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蓝若言挑了挑眉:“不开房门?乐鱼,你确定?”

里头这就出现争执声。

“我要去开门,否则爹会生气的。”

“桀桀桀桀桀……”

“可是我爹怎么办?”

“桀桀桀桀……”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万一爹生气了……”

“桀桀桀……”

“好,这可是你说的,如果爹生气了,你要说这都是你的主意,跟我没有关系。”

“桀桀!”

一小一鸟的交谈全落在蓝若言耳里。

蓝若言吐了口气,手贴着门扉,正要暗中使劲,将门栓震断,一只大手,便落在她纤细手腕。

蓝若言抬起头,就看到容瑾拿出一把匕首,将匕首伸在门缝里挪动一下,不过两个呼吸,门就开了。

蓝若言推开门。

里头,乐鱼抱着珍珠,缩在床脚,瑟瑟发抖的看着她。

蓝若言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楔是谁?”

“谁也不是。”乐鱼脱口而出。

蓝若言皱眉:“女孩子?”

乐鱼迟疑一下,但又赶紧摇头。

“果真是女孩子,女朋友?”

乐鱼眼皮一直跳。

蓝若言深吸口气:“果真是女朋友,楔是哪家的?”

乐鱼连连摇头,无助的看着珍珠。

珍珠装死的趴在那里,拿屁股对着蓝若言,死也不转过去。

乐鱼很生气:“你不守信用。”

珍珠一句话没说,反正它是鸟,讲信用是人的事。

乐鱼气到了,本着你不仁我不义的做事准则,张口就道:“楔就是对面胭脂铺子里的画眉鸟,珍珠喜欢楔,让我带虫子去讨好楔,我什么都不知道……”

“桀桀桀桀桀!”珍珠整只鸟跳起来,站到乐鱼肩膀上,对乐鱼的耳朵使劲啄。

蓝若言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是珍珠交女朋友了?”

“桀桀桀桀桀!”珍珠一个劲儿的否认,黑幽幽的羽毛,都急得快掉了。

蓝若言却没听,起身,走到窗口边,往下看去。

果然,从这个位置,能看到对面胭脂铺的大门,还能看到挂在铺子门口的鸟笼子,里头,的确有只褐色的画眉鸟。

“珍珠,你喜欢楔?”蓝若言回过头来问。

珍珠一撇头,语调严肃:“桀桀!”

“哦?”蓝若言玩味一笑:“既然不喜欢,那就不用费工夫,还想着你若是喜欢,我便与那胭脂铺老板说说,买了这只鸟。既然你不喜欢,那便省了。”

“桀桀桀。”珍珠一听,赶紧飞过来,软软的趴在蓝若言肩膀上,用脑袋蹭她的耳朵。

乐鱼摸着自己被叨得都红了的小耳朵,很不高兴。

蓝若言刮刮珍珠的脑袋,勾起唇瓣。

正好这时,窗外传来嘶鸣般的“咕咕”声。

蓝若言回头一看,就见一只张开翅膀,足有两岁时候的乐鱼那般大的斑褐小鹰,正以俯冲的姿势,朝这边袭来。

蓝若言神色一变,正要避开,容瑾却比蓝若言动作更快,将女人一拉,就带入怀中。

幼鹰飞到窗台上,看着里头如此多人,很高兴,蹦蹦跳跳的从比它身子大不了多少的窗户钻进来,望着熟人乐鱼,仰头叫起来:“咕咕咕……”

一只鹰,为什么叫得那么像鸡!

这个问题,蓝若言就不去想了,蓝若言只是想知道,乐鱼什么时候跟一只幼鹰关系这么好了。

看着那展开巨大的翅膀,非要站在乐鱼肩膀上的小鹰,蓝若言头很疼,这只鹰就没发现,它的个头,太大了,它一子说是站在人家肩上,实则那锋利的子都快刨花人家的脸了。

乐鱼很吃力的拖着小老鹰,有点不乐意的说:“你太重了,下去。”

幼鹰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只是仰着头,高兴地叫一声:“咕咕……”

乐鱼皱起眉头。

珍珠从蓝若言怀里跳出来,站在一旁的桌子上,看着幼鹰叫:“桀桀桀……”

发现了酗伴,幼鹰立刻从乐鱼身上下来,扑腾着过去,一翅膀就把珍珠盖住:“咕咕咕……”

珍珠:“桀桀桀……”

幼鹰:“咕咕咕咕咕咕……”

珍珠:“桀桀桀桀桀……”

两鸟聊得很起劲,容瑾面无表情的问蓝若言:“它们说什么?”

蓝若言脸上难看:“那只小鹰说什么听不懂,珍珠是说,我们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然后。”容瑾挑挑眉。

蓝若言抹了抹脸:“虽然我听不懂小鹰如何回答,不过,看样子,好像不让珍珠走。”

容瑾看看两鸟,又看看窗外街对面胭脂铺外的画眉,沉思一下,复杂的道:“看来,珍珠交了不少朋友。”

蓝若言冷笑:“还都是母的。”

一只代表灾难的乌星鸟,一只歌声如天籁般的画眉鸟,一只膀大腰圆的小老鹰。

这段三角恋,蓝若言表示,她看不下去了。

最后,在离开前,蓝若言并没去胭脂铺买下楔,因为根据乐鱼的描述,小鹰咕咕说了,如果珍珠敢带走楔,它就把楔吃了。

珍珠在一番情与义,爱与恨的挣扎后,最终决定把初恋留下,自己孤独的上路。

可实际上,珍珠一点也不孤独。

沁山府郊外的官道上,宝蓝的马车,匀速前行着,蓝若言坐在马车里,看了眼又在看医的容都尉,再看看抱着枕头,缩在一边睡觉的乐鱼,再看看垂头丧气,一脸生无可恋脸的珍珠,最后,看了看头上的马车顶。

而与此同时,像是与蓝若言心有灵犀一般,马车上头,一声清脆的“咕”声,响彻天地。

最后,这只小鹰跟着他们一起上路了。

蓝若言问乐鱼,这么小的鹰,可以离开父母?

乐鱼说,咕咕没有父母,它出生在一窝麻雀幼崽中,麻雀妈妈发现自己孵出来一只这么大的幼崽,吓得带着其他幼崽举家搬迁了,然后咕咕就被留下了。

可咕咕也命大,硬是靠着吃树缝里的小虫子,活了过来。

直到现在,咕咕已经一岁了,虽然个头还是挺小的。

因为有点营养不良,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健康。

蓝若言无语,心说这么大的鸟,竟然还是营养不良。

但无论如何,这只孤儿鹰,大概从小到大都没朋友,现在有了乐鱼和珍珠,是死也不会离开了,人家孤儿鹰说了,珍珠去哪儿,它去哪儿。

蓝若言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因为人家小鹰根本不认识她,人家只认乐鱼和珍珠。

蓝若言现在唯一要想的就是,回京后,要怎么把咕咕偷渡进城。

这么大一只鸟,放城里乱飞,还不得让巡卫侍卫用锋利弹弓给打下来?

在这个问题上,蓝若言束手无策,最后没有心理负担的,把烂摊子全都丢给了容瑾。

容瑾倒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但他们没想到,这个应对之策,暂时是用不上了。

因为,他们回不了京都。

“山难?”

“对,就是山难,整条路都被淹了,下头全是石头泥巴,而且听说上头还有些碎石摇摇欲坠的,若是再下场雨,估计这路,就彻底没了。”赶着驴车的小贩几句话,为打算继续前行的容瑾等人解释了前头的路况。

说完,还不忘问:“你们是要去京都?”

容瑾点头。

小贩道:“若有急事的话,是不行了,这路等到清出来,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不过你们可以去建阳府,在建阳府的西码头,走水路,前往定州,从定州绕道去京都,虽说远是远了点,但好歹是条路,还能走,不过眼下这天气,也说不准海上天气如何,你们还得问问码头船夫才清楚。”

容瑾跟小贩道了谢,回到车上,将问来的情况说了一遍。

蓝若言皱起眉:“定州?”

容瑾捉住她的手,沉吟道:“天意。”

蓝若言抿紧唇,问道:“这儿就没其他路前往京都了?只有那一条路?”

“之前听说还有条小路,绕山,但眼下情况,山上更不安全,而且过山,马车便不能走。”

那是挺麻烦的。

蓝若言挣扎着:“那便只剩下等,或是前往定州,这两条路?”

容瑾点头。

蓝若言也想去定州,但蓝若言又记挂着严裴的病情。

按理说,治病期间,医者应该全程在病人严裴身边,她这次出来这么久,本身就带了点风险,但当时以为耽搁不了多久,谁知道会在沁山府忙了近一个月,现在她给严裴留的药,估计也吃完了。

至少,她要再送点药回去,好让严裴多撑一阵子。

蓝若言将麻烦说了,容瑾沉吟一下,抬头,看向天空中,那展翅高飞的小鹰。

一个时辰后,蓝若言确定绑在咕咕腿上的药袋子足够紧,才转过头来,叮嘱珍珠:“你要看着咕咕,它没离开过沁山府,找不到路,你要带着它去,更要带着它回来,记得吗?”

珍珠兴致缺缺的“桀”了一声。

蓝若言看珍珠这摸样,有些担心。

倒是不怕珍珠会迷路。

珍珠跟了蓝若言这么多年,蓝若言还是清楚的,这鸟走过一次的路,就能记一辈子。

来沁山府时,他们在下头坐车,珍珠就在天上一路飞一路玩,现在不说让它回京都,就算让它回曲江府,它估计都能自己找回去。

蓝若言就是担心珍珠不喜欢咕咕,路上把咕咕故意扔了。

好歹咕咕是给他们送东西的,无功也有劳。

况且咕咕从小就被爹娘抛弃,后来又被麻雀一家抛弃,他们既然收留了咕咕,总不能将咕咕再抛弃一次。

所以蓝若言再三叮嘱,戳着珍珠的小脑袋,让珍珠断不能忘恩负义!

珍珠嘴上答应了,就有气无力的扑扇着翅膀,朝着天空飞去。

咕咕急忙跟上,边飞,还边在珍珠屁股后面,稚嫩的叫着:“咕——”

解决了药的事,容瑾三人便改道,往建阳府去。

沁山府与建阳府,同属于阳州境内。

从沁山府到建阳府,正路,是从东边出城,过六个下县,数十个村落方能抵达。

按照马车的车程,最快也要三天左右,抵达建阳府西码头后,不用入城,便能转水路,前往定州。

哪怕阳州、定州比邻而居,但靠着水路前往定州古庸府,至少,也需要再三天。

但这已经算是最快的路了。

路线定下,便开始前行。

但或许是此地天气真的太恶劣的缘故,他们顺利抵达建阳府码头,顺利上了船了,却在上船后不到半天,就出了问题。

“大风,刮大风了。”全船十三人,八名船客,五名船工。

其中一名船工站在船头,急匆匆的拢着衣领,跑进船舱,大喊着:“好大的风,大哥,怎么办?”

船家闻言,跑到舱边往外看了一眼,果然见到外面风雨大作,看这样子,估计过会儿风再大些,都能把船掀翻了。

“回码头,赶紧转头!”船家快速下了命令。

船舱里正在用晚膳的八位船客一听,其中一位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已经跳起来:“不能返航,我要去古庸府!”

船家瞪了那妇人一眼:“风太大了,今晚有暴雨,过不去。”

“我不管,我付了银子,你就要送我过去!”妇人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凶巴巴的道,说着,还抱着孩子,去外面吆喝正在掉头的船工:“不准返航,这点风,哪里大了?我要去古庸府,你们这艘黑船,送我去古庸府!”

其他船客看不下去了。

一位商人摸样的男子皱着眉,对那妇人道:“这位大嫂莫要急,水上风云,总是危四伏,船家行船多年,自然有一套判断海上风雨的法门,咱们出门在外,自然是安全为重,大嫂先回来坐着,这才行船不过半日,回到建阳府,等天色好了再出行,也费不了两日功夫,再说,这也是为了孩子好。”

“你是谁,我母子三人如何,犯得着你的多嘴!”那妇人叫不住船工,扭头,便对那劝慰的商人呵斥道。

商人愣了一下,有些皱眉:“在下也是为了两个孩子好,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咱们大人还好说,这三个孩子可如何是好?”

商人说着,指向正在另一张桌子,正在用餐的两位男子和一位小男孩。

猛地被点名的小男孩抬起巴掌大的小脸,一双葡萄般的眼睛圆溜溜的,他看看那商人,又看看那妇人,以及妇人手边的两个孩子,大眼睛眨巴眨巴。

妇人也看了这边一眼,眼中满是冷漠:“我自会护着我的孩子,至于别家的,犯得着我操心!我可跟有的人不一样,谁的闲事都要管。”

商人听妇人越说越过分,将粗碗往桌上一搁,转头看向角落处那最后一名船客。

那人头上戴着帽子,背对着众人,身上裹了厚厚的棉衣,正埋着头,奋力的扒饭。

“这位兄台,您说呢?”

那男子一言不发,继续吃自己的饭,仿佛不知道有人在与自己说话。

商人平白碰了钉子,脸色更难看了。

妇人反倒不依不饶的笑起来:“看你说的废话,人家都不搭理你。”说着,又对船家吆喝:“我告诉你,不准转头,我付了船钱,要去古庸府,你就得给我送到,我可说了,我家男人可是古庸府李大人手下的近卫,你得罪了我,对你可没好处。”

“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这船也得回去,老子没你这么不要命,老子还要孩子和婆娘要养,死不得。”船家说着,催促着船工,加快速度掉头。

眼看着这风,已是越来越大了,就连雨里头,都仿佛掺着冰雹似的,掉的整个船头都是砰砰声。

船工怂着脑袋换帆,那妇人看船家不理她,竟丢开两个孩子,上前去拉扯那换帆的船工。

“你这女人,好不讲道理!”船家气得去拉妇人。

那妇人却道:“你敢碰我一片衣角,我就去衙门告你对我不轨!”

“你……你你……”船家气的话都不会说了。

而那两个被妇人丢下的孩子,彼此互看一眼,随即拉着手,往内舱里面走。

可两个孩子刚走了一半,就被一堵小小的肉墙挡住,两人抬头,就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哥哥,站在他们面前。

“去哪儿?”小哥哥问。

两人后退半步,彼此靠紧了些,大点的那个孩子,结巴着舌头道:“你……你要干什么?”

小点的那孩子也从大点那个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嘟哝:“我们……我们不认识你。”

“那你们认识刚才那女人吗?”小哥哥问。

两个孝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哥哥朝他们伸出手:“想摆脱那个女人吗?”

两个孝警惕的看着他,想了想,不确定的问:“你会帮我们?”

小哥哥点头。

小点的那个孩子怯生生的说:“我们被爹娘卖掉了,爹娘拿了她的银子,她不会让你带走我们的……”

小哥哥还是笑着:“那你们方才想做什么?别告诉我,你们只是回内舱休息。”

两个孝同时低着头,沉默。

一旁的商人闻言,诧异的睁大眼睛:“你们不是那大嫂的孩子?”

大点的那个孩子鼓着嘴说:“她是牙婆。”

商人难掩惊讶,又想起来:“那你们莫非是想逃?天啊,这里周遭都是水,你们能怎么逃?跳水吗?”

小点的孩子弱弱的道:“我们在海边长大,从小就会水。”

“那也不成,这是什么天气,大冷天的,下了水还能活吗?”

这商人显然是个同情心重的,思忖一下,对两小招招手:“过来。”

两个孝不动。

商人叹了口气:“按理说,各人都有各人的行当,我也不该摔人家饭碗,但好歹是让我遇上了,我府里有两个儿子,我正想着给他们寻两个童,你们若是愿意,我就买下你们,随我回府,至少能过些好日子,好歹,我陈某人,是不会苛待下人的。”

两个孝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满脸不确定。

最后,两人同时看向方才提议要帮他们的小哥哥,却见那小哥哥仍旧站在那里,嘴角含笑的看着他们。

或许因为被亲生父母卖掉,两个孝相比起大人,更愿意相信年龄相仿的孩子。

两人挪着小碎步,走到小哥哥面前,仰着头,就这么望着他。

商人惊讶的挑挑眉,他以为,他提出的要求已经足够吸引人。

小哥哥伸出手,让他们牵着。

两个孩子犹豫一下,还是一人一边,拉住小哥哥的小手。

蓝乐鱼把捡回来的两个小豆丁,拉到娘亲和容叔叔的面前。

两个孝很害怕,躲在小哥哥背后,大点的那个,冲蓝若言乖乖的说:“公子,我们会做工,会很勤快,你愿意买下我们吗?”

蓝若言看向乐鱼。

乐鱼耸耸肩:“爹,是你说的。”

蓝若言面无表情:“我没让你把人带来。”

就算看出了那不是牙婆,而是老鸨,就算看出来,这两个孝看起来脏兮兮,穿得像男孩,实则却是两个标标志志的小姑娘,被带到青楼那样的地方,一进去,一辈子就毁了,但蓝若言也没说,要把这个包袱接过来。

他们是在赶路,不是日行一善。

遇到什么都得管一管,那岂非是要忙死了?

可乐鱼不管,一听娘亲说,这两个孝将来会堕入火坑,他就坐不住了,自告奋勇的起来出头,转头就把两人带回来了。

其实,乐鱼不出头也不行,这两个孩子都往内舱走了,而内舱后面有个门,可以到船尾。

若是想逃,从船尾跳水离开,那还不得把命都留在海里。

而且,两个孩子既然想逃,必然也知道,她们被买下,不是为了让她们给大户人家当丫鬟,而是为了让她们行别的行当。

就算是两个很小的小女孩,也知道那种地方,是姑娘家呆不得的。

反正,乐鱼就是把人带回来了,然后三个孝,一起噙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蓝若言。

蓝若言……头疼。

容瑾倒是看了看两个小姑娘,又瞧瞧三个孝交握的小手,思忖一下,道:“倒是可以培养。”

培养?

这个词儿有点怪!

三个孝没听懂,蓝若言却在反应一下,就懂了。

蓝若言瞪着容瑾,板着脸:“你想培养什么?少打我儿子的主意,他将来只会娶一个娘子!”

“儿子不要通房?”容瑾问道。

蓝若言气笑了,转过去看容瑾:“你有通房?”

识趣的男人,摇头:“没有。”重生王妃太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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