续遭遇两次性命威胁，莫不是真的有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她越想越怕，忍不住猛地回过头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正拿刀指着自己的脖子，但视线之中，背后只有洗手间雪白得刺眼的墙壁。
她把纸团紧紧握在手心里，不知该把它扔掉还是留着。她站立着深呼吸了几口气，最终还是把它放回了口袋，装作镇定的样子把手伸向了洗手间的门————留在身边会让人很不舒服，但不定有机会借此查清它本来的主人。
随着身后“吧嗒”一下门自动关上的声音，从洗手间里出来的钟庭芳感觉那一刻快餐店里所有饶目光好像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他们脸上浮现着若隐若现的诡异笑容，对着她微微张嘴：
去死！
她几乎要叫出声来，紧紧地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的时候，才发现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她抚了抚自己的胸膛，让快速跳动的心脏平静下去，喉间咽下一口唾沫，心道不能露出慌乱的样子被人瞧了笑话，然后一点点向着自己的位子走去。
“怎么上个厕所这么久？”李文博起身让钟庭芳进去的同时奇怪地问道。
“我们刚准备报警呢。”宋书齐皮笑肉不笑地道。
“洗手间里……人太多。”钟庭芳坐下身子，吞吞吐吐地道。
“唔。”李文博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他并没有看出钟庭芳的不对劲。
比起那些没什么接触的陌生人，身边的人才最有机会把纸团偷偷塞入自己的口袋。
钟庭芳想到这一点以后，坐在周围的那六个同伴在她眼中都变得像是心中有鬼了：他们挂在脸上的笑容显得虚伪无比，一个个把最险恶的想法全藏在了内心深处。
当然最可疑的还是那两个。
她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对面和李文博的右边。
宋书齐下午和自己闹过不愉快，那之后一直没拿正眼瞧自己，起来正是坐过山车之前和他吵起来的，难道……
另外赵诗樱也很可疑，她今不知为何处处要和自己作对，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地方惹到她了。这个女人相当莫名其妙，会干出一些出格的事也不定。
“你看我干什么？”赵诗樱挑着眉毛瞪向钟庭芳。
“快吃吧，时间不早了，待会儿还要去坐摩轮呢。”这一次李文博不等钟庭芳开口，就赶紧出声转移了话题。
大家都掏出手机一看，确实七点多时间不早了，坐完摩轮得至少般了，虽然游乐园要到十点才关门，但太晚回去家里人会不高心。
于是众人都闭了口不再闲聊，风卷残云地解决完剩余的食物后起身离开了快餐店。
李文博：“不知道现在人还多不多了……”
林广之：“希望少一点了吧，都这个时候了。”
赵诗樱：“不管等到多晚，反正这摩轮我是坐定了！”
宋书齐：“喂，你跟家里人的几点？”
赵诗樱：“般之前。”
宋书齐：“那不是玩完？肯定来不及。”
赵诗樱：“我不管，今谁也阻止不了我！”
……
快餐店的门口，当吃饱喝足的众人正商量着今最后的目标时，唯独钟庭芳看起来精神不大振作，显得异常安静。
大家以为她只是白折腾得太厉害导致有点累了，都没太在意。所以在林广之准备喊出“出发”二字时，他也完全没料到钟庭芳会突然用与她不相符的低沉嗓音出这么一句话：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摩轮不坐了，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