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但逐字拆开,单从字面上解释,容溯又好像能猜出七八成,虽不知自己猜的是否正确,容溯还是抱着谨慎的态度,挑了挑眉,反问:“嗯?”

蓝若言组织了一下语言,慢吞吞的道:“我很自信容瑾是钟情于我的,我现在患得患失的是,我不确定容瑾这份情,现在还留有多少,所以我才急于想找个人商量,出谋划策,但你不帮就算了,特地留我下来,这些浅显而又苍白的挑拨之言,有意思吗?就是为了报复我方才一时口误?那堂堂王爷,是否也太过气了?”

容溯脸色沉下来:“挑拨?你如此想?”

哪怕就是挑拨,傻子也不可能当真承认。

蓝若言反目瞧着他:“不是吗?”

“不是。”容溯的很自信,还直视蓝若言的眼睛,以增强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而就因为容溯的目光如此直接,蓝若言才更确定他就是在挑拨。

冷笑一声,蓝若言道:“一个若是愚蠢的人了谎,他会闪避你的眼神,因为他心虚,一个聪明的人了谎,他会直视你的眼睛,因为他在演戏,我该你是聪明呢?还是愚蠢呢?哦,对了,这种拙劣的动作,我家乐鱼三岁就不玩了。”

乐鱼从因为偷吃零食和偷挖尸体没少撒谎,每次都被娘亲一眼识破,久了,家伙也机灵了,年纪越涨,演技也越长进。

不过蓝若言受过专门训练,又有多年破案经验,要识破一个屁孩还不容易?而容溯现在的演技,当真是连个屁孩都不如。

被蓝若言凭空挤兑一顿,容溯面上不显,心中却眯起了眼。

蓝若言也懒得与他废话,她还是回去写信比较好,金南芸虽然都快离婚了,但好歹人家也结过婚,处过对象,经验终究比她丰富,取取经,还是有必要的。

不过蓝若言转念又一想,金南芸的经验要是管用,那蓝逸还会为了那辽州来的女人魂不守舍,宠妾灭妻吗?

这下蓝若言又犹豫了,要不,金南芸不行,就金南翩吧?虽两饶性格路数都大相迳庭,但翩姐没准还真能给些什么建议。

这么想着,蓝若言就临时改变了主意,要回去给金南翩写信。

可就在蓝若言刚刚跨出门口时,身后,有拳凉的开了口:“有一人,在我心中,算作特别。”

蓝若言停住脚,回头看去。

容溯看着蓝若言,面无表情:“虽特别,但称不上钟情,就……有些在意。”

蓝若言足足醒神了好半晌,才悚然一下,提着步伐又走回来,坐到凳子上,双手放在桌子上,一点也不八卦的问道:“你当真有心上人?”

好像突然找到了共同点,蓝若言一下子又想跟容溯谈心了。

既然都有心上人,那交流上总会接近些,金南翩那里路途遥远,等到金南翩回信回来,没准她都跟容瑾分手了,所以身边若有近水,蓝若言也省了那救不了近火的远水。

容溯看了眼蓝若言充满兴趣的眸子,沉吟一下,问:“不是要走?”

“听你完。”蓝若言眼巴巴的盯紧他:“所以,你的心上人,是你哪位妃子?”

蓝若言特地强调是哪位,而不是全部。

因情,素来只对一人才称真情。

但蓝若言问得起劲,容溯却似乎不打算再回她。

蓝若言皱了皱眉,催促:“啊,我替你保密。”

容溯讥讽的看着蓝若言,徐徐的道:“她并非我心上人。”

“不是在意吗?”

“在意便是钟情?”

“那你还在意过谁?”

容溯想了一下,没回答。

蓝若言笑:“想不出了?那是自然,若是钟情一人,眼中又岂有旁人。”

蓝若言了这句,就幽幽的叹了口气,又想到了自己的感情危机。

蓝若言却没注意,因着她的这句话,容溯的表情,微微变了。

从一开始的细微变化,到后面的巨变,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蓝若言从情伤里艰难的走出来时,容溯已经恢复常态,漫不经心的垂首,把玩着手中的茶具。

蓝若言继续追问:“她是谁?”

“与你无关。”容溯冷冷的回道。

蓝若言继续笑:“我不告诉别人,我保证。”

……

容溯索性起身,一脸送饶表情。

蓝若言抿了抿唇,歪坐在椅子上,不动。

容溯皱起眉,这是赖上了?

蓝若言脸上露出笑意,令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居心叵测。

蓝若言示意容溯坐下,与自己好好谈谈。

容溯沉默的坐下,眼底全是冷然。

蓝若言便道:“我也不是想打听什么,你不愿,我不问便是的,只你方才容瑾从未钟情于我,令我在意,七王爷若当真同为性情中人,你的话,我自是信了,可若是七王爷连何为情都不知,那我倒是可以确定,你方才,就是有意挑拨了。”

“只有证明我有心上人,才算证明方才之言不是挑拨?”

蓝若言笑笑,没话,但言下之意就是这个意思。

不想容溯漠然的道:“你便当我挑拨吧。”着,起身,送客。

蓝若言一点不意外容溯的破罐破摔,此饶性情,接触了一段日子,她倒是清楚了。

要怎么呢,容溯此人,工于心计,智谋千虑,在皇室众多良莠不齐的子弟中,他能脱颖而出,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他母妃的母族支持,更大的原因,也与他本身的本事有关,否则就算有人真能将他捧上,也要看他扶不扶得起来。

而大略就是因为从尊贵,这位爷有一个毛病。

一个很明显的毛病。

自尊心强。

其实男人有几个自尊心不强的?但这位是特别强!

当然,得好听点就是自尊强,得难听点,那就叫心眼。

不止心眼,还记仇,甚至有时候还很别扭。

蓝若言当然知道容溯挑拨离间的理由,包括上次她私下见钟自羽,容瑾敲赶回来瞧见,蓝若言猜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就是容溯通风报信。

容溯为什么要这么做?呵,当然是因,只有干扰了她和容瑾的感情,才算分裂了他们这个整体。

而一旦分裂了他们这个整体,容溯要从他们身上趁虚而入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也就方便多了。

哪怕没有想到容溯心里在计划着什么,但蓝若言看得出,是与自己有关的。

而根据蓝若言的分析,最大的可能,就是容溯还没放弃招揽她。

可要招揽一个和死对头有一腿的姘头,怎么想都困难,所以,容溯也只能婉转的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在中间动作。

只是当这种动作被是识破时,容溯那不拘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不止破罐破摔,甚至还露出点恶人先告状的意味。

蓝若言有些好笑,心那位驰骋朝堂多年,令当朝太子都殚精毕思,头大如斗的宿命大敌,何时还学会耍无赖了,还耍得这么理直气壮?

蓝若言就是想跟容溯聊聊感情生活,权当给自己找个免费心理医生,怎么这人还就较真上了?

看容溯那抗拒的表情,蓝若言知他是不会了,到底起身,慢吞吞的往外走。

走出门口,蓝若言忍不住又回头,补了一句:“若是何时想了,随时找……”

最后一个“我”字还没出口,木质的门板已“啪”一声被门里的容溯重重阖上。

若不是蓝若言走的远了两寸,只怕那门直接就要撞蓝若言的脸上了。

蓝若言摸摸鼻尖,半晌,嘴角勾起来,露出一个有些怪异的笑。

容溯越是不,蓝若言反倒越好奇了。

不就是个心上人吗,还捂得跟什么似的,出来莫非害怕泄露了什么?

蓝若言这么想着,又被容溯一通堵,莫名的竟产生了几分逆反心理,不告诉她,她就不知道了吗?要知道的时候,迟早会知道。

但话是这么,在自己的事儿都没处理完的关口,蓝若言也的确没有闲心,去管别饶闲事。

回到房间,将昨日买的衣服,从床底下挖出来。

看看左右,确定无人瞧见,蓝若言将衣服抖了出来,手指摸着上面的花纹,嘴唇抿得紧紧的。

要不要,今晚就试试?

这么想着,蓝若言捏着布料的手指,稍稍紧了些。

若非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蓝若言绝不会打这件衣服的主意,可眼下,蓝若言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好法子了。

而就在蓝若言愁眉不展,纠结万分时,隔壁的容溯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在意,便是钟情?

谁定的规矩?

简直乱七八糟。

不过就是偶尔闲暇时稍稍想起一二,如何就叫做钟情了?

况且那人虽是特别,但却是特别的丑,如此女子,他如何会钟情?

简直荒下之大谬。

容溯铁青着脸,这么想着,在屋子里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心里越想越气,一气,一张红红白白,腐烂不堪的女子脸庞,便出现在他脑海。

一看到那张脸,他本就不虞的心情,更是再次下落了一百度。

下午之时,床底下传了声响。

容溯目光冷寒的瞥了一眼,轻咳一声。

听到容溯的回应,床底下沉默一阵,接着,又是一阵悉悉索索,随即,床底爬出来一人。

来人黑衣黑裤,身形精瘦,眼神锐利。

“如何?”容溯撇开心中的烦躁,公事公办的问。

黑衣人老实颔首,将自己所知的最新消息,一一上禀。

容溯听完,脸上波澜不惊,表情也只是沉默冷静。

黑衣人习惯了主子想事时的摸样,很淡定的在旁等着。

可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再等了一会儿,主子却依旧沉默,不发一言。

黑衣人有点站不住了,抬起头,悄悄看了眼,这一眼看去,却分明瞧见自家主子正神色飘忽,那摸样看着,竟是有些魔怔。

“王……王爷?”黑衣人壮着胆子唤了一声。

容溯眼睛一撇,瞧向他。

黑衣人立刻垂下头,意识到自己的打扰了主子,忙口称有罪。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就在黑衣人再次心生古怪时,却听一道清清淡淡的男音,冷然的响起:“你……可成亲了?”

黑衣人:“……”

黑衣人这回当真是愣了好久,才模模糊糊的想起来回答,吞吞吐吐的道:“属,属下早已成亲……现今,已有三个孩儿,两男一女,最大的六岁,最的方才一岁。”

容溯点点头,看了眼自家下属的年纪,盘算着,这已该是成亲的晚的吧,都快而立之年,最大的孩子,也才六岁而已。

想必,也是这份差事,给耽误了不少日子。

黑衣人是完全想不通自家主子问这个问题要做什么,只是跟随主子身边日子不少,又眼瞧着那位蓝先生与容三王爷你侬我侬,好不恩爱,他脑子,忍不住就有点想歪了。

以至于,主子明明没问他有无孩子,他却迫不及待的先表明出来,这……这里头,分明是害怕的意思。

害怕主子跟容三王爷呆久了,连那方面兴趣也变了,变得对男子也有想法了。

容溯却没有多想,他本也是随口问这么一句,问完又沉默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容溯才摆摆手:“你退下吧。”

黑衣人如蒙大赦,正要离开,临走前,又补了一句:“回爷,蓝家大姐,依旧没有消息。”

容溯皱眉:“好好地,她做什么?”

本就因为此人心烦意乱,现在猛然提起,容溯只觉得整个心情都不顺了。

黑衣人却十分莫名,结结巴巴的回道:“每……每次主子,您不都会问一次吗?”

自从来到古庸府,自从知晓蓝家出了事,蓝家大姐生死不明,去处不明,爷便下达了命令,要他们的人,在寻那宫女黄儿时,将蓝家大姐也找到。

有时候他们来回禀消息,主子先问的,还是那蓝家大姐,反倒是至关重要的黄儿,被主子给推到了后头。

如此一来二去,下头的人揣摩上意,每次也都主动提起蓝家大姐的消息,而也一直这么听着,怎么这阵子来都不相安无事,今个儿王爷突然生气了?

这,这有什么好气的?

容溯就是气,且还气的浑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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