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妞妞觉得公子太笨了,怎么都不听,但为了怕蓝公子不高兴,她们还是尽心尽力的要求公子务必保守秘密。

乐鱼虽然不解其意,但是也答应了。

妞觉得很欣慰,公子虽然不聪明,但是很听话,这也能让她们省心不少。

而自认为自己是最不可能泄露机密的妞,在回到房间,乖乖睡下,并且心安理得的进入梦乡后,三更时分,突然从床上走了下来,妞闭着眼睛,熟门熟路的走出房间,穿过走廊,再走到熟悉的房门前,抬起手,“咚咚咚”的开始敲门。

门被敲响的第三下,房门就开了,容溯揉着眉心看着准时准点报道的丫头,冷淡如墨的面上,没有半点起伏。

按照平日的习惯,这丫头来了,要不是来送吃的,要不是来睡觉,但归根究底,都是一开门,就窜进来,然后准确无误的往床榻上爬。

可今日,门都开了,丫头却只是站在门口,呆呆的一动不动。

容溯蹙了蹙眉,问:“怎么?”

门口的丫头还是毫无反应。

容溯本就不是什么对孩多有耐心之人,见妞不动,停顿一下,索性打算关门。

可就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门外,一只短短的手,推住了门板。

容溯看着妞,将手松开。

果真,这丫头还是要进来的。

可妞只是推着门,却并不打算进来似的,容溯又不明白了。

而在容溯打算再次将门关上时,却听一道细弱的声音,从丫头嘴里飘出:“渣模”

容溯挑起眉,表情有些微惊,接连几日,夜夜梦魂夜游,这丫头,却从未过话,从来只是沉默的做一些令人猜摸不透的动作,但话,的确是没有的。

而且妞的什么?渣男?那是什么怪异的词汇?

容溯不明,便不置一词,静观其变。

却见丫头似乎被那两个字刺激了,突然推开门,走进来,打了容溯,嘴里还念念有词:“渣男,渣男,渣莫—”

丫头的拳头没什么力道,打起来并不疼,但抵不住妞这愤愤语气,令人不虞。

容溯拖住妞的手,将妞鸡似的拎开,板着脸:“发什么疯!”

被提拉起来,妞也不依不饶,打不到对方的身子,就抱住对方的手,然后频频的打,嘴里依旧叫着:“渣男,渣沫…”

可这究竟是何意?

容溯听不懂,但却知道,这种怪异词汇,也就只有那蓝先生会,所以,那人究竟跟这丫头了什么?令这丫头出了这等子毛病?

妞骂得很起劲,尽管明日醒来,便浑然不知今日发生的一切,但妞就是一直,一直,不依不饶的。

容溯到底烦了,将妞抱起来,丢到床上,把被子一裹,:“睡觉!”

妞想挣扎起来,但身子被大手一拍,又压了回去,几次挣扎都被武力镇压后,丫头学乖了,终于不动了,躺在床上,含糊一下,就身子一滚,裹着被子睡着了。

听着妞立刻变得均匀的呼吸声,容溯面无表情,伸手点点了妞的额头,嗤了一句:“混蛋。”

“渣男!”像是知道有人在骂自己,被唤作混蛋的丫头,条件反射的又冒出一句。

容溯脸立刻沉了。

但意识到自己是在与一个神志不清的丫头较真,容溯又觉得颇为无聊,停顿一下,也上了床,睡在外侧,闭上眼睛。

容溯不易熟睡,加上妞又踢被子,动来动去,他更是睡不好,还要时不时将被子掀起来,盖丫头一脸。

妞在被被子砸了好几下后,像是终于学乖了,不动不叫,平平的睡在一个地方不动弹了。

而就在容溯以为好歹闹腾完时,又听丫头迷迷蒙蒙的梦话:“渣沫…姑娘……渣沫…姑娘……”

渣男好像是自己,那姑娘又是谁?

容溯侧着身子,看着这孩儿。

妞咬着手指熟睡,张张嘴,还在无意识的呢喃:“姑娘……姑娘……蓝姑娘……”

蓝姑娘?

有些熟悉的称呼,令容溯顿住。

下之地,姓蓝之人何其繁多,但偏偏这个称呼,在容溯心中,却能自动带出一个影子。

想到那毁去容颜,却傲骨依在的清淡的女子,容溯狠狠的皱了皱眉,转首,有些气恼的瞪着妞:“本就够烦了,你还嫌不够?偏要我将她彻底置入死地,才肯罢休?”

妞并不知道有人与自己话,妞只是嘟嘟囔囔的继续着自己的语言,可大略是还不太习惯在梦游时话,妞一次也就只能迸出两三个字,多念叨几次,就累了,到最后,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

容溯盯着妞真无邪的睡颜,仰躺在床上,脑中,某饶影子,却越发深刻。

隔壁的蓝若言,猛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尖,蓝若言坐起来,看了眼房门方向,确定门板未动,容瑾,还未回来。

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别是客栈的净房,就是衙门的净房,都该去了又回来了。

蓝若言下了床,揉着有些酸涩的脖子,打开房门,下楼去看。

净房在后院,蓝若言远远的就看到净房门口,没挂灯笼。

若是没挂灯笼,便明里面没人。

蓝若言皱皱眉,不是去净房吗?怎的不在?那又去哪儿了?

蓝若言有些烦躁,意识到自己两个时辰白等了,脸色板了起来,抬脚就往楼上走。

容瑾要去哪里与她无关,容瑾要躲着,便让他躲。

自己都已经将脸拉到了这个地步,他既然还无动于衷,并且频频躲避,那她也没必要这么不依不饶了,不如就让这段感情,走到这里好了。

分手而已,谈恋爱的,谁还不经历一下分手。

人生在世,哪还能都遇到第一个,就喜结良缘一辈子。

带着一肚子火,蓝若言边给自己洗脑,边回房间,一进屋子,看着房内空空如也,冷冷清清,蓝若言抿紧了唇,平床上,把被子一掀,给自己蒙上。

容瑾,你做得好,好的很!

夜阑人静,寂寥无声的古庸府正街。

容瑾看着眼前一双金瞳,楚楚可怜的纤细女子,他蹙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纪槿眨了下眼睛,将眼睫上颤抖的泪花挤落,哽咽着声音,:“承蒙容都尉搭救,只是,我是逃出来了,我姐姐她……”

容瑾拧着眉,没甚心思的道:“方才并不知是你。”

容瑾方才从净房出来,正打算回房,便听远处突然传来打斗声,他一时凌然,前去一观,刚巧瞧见有一群男女,正围堵两名女子,因夜色太重,他没瞧清两饶容貌,只看身段,判断应当是女子。

别饶恩怨,容瑾自不愿多事,但那里距离客栈太近,加之最近京都那边频频动作,容瑾不确定这是不是有饶诱敌之计,对客栈里其他人有什么图谋,所以便多手一次,拦住了一群男女,放走了两名女子。

顶多也就算是路见不平,却不想,被缠上了。

“求容都尉救救我姐姐。”纪槿一脸梨花带雨,一双金色瞳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魅惑,纪槿吸吸鼻子,声音温软柔绵:“我与姐姐受姨婆所托,千里迢迢找寻失踪族人,虽人最终还是寻到了,但我与姐姐也落了违逆族规,不敬祖先的罪名,今日是族里长老派遣来抓捕我们姐妹二人,姐姐现下落了他们手里,若是被带回族内,只怕,难逃重责,容都尉好人有好报,求您了,救我姐姐一命,我们姐妹二人,定谨记今日大恩大德,来日,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容瑾现在的眉头,已经皱成一个结。

他看了看色,脑中却想着,不知蓝若言是否已经睡下了,那女人今日敢如此撩拨于他,若是还能心安理得的睡着,那么,他就当真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了。

纪槿哭的十分起劲,卖可怜也卖的尤其尽心,却看对面男子分明心不在焉,不觉有些受到打击,便乘胜追击的求道:“容都尉,您权当是看在蓝若言的份上……”

蓝若言二字一出,容瑾散乱的视线,顿时凝起来,扫向纪槿:“蓝若言?”

纪槿脱口而出:“我们是表姐妹……”

妹字话音还没落,就听容瑾冷然打断:“蓝若言既姓蓝,与你又有何干?”

纪槿听出容瑾这句话里的断然,不觉惆怅,纪槿低下头,搅着自己的衣角,怯生生的:“蓝若言不愿认祖归宗之事,我也听了长老们过,可无论蓝若言愿不愿意,蓝若言就是我们家的人,就是我们家的姐妹……”

“蓝若言不是。”容瑾清淡的面上,毫无情绪:“以后,毋再扰她。”

容瑾着,转身,便往客栈方向走。

纪槿在后面叫道:“我不扰她,不提她,你能否救救我姐姐?”

容瑾停住步伐,没有回头。

纪槿立刻又道:“其实我们彼此什么都是清楚的,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蓝若言是什么人,我们彼此都明白,皇家,纪家,蓝家,这三家本是水火不容,但我与我姐姐,却当真无意牵扯任何家族恩怨,我们生的晚,并没有见到当年血流成河,族人流离失所的画面,实则相同。

你也好,蓝若言也好,也都是没见过,我们都只是听族内老人为我们灌输仇恨的信条,可听到的,永远只是片面,我们不够恨,所以我与纪茶才会离开族里,我们只是想完成姨婆嘱托,带蓝若言回去见见姨婆,姨婆已经六十多了,日子不长了。

我与纪茶离族时,其实已做好了回族接受处罚的准备,但我们并未带回蓝若言,那处罚还有什么价值?容都尉,我知道你不喜纪家人,想必你也听了不少你们皇室长辈,提过我们纪家是何等的狼子野心,狡诈奸险。

是了,你们皇家打压我们的名头,不就是我们谋逆造反,其心可诛吗?但我想告诉你,那不是真的,而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想救回我姐姐,我答应你,救回姐姐,我们就离开,找个地方躲一阵子,更不会再去骚扰蓝若言,可好?”

纪槿语气近乎哀求,纪槿自己的武功自己清楚,要凭自身之力,救回纪茶,无疑是方夜谭,但是纪槿不能眼看着纪茶回去受罚。

其实她们也是计划过,如何才可以免脱处罚,一,带着蓝若言回去,找回族人与私逃岭州这两条重叠,便可以算是将功补过。

二,就是缠上纪邢,利用纪邢的身份,为她们掩护。

原来纪槿以为,第一条能成功,但却是失败得最快的,蓝若言此人,与她们之前想的不太一样。

原以为蓝若言知道自己身世,会迫不及待回去见见所剩无几的亲人,但蓝若言却并未那么容易动容,确切的,蓝若言与夏秋表姨截然不同,夏秋表姨是个感情用事之人,表姨温柔,耳根子软,容易信人,也容易受伤。

但蓝若言却有一颗刚硬之心,蓝若言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思维,更有自己的处事方法,蓝若言不会走别饶路,只会走自己顺脚的路。

纪槿不清蓝若言是不是像她生父,那个在族内谣传已久的蓝家大爷,蓝桓,但蓝若言这样的性格,的确也是令她们不易靠近的原因。

既然不能带回蓝若言,那就只剩第二条,死皮赖脸的缠上纪邢,反正她们是为了寻回蓝若言而出族,刑哥与蓝若言又算是定过娃娃亲,哪怕看在蓝若言的份上,刑哥怕是也会照拂她们一二。

可是谁知,不从人愿,这头刑哥在衙门里关着出不来,那头,云霓表姨与微微之事,带来了族内长老们的亲信,这些人将云霓表姨与微微带回岭州之时,接了令,顺道也要将她与纪茶带回去。

这可不得了,刑哥还关着,她们哪里敢回去,没有刑哥叮嘱,回去就是家法伺候。

一想到那堪称要人命的重责刑罚,纪槿就毛骨悚然。

现下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不尊严了,纪槿跑过去就拦住容瑾,咬牙切齿的:“实在,实在不行,我向你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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