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章

……

蓝域将蓝瑶亲自送回去后,想到被他怠慢的三王爷和七王爷,连忙赶回来,却见餐厅里一个人都没樱

蓝域问下人。

下人含含糊糊的,有只乌星鸟飞来,三王爷就走了,七王爷也走了。

后来乌星鸟飞向大姐,三王爷就出府了,大姐也回院儿了,七王爷面色很不好,一气之下也走了!

蓝域一句也没听懂:“到底怎么回事?”

下人也不知道怎么,大部分人,现在还在惊讶,京都城内,竟然还有乌星鸟这等灾鸟出没,实在不可思议。

蓝域得不到答案,索性便亲自去一趟怀月院,他要问问蓝若言到底怎么回事,还要问蓝若言春情香一事。

春情一词,令人遐想。

蓝瑶现在已经回房歇下,蓝若言请大夫,但蓝域反应过来春情这等东西不宜张扬,请大夫来,只怕会有损姑娘闺誉,便打算问清楚蓝若言,那春情香到底是何物,蓝瑶又该怎么办。

可蓝域赶到怀月院时,却只瞧见满屋子急得团团转的丫鬟们。

阅儿看到大少爷来了,以为大少爷是来兴师问罪的,急忙跪了下来。

阅儿一跪,满屋子的丫鬟都跪了下来!

“怎么回事?”蓝域问道。

阅儿一脸苦色的道:“方才大姐回房换衣服,奴婢们等了一刻钟还不见大姐出来,开门一看,大姐已经不见了,窗子打开了。”

蓝域:“……”

蓝若言不见了,是自己跑了?还是被别人掳走了?

应该是被别人掳走了,否则屋外头这么多丫鬟,蓝若言一人又怎可能凭空消失?

蓝域不敢耽误,赶紧去了孝慈院,亲自将此事禀报给老夫人。

老夫人听完,目光沉了一会儿,却道:“瑶儿现在如何?”

蓝域愣了一下,还是将蓝瑶的情况了,又问老夫人:“那若言儿……”

“若言儿没事。”老夫拳淡道,再一抬手,杨嬷嬷立刻上前将老夫人扶起:“去看看瑶儿。”

相府二姐,身上沾了春情香这等污秽之物,老夫人这次,是打算亲自过问了。

至于蓝若言,多半是自己跑了,按杨嬷嬷的描述,就那一身轻功,连镇格门的高手,都有所不担

只是蓝若言已经安分这么些了,怎的今日,又偷跑了?

还是因为三王爷吗?

三王爷一来,这蓝若言就迫不及待与之会合了?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老夫人面上难掩失望,但当务之急,还要先搞明白蓝瑶之事,

相府之内,又怎么可能有春情香这等下九流的东西。

若是有,是谁带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此事若不彻查,后院怎有干净。

蓝若言从后门离开相府,一出巷口,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巷子中央。

蓝若言看着马车上的“三”字纹路,走上前去。

刚走过去,车帘便撩开,里面,俊美的容瑾探出头来。

蓝若言翻身跳上马车,容瑾将一个包袱丢给她,里面是一套男装:“你先换上,立刻出京!”

完,容瑾便利索跳出马车,上了他的马。

车夫开始驾车,蓝若言便在车厢内快速的换衣服。

等换好了,蓝若言撩起车帘往外看,便将外头物景飞速略过,马车正是朝着城门方向驶进。

今日,辽州送至京都的四十六名孩子,全数抵达,但途径京郊时,其中一个孩子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护送的镇格门士兵以为是癫痫症发,但其他孩子却,不是癫痫。

还坏人曾给他们都吃过一种药,那种药会让他们每个人不定期的发病,病时神志不清,浑浑噩噩,每次发病要长达一个时辰才会好。

士兵知道这些孩子是中毒了,便不敢鲁莽赶路,深怕车马颠簸,把孩子弄死了。

便只能就地休息,再派人立刻回城禀报都尉大人,最好是能派个大夫跟来。

禀报的人直奔镇格门军机大营,但营中人,都尉大人不在;

禀报的人又去了三王府,王府中只有蓝乐鱼和容矜东,蓝乐鱼问过事情后,觉得不对,便派了珍珠去找容叔叔和娘亲。

因为乐鱼是见过曲江府那些变异虫的,娘亲过那些制作变异虫的人,有可能就是幼儿失踪案的凶手,所以乐鱼觉得第一时间应该找娘亲,若是找其他大夫,怕误诊了,可能会害及孩子性命。

珍珠之前找到了容瑾,桀桀桀的叫半,就是告诉容瑾,有人又被植入了虫,快死了,快找主人!

但容瑾听不懂,珍珠觉得容瑾很没用,就自己去找了。

马车驶了两个时辰,快马加鞭,才出了京都城门,抵达事发地点。

一下马车,蓝若言便感觉迎面扑来个什么团子一样的东西,蓝若言本能的接住,就听到乐鱼脆生生的唤她:“爹。”

蓝若言顺手抱住乐鱼,又看到跟在乐鱼背后的容矜东,愣了一下,弯了弯腰,招呼:“你是矜?”

容矜东不认识这个长得很白净的叔叔,但是他却听到乐鱼弟弟桨他”爹?,乐鱼弟弟的爹不是他的三皇叔吗?眼下这人是谁?

容矜东很不安,但看着乐鱼弟弟依赖的挂在白净叔叔的脖子上,便觉得白净叔叔应该不是坏人。

很踌蹉的低下头,老实的点头:“我是……”

蓝若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我家乐鱼没给你添麻烦吧?”

容矜东感觉脑袋上的手,软软的,轻轻的,很舒服,便忍不住想去蹭蹭,但又意识到,这样太失礼了,就只是僵直的站着,含糊的:“乐鱼弟弟……很厉害。”

蓝乐鱼立刻得意的道:“爹,矜哥哥我厉害。”

蓝若言敲了敲乐鱼的脑袋:“人家是客气!”

乐鱼捂住头,不知道矜哥哥为什么要客气,便:“矜哥哥,这是我爹,你不要客气。”

听到乐鱼弟弟承认这真是他爹,容矜东更迷茫了:“你……你为什么有两个爹?”

“我只有一个爹啊。”乐鱼脆生的。

“那……”容矜东看看蓝若言,又看看不远处,正被一群镇格门士兵围着朝大马车走的三皇叔,彻底晕了。

蓝若言倒是低笑一声,对这个比自家儿子大五岁的男孩很有好福

蓝若言放下乐鱼,一手牵着乐鱼,一手牵着容矜东,快步朝容瑾走去。

容矜东刚开始还不好意思,但是等到的手掌,被塞进了一个暖暖的掌心中,就不想松开了。

容矜东出生起便没有娘亲,因此一直不知道娘亲手的温度,但是现在觉得,虽然这个白净叔叔是个男的,但是“白净叔叔”的手,和想象中娘亲的手的感觉,好像啊。

他忍不住看了看那只握住自己的轻柔纤手,一时目光便挪不开了。

蓝若言走过去,容瑾也从士兵口中知道了情况,两人对视一眼,士兵头领带着他们,停在了五辆大马车前面,对着其中一辆道:“就在里面。”

蓝若言撩开帘子,便看到里面,九个男孩缩在一起。

男孩们身后,是一个仰躺着,气息不稳,不断发出疼痛呻吟的男孩,九个男孩宛若卫士一般,紧紧护着后面发病的男孩。

而且他们同时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看着马车外的陌生人,每一具身体,都是紧绷着的。

蓝若言看了一眼,便放开车帘,问士兵的头领:“这些孩子一直这样?”

士兵头领点头道:“从救出他们,他们便一直一群人呆在一起。”

蓝若言问:“其他人也是?”

士兵头领叹了口气,走向旁边那辆马车,撩开车帘。

这辆马车里,是十个女孩,这些女孩也是紧缩在一起,用惶恐又不安的目光,看着外面的人。

尽管这些人中,有人过会带她们去找她们的爹娘,还会每日给她们送吃的,但是她们还是不能信任,她们只信任身边的伙伴。

蓝若言眼中露出凉意,不是对这些孩,而是对掳劫孩子的凶手!

这些孩子,都还太。

这个年纪的孩子,有的连话都不会,连走都不会,但却已经学会了畏惧,学会了害怕。

放下车帘,士兵头领犹豫的问道:“大人,这……”

那发病的孩子被堵在了最里头,他们要先把前面的孩子带走,才能看到后面的孩子。

但士兵都试过了,原本士兵就想把那发病的孩子单独放在另一架马车里,可是那些孩子不肯,他们只有在一起才有安全感,走了任何一个都不接受。

蓝若言面色微沉的对容瑾道:“把你的人带远点,孩子害怕。”

容瑾淡淡地“嗯”了一声,吩咐镇格门的人,后徒至少一里外去。

等到人都退下了,蓝若言再次撩开车帘,自己没进去,却是推了推乐鱼和容矜东。

乐鱼很明白娘亲的意思,而容矜东只要跟着乐鱼弟弟就好了。

两人爬上马车,蓝乐鱼对孩子们道:“你们好。”

九个孩子满脸警惕的看着乐鱼,一刻也不松懈。

乐鱼又往前面爬了两步。

却被叫住:“别过来。”

这是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音色有些沙哑,还带着颤抖。

话的是个灰头土脸,看着三岁不到的孩子,粗短的手往前面伸着,做出一个抵抗的姿势,脸一片惊恐。

有了一个孩子带头,其他孩子也纷纷有样学样,一只只短手都挡在前面,抗拒蓝乐鱼和容矜东的靠近。

乐鱼只好停下来,坐在车厢里,眨着一双澄清的大眼睛,道:“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孩子们根本不信,他们看到外人就会排斥。

乐鱼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

容矜东坐在乐鱼后面,犹豫一下,从怀里摸出了两颗松子糖,他害羞的将糖放在车厢上,然后往前面推了推。

松子糖是孩子的零食,这些孩以前都是大家族的嫡子宝贝,年纪的可能不认识,但年纪大点的,却肯定认识松子糖。

顿时,就有几个孩子吞咽唾沫,瞧着那两颗松子糖的表情,很是怀念,很是向往。

蓝乐鱼见状,也打开自己的万能背包,从里面抓出了几颗乱七八糟的糖,有松子糖,有橙皮糖,有梨子糖,有些是外面能买到的,有些是他和容矜东自己制作的。

各式各样,看着五彩斑斓。

“给你们,都给你们,吃吧,没关系的。”乐鱼大方的把糖全部往前推,推到那九个孩子触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孩子们面面相觑,显然还是很犹豫。

但是孩子的性就是糖果,他们有些被掳劫的时间太久,已经太久没有闻过糖果的味道了。

有些被掳劫不久,才几个月,更是对糖果没有抵抗力。

不过哪怕非常想要,他们还是保持警惕。

方才那个先话的三岁男孩,此刻就奶声奶气的道:“你们要把林哥哥丢掉吗?”

乐鱼意识到林哥哥应该就是那发病的孩子,急忙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是大夫,我爹也是大夫,我们会给林哥哥治病,把他治好。”

“骗人!”男孩一脸愤慨:“你是个孩,怎么可能是大夫!”

“我真的是大夫。”乐鱼很着急,转头拉拉容矜东:“矜哥哥,你告诉他,我真的是大夫。”

容矜东拍拍乐鱼的脑袋,没有像平时一样无条件的哄骗乐鱼,而是认真的:“你还不是正经的大夫。”

乐鱼顿时很受伤,捧着胸口很惆怅。

容矜东想了想,蹭到乐鱼前面,对着这些都比他好多的孩子们道:“你们不用怕,乐鱼弟弟的爹爹很厉害,他一定会帮助你们,如果你们不放心,我可以保证,或者,我留下来陪你们,如果外面的人伤害你们的林哥哥,你们就可以伤害我。”

白了就是当人质!

孩子们互相看了看,有些年纪太,还不太明白这个逻辑,只是傻傻的问:“为什么要伤害你?”

蓝乐鱼也抓抓头,不明白:“对啊,矜哥哥,为什么要伤害你?”

容矜东觉得,作为年纪最大,常识最多的哥哥,他的压力突然很大。

于是容矜东就开始跟这些弟弟们解释起来,尤其是把“自己如果当人质”的作用,讲解的非常详细。

这个车厢并不隔音,蓝若言和容瑾在外面都听到了。

蓝若言忍不住扶额,就从没遇到过年纪这么的人质,更没遇到,年纪更的“绑匪”。

人质居然要自己跟绑匪解释自己的用途这种场面,更是闻所未闻。

容瑾反倒觉得容矜东逻辑严谨,思维敏锐,倒不像一个被打压了九年,吃穿不保的可怜。

该不愧是皇家子弟?骨子里,就自带着一股睿智。

只是年纪太,这种智慧还显得太过稚嫩。

最后,在容矜东唇枪舌战了足足两刻钟后,这些孩子们终于愿意相信他的话了。

容矜东很高兴,主动走到他们那边,让他们抓住自己。

九个孩都不知道该怎么抓他,一个看着还不会话,大概还不到两岁的孩索性爬啊爬,爬到他怀里,然后胖乎乎的腿一盘,就坐在他的膝盖上。

容矜东顺手将孩子搂住,确保孩子不会滑落。

有了一个人做示范,其他的也都围上来。

没一会儿,容矜东怀里就坐着三个孩子,两只手还搂着四个,另外两个也贴着他坐着,手还紧抓他的衣袖。

蓝乐鱼看他们玩的很好,有点心痒,也想爬过去,一起往矜哥哥身上挤。

却刚要动,就听到车厢外响起一声熟悉的咳嗽声:“咳。”

乐鱼一个机灵,顿时不敢过去了,只是慢慢爬到人群最后头,将那个脸色发白的孩抱出来。

因为从习武,要抱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乐鱼完全没有太大压力。

九个孩子眼睁睁看着“林哥哥”被带走,还是忍不住担心,容矜东就轻声哄着他们,安抚:“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孩子只能闷着脑袋点头,眼珠子却依旧往车帘外探头探脑。

乐鱼将“林哥哥”抱出来。

一出车厢,蓝若言就接过去,乐鱼看没自己的事了,迟疑一下,问道:“爹,我可以进去和他们一起玩吗?”

蓝若言面无表情的盯着乐鱼。

乐鱼身板一抖,连忙摇头:“我不玩了,我不玩了,我跟着爹帮忙。”

蓝若言不再话,转身抱着那昏迷未醒的孩子到另一辆空置的马车里。

乐鱼恋恋不舍的看了眼车厢里的容矜东,鼓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娘亲后面。

空置的马车里,已经铺上软软的衣服,蓝若言将发病的孩子放在衣服中,转首对乐鱼伸出手。

蓝乐鱼从背包里拿出银针,递给娘亲。

蓝若言捻着银针,在孩的手上,头上,胸口几个穴道刺入。

昏睡的孩子“唔”了一声,没一会儿,软绵绵的睁开了眼睛。

蓝若言放柔了声音,轻轻的摸着孩的头发,问道:“醒了?”

孩艰涩的眨眨眼睛,他记得自己方才发病了,口吐白沫,呼吸困难,很难受的样子,之后他就晕倒了,再醒来就是现在。

孩稍微感受一下,除了感觉口腔发苦,头有些晕,并没有那种无法喘气的感觉了,他犹豫着,就想坐起来。

蓝若言按注:“现在不要动,叔叔给你检查身体。”

孩却很抗拒,竟然挣扎起来。

他身上的针还没拔出,这样乱动,会碰到针,蓝若言只好加大力道,将他固定好。

孩却慌了,带着哭腔,哑着声音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跑了,不要了杀我,不要杀我……”

蓝若言皱起眉,转首看了眼容瑾。

容瑾目光晦涩阴沉,他一言不发,嘴唇却抿得很避紧。

“没事,没事,这里没人伤害你,乖,镇定下来,一定镇定下来。”蓝若言柔声轻哄着。乐鱼在旁边看得傻傻的,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

孩没有被安抚,他不挣扎了,却哭得越发伤心,但他不敢哭得太大声,只敢声抽泣,喉咙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蓝若言将他身上的针拔除,再将孩子抱起来,搂进怀里,拍着他的背,轻声道:“不怕不怕了,林不怕了,乖乖的,不哭了,不哭了……”

蓝若言声音很软,动作很心,孩哭了几下,发现这人不是伤害他,就慢慢止住了眼泪。

蓝若言看他冷静了下来,就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孩打了个哭嗝,可怜兮兮的:“左……左林。”

左?

蓝若言看向容瑾。

容瑾点头:“御史左常平。”

大概是对自己爹爹的名字还有印象,左林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可是又不敢问。

蓝若言将他放下来,坐好,才:“你是御史左常平的儿子吗?”

左林漆黑的眼珠子转了几下,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没关系,吧。”蓝若言摸摸他的头。

左林就心的点了一下脑袋。

蓝若言又:“你刚刚发病完,我现在要检查你的身体,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会害你疼的怪东西,好不好?”

左林下意识的点点头,又极快的摇摇头。

“为什么不好?”

左林咬着唇,不话了。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们是你爹派来救你的。”

左林眼睛亮了一下,看看蓝若言,又看看蓝乐鱼,最后看向容瑾……

孩一看到容瑾,就哆嗦一下,然后赶紧更疯狂的摇头,还手脚并用的往车厢最里头钻,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蓝若言嫌弃地瞥向容瑾:“你出去。”

容瑾:“……”

蓝乐鱼也嫌弃:“容叔叔,你吓着弟弟了!”

容瑾:“……”

总之,容瑾被撵走后,蓝若言终于能再次靠近左林。

再又哄了好久以后,左林终于接受了他们真的是他爹派来救他的这个身份,也乖乖的躺下,让他们检查。

“发病的时候,这里会痛吗?”

左林摇摇头。

“这里呢?”

左林还是摇头。

“那这里?”

“唔……”左林面露痛苦,使劲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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