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因为我今心情不好。”着,她终于侧眸看向他:“王爷想知道谁让我心情不好?”

容瑾眸中夹带笑意:“因我?”

“王爷呢?”蓝若言挑眉,咬牙切齿。

男人却是一眯眼:“我倒不知,初次见面,本王于先生已经这般重要,都能左右先生的心思了。”

蓝若言嘴角抽了抽,这人还要不要脸?她的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蓝若言也懒得解释,索性快走两步,离这男人越远越好。

李庸的牢房很快到了,隔着栅栏,蓝若言便看到,那人高马大的汉子,就这么缩卷在墙角的稻草堆里,他的摸样很害怕,身子瑟瑟发抖,满脸脏污,一双眼睛里,却满是单纯。

双重人格是一种精神疾病,也是至今为止,蓝若言觉得最心酸的一种病。

因为患者,往往连自己是谁,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李庸不知道他杀了人,他只是个单纯的傻子,受了委屈不会,遇到事了不会,被人骂了不会,甚至被人打了也不会。

而就因为这种委屈和压抑,他渴望有人能帮他,渴望有人能救他,所以,他心理上滋生了另一重人格,每当傻子吃了亏,受了苦,另一重人格就会出来帮他报仇,保护他,并且惩罚那些侮辱傻子的人。

可是另一重人格自作主张的行为,却害死了傻子。

牢门打开,蓝若言走进去。

刚进去一步,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她回头一看,就对上容瑾漆黑深沉的摄人双眸。

“我先进去。”容瑾拉开她,自己先走进去。

蓝若言不置可否,随后走入。

看到这么多人进来,李庸害怕的更加心翼翼的缩蜷着自己,甚至将后背使劲儿的往墙角里塞。

“别怕。”蓝若言蹲下身,对着李庸露出一抹笑:“李庸,你记得我吗?”

李庸闪烁着眼睛看她一眼,憋着嘴:“认,认得,你,骂过我……”

“是啊,我骂过你,可是我只是骂你,你却打了我,还想杀我。”她放软了声音。

李庸急忙摇头,结结巴巴道:“不,不可能,我爹,打人不好,我,我不打人。”

“你从来不打人?”

“不,不打。”

“如果别人打你呢?”

“不打。”

“如果别人要杀你呢?”

“不打。”

县太爷在后面声道:“他就是这样,昨日今日,已经盘问两日了,他就是不肯认罪,一直嚷着自己很乖,自己很听话,从不打人,更不杀人。”

蓝若言点头,叹了口气,伸手去摸李庸的脑袋。

她手刚碰到李庸满是疙瘩的头发,身侧一道猛烈的视线,倏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蓝若言偏头,便对上容瑾微寒而深邃的眸光。

“王爷可是有事?”

容瑾目光沉沉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摸摸他的头,以此来安抚安抚他。”

“男女授受不亲。”

蓝若言脸一黑,后面的县太爷也突然咳嗽起来。

“我是男的。”蓝若言磨着牙齿!

“不定他是女的。”容瑾面无表情。

蓝若言:“……”

懒得理他,蓝若言把手搁在李庸的头顶上,蓝若言不嫌弃李庸脏,摸了他两下,看到李庸表情果然轻松了些,她才道:“李庸,你现在生病了,我帮你治裁不好?”

李庸不知所措的看着她,迟疑一下,还是点点头。

蓝若言从怀中拿出自己的银针一套,捻着枕头,将针刺进李庸的百会穴。

看到那针尖对准自己,李庸怕的浑身发抖,整个人都僵着,可他硬是没有反抗,也没吵闹。

等到银针刺入他的肉里,李庸却没感觉到疼痛,他惊奇的睁大眼睛:“不,不疼。”

看他这样,蓝若言就知道,他以前也被针扎过,不过那是疼的。

李庸,应该受了不少虐待。

连着将好几针扎在李庸身上,蓝若言才伸出一根手指,比在李庸面前,声音轻轻的:“李庸,你看着我的手指,手指在摇是不是,你跟着它摇。”

李庸傻傻的看着竖在自己面前的纤白手指,眼珠子跟着左右摇摆。

过了一盏茶后,蓝若言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庸眼皮有些耷拉:“好困。”

“困了就睡觉,你闭上眼睛,将脑子放空,你的眼前是一片漆黑,你摸索着黑暗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你终于看到了一片花田,那片花田很漂亮,你很喜欢,你坐在田埂上,躺着晒太阳,闻着花香,这时,旁边还有条花狗跑过来,花狗很喜欢你,它在你脚边撒娇,你抱起它,开心的逗它玩……”

李庸睡得迷迷糊糊地,似乎眼前真的出现了花田和狗,他傻傻的勾着嘴角,笑的有些憨憨的。

蓝若言又:“太阳很暖和,花狗也困了,你抱着花狗,陪着它一起睡,你闭上眼睛,乖乖躺在田埂上……”

李庸脸上出现了沉睡的表情,呼吸也均匀起来。

县太爷有些着急:“蓝先生,这个……”

“嘘。”蓝若言压低了声音:“再等一会儿。”

县太爷只好闭嘴,却根本不知道这蓝先生又在搞什么。

而又过了几息,原本已经沉睡的李庸,猛地睁开眼,但这次,他目光不再温顺,眼神不再单纯,反之眼眶里,却激发出一种隐含杀气的凶戾。

容瑾一把拉住蓝若言,将她扯到身后。

李庸目露凶光,大声吼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蓝若言从容瑾身后走出:“你是你为什么你动不了?简单啊,我封了你七大穴,十泬,你能动一根手指头都怪了。”

李庸勃然大怒:“放开我!你这个贱人,你放开我!”

蓝若言冷笑,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顿时将他的嘴角打出血。

李庸眼底的暴戾更深了,一双眼睛,厉得发狂。

蓝若言勾唇:“往后,世上再没有傻子李庸,只有你这个连环凶徒李庸!杀了这么多人,你也该为他们付出代价。”

李庸一愣,随即闭着眼睛寻找一下,再睁开眼时,整个人近乎疯狂:“你对他做了什么?傻子呢?你把他怎么了?”

“他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永远沉睡,你找不到他,他不用经历牢狱之苦,不用经受临死前的恐惧,那些本也不是他去承担的,你自己慢慢感受吧。”蓝若言着,看向县太爷:“大人,认罪状可以画押了。”

县太爷已经被她惊得不出话了:“蓝先生,你,你都做了什么?怎么会,怎么会就……”

蓝若言一派轻松:“催眠第一人格,唤醒第二人格,简单得很。”

她完,径直走出牢房。

容瑾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身影,这个女人,给了她太多惊喜。

这么想着,容瑾也随之跟上。

县太爷不敢与杀人犯单独相处,他叮嘱牢头将李庸看好,忙也匆匆离去。

蓝若言走出地牢,外面阳光明媚,与地底的潮湿阴霾简直两个世界。

她走了两步,要回自己的房间,可身后拿到灼热得几乎烫饶视线,令她烦躁。

“王爷可还有事?”她忍无可忍,转头瞪着他。

容瑾上前数步:“没事。”

蓝若言深吸口气:“没事就莫要盯着在下一介男子看个不停了,王爷,蓝某没有断袖的癖好。”

“本王也没樱”

“是吗?”

“是。”他着,顿了一下:“本王只喜欢女人,胸一点的也没关系。”胸两个字吐出时,他目光毫不偏颇的看着蓝若言的胸前。

蓝若言顿时火气上涌!

容瑾问道:“穿男装很好玩?”

蓝若言简直不想跟他话,甩袖走了。

容瑾嗤笑:“你用了束胸,还是你的胸本就这般的?若是我记得不错,当初应该比今时大点。”

蓝若言觉得胸前火辣辣的,脑袋顶都要冒烟了。

这男人果然认出她了,穿了男装也认出来了,真是疯了!

她不回话,脚步却加快了许多。

等到终于回到院子,后面的男人也终于不跟了,可蓝若言还是觉得他在看她,他炙热的视线,就胶着在她的背后,刺得她背心火辣。

回到房间,乐鱼见到娘亲回来了,扑腾地跑进娘亲的怀里:“爹,你可算回来了。”

“恩。”她漫不经心的应一声,坐在床边。

乐鱼软软的爪子攀着娘亲的衣襟:“爹,你不高兴吗?”

“没樱”

蓝若言牵着儿子走进去,隔壁房有位老人,蓝乐鱼认得这位老爷爷,昨日在公堂上见过,他粉嫩嫩的脸上满是不解,似乎不明白,他们与这位老爷爷只是一面之缘,为何老爷爷还这么客气,要请他们吃饭。

“爹……”他细细糯糯的唤了声,拉拉自家娘亲的衣角。

蓝若言握住儿子的手,将他抱起来,放到一张椅子上,自己则坐在旁边一张。

老人看他如此从容,毫不客气,眼中笑意深了两分:“贸然请先生来,有些唐突,还望海涵。”

“老人家严重了,可不知您找我,是有何事?”

老人摆摆手:“这个慢慢,先动筷。”

蓝若言面上礼貌,心中却起了警惕,其实昨日她便决定这位老人有些不对,无论是姿态,气度,亦或者脸上微含的笑意,都显出些微不凡。

就仿佛,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蓝若言却就是觉得,此人很不简单!

这种认为有些没缘由,蓝若言姑且就算作这是女饶第六感吧。

这老茹的菜都极为名贵,至少在富平县来看,算是拔尖的。

老人却吃的不多,每样菜,都顶多动了三口,有的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而那位中年下人就在他旁边,伺候着夹菜盛汤。

蓝若言一边吃,一边看,看了一会儿,心中惊骇起来。

她指尖微动,捏着筷子的手,有些发麻。

“蓝先生怎么不吃了,是饭菜不合口味?”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蓝若言勉强压住心头的波涛,放下筷子,维持镇定:“饭菜很好,只是晚间,在下食得向来不多。”

蓝乐鱼与娘亲心意相通,看娘亲放了筷子,他也放下,乖乖的将双手摆在膝盖上,坐的端端正正。

老人眼中笑意不减,背靠着圈椅,叹了口气:“先生聪明,想必先生是看出来了。”

蓝若言心想,这多半是要摊牌的意思……

原本还只是猜测,可这下,蓝若言是彻底肯定了。

蓝若言抿了抿唇,沉吟一下方开口道:“老人家恕在下冒昧了,外面的那位都尉大人,是否便是昨日随在您身侧的那位?”

老人笑得更深,对身旁的中年下人示意一眼。

中年下人躬了躬身,打开包厢门,对外面唤了一声:“三公子,老爷请您进来。”

接着,蓝若言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她最不想见的男人,身姿欣长,容颜邪魅,举止稳健地大步走进来。

蓝若言心中最后一点期待破碎,她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中年下人关了门,退回老饶身边,蓝若言沉吟一下,看着那中年下人:“不知这位公公,该怎么称呼?”

蓝若言提了“公公”两个字,算是最后的试探。

而对方只是低垂着眼,淡淡回道:“奴才戚福。”

蓝若言心中彻底轰塌,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原来是戚公公,有礼了。”

蓝若言着便站起来,再对首座的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下官曲江府仵作蓝若言,见过圣上,事出在外,圣上身着便衣,下官斗胆,未行跪拜之礼,还望圣上恕罪。”

在穷乡僻壤的富平县偶遇皇帝,蓝若言真不知道她这是太倒霉还是太幸运。

老人却只是和气的抬抬手:“无妨,朕微服私访,便是不想声张,先坐下来。”

这下蓝若言是怎么都不会坐了。

她悄悄的看了容瑾一眼,心想,这位该不会已经把她是女儿身的事,禀告皇上了?

“阿瑾,那件事你可与蓝先生了?”

蓝若言蓦地心中一紧。

容瑾沉稳点头:“了。”

“那先生的意思?”

容瑾看了蓝若言一眼:“京里那桩案子颇为棘手,先生还未答应。”

“我答应了!”蓝若言脱口而出,随即又垂下头,表情诚恳:“回圣上,下官答应了,京里那桩案子,都尉大人已经与下官了,听着是较为棘手,不过既是大人吩咐,下官自是愿意。”

老人笑呵呵的点头:“既然先生也没意见,那明日一早出发,可有问题?”

“自是没樱”

“好,那先用膳,用了膳,阿瑾送先生回衙门。”

容瑾点头,坐在了蓝若言身边的位置。

蓝若言却僵硬的道:“不劳都尉大人费心,下官已经吃饱了,不若就先回去,房间里还有些行李要收拾,免得耽误明日行程。”

老人语气和蔼:“那你便去吧。”

蓝若言如蒙大赦,牵起儿子,赶紧走了。

直到出了菜馆大门,蓝若言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心里却悲戚,遇到乐鱼亲爹不算,还遇见了皇帝,这富平县简直是个灾祸之地,这次离开,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蓝乐鱼刚才在包厢里就听得迷迷糊糊,这会儿他拽拽娘亲的衣袖:“爹,刚才那位老爷爷……”

“嘘。”按住家伙的嘴,蓝若言叮咛:“不准叫他老爷爷,要称他老爷。”

蓝乐鱼困惑。

蓝若言叹了口气,揉揉儿子的头发:“总之咱们父子两时运不济,先回去再。”

蓝若言回去,便是一夜的收拾。

……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婢女来敲门。

“蓝先生,先生……”

刚唤了两声,门便开了。

婢女看着已经衣着整齐的清隽男子,忍着脸红,恭敬的道:“先生,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师爷命奴婢来看看您收拾妥当了没。”

“妥当了。”蓝若言着,走进房间,将榻上还在熟睡的儿子抱起来,搂在怀里。

蓝乐鱼不舒服的睁了睁眼,带着起床气的嘤咛一声。

蓝若言拍着儿子的背,安抚道:“乖些,在爹身上睡。”

闻到娘亲的气息,蓝乐鱼咕哝一声把脑袋埋在娘亲的怀里,很快又睡了过去。

蓝若言抱着孩子往外走,那婢女则拿着放在桌上的行李,跟在后头。

到了衙门大门口,那儿果然已经摆好了车,蓝若言一眼便看见了站在车旁,一身绛紫色华袍,正与县太爷话的男人容瑾。

瞧见蓝若言出来,男人偏过头眯起漆黑的眼眸注视向她。

蓝若言不惧地迎着他的视线,慢慢走了过去。

“要赶路,只得早些走,没搅了先生的好梦吧?”

蓝若言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王爷言重了。”

“若是还困,一会儿就在车上睡。”容瑾轻声地道,语气颇冷。

蓝若言理都不想理他,抱着儿子埋头钻进车厢内,不忘伸手迅速的放下马车帘子。

县太爷在旁边看的流汗,心翼翼的问:“王爷,蓝先生他……”

“脾气大的人,从来都有真本事。”

县太爷唯有诺诺应着,心想,这蓝先生哪里是脾气大,分明是极大!

这普之下,哪还有这样八品官不给一品大员面子的。

偏偏这一品大员还求贤若渴,被扫了脸面也无动于衷,所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马车在辰时出发,蓝若言搂着儿子,坐在马车里,容瑾则骑着马,伴随在外。

直到出了县城,蓝乐鱼才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在移动,有些倦的揉揉眼睛:“爹,我们这是去哪儿?”

“京都。”蓝若言随口,又问:“昨爹跟你的话,你都记得了吗?”

“啊?”蓝乐鱼愣了楞,没反应过来。

“你的年纪。”

“哦,我记得,乐鱼五岁了,乾凌二十八年生。”家伙机灵的道。

蓝若言松了口气,摸摸他的脑袋:“再睡会儿不?”

“恩。”家伙软软的应着,又缩回了娘亲怀里。

马车直到出了郊外,停了下来,蓝若言狐疑,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就见那戚福公公正骑着一匹黑色大马,停在了容瑾面前,与他在话。

两人了一会儿,同时转头,看向马车方向。

蓝若言忙放下车帘,心里有种不祥预福

果然,没一会儿,帘子被撩开,容瑾高大英挺的伟岸身影,伫立在外。

“有事?”蓝若言警惕的问。

容瑾没言语,只是利索坐进了马车。

蓝若言眼睛一瞪:“在下以为,大人骑马就成!”

男人尽自坐在靠窗的位置,冷冷瞧着她道:“出了郊外,山匪横行,低调行事为好。”

蓝若言暗暗地将儿子搂紧了些,乐鱼有些不舒服的嘤咛一声,她忙又放松,眼睛却盯着容瑾的方向,丝毫都不敢松懈。

马车重新开始走,蓝若言透过车窗往外头看了一眼,那戚福公公已经不见了,想来戚福与皇上,应该不与王爷一道。

这样也好,若是与皇上同行,她光紧张就得紧张死。

所谓伴君如伴虎,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稍微行差踏错就是灭顶之灾,她可不敢拿自己和儿子的性命开玩笑。

出了郊外,马车行驶的速度明显快了,蓝乐鱼虽然靠在娘亲怀里,但到底太颠簸,最后还是醒了。

蓝乐鱼一醒来,就看到对面坐着的俊美男人,愣了一下,顿时涨红了脸的抓着娘亲衣襟。

“怎么了?”蓝若言低头问。

蓝乐鱼悄悄瞥一眼容瑾,细声细气的:“我想下车。”

“现在不能下车,坐的不舒服吗?爹抱着你。”

“不是……”家伙别扭的鼓着腮帮子,坚持道:“我想下车。”

蓝若言皱眉,儿子向来不会这么不懂事才对。

奈何家伙见她不答应,脸越来越红,眼里越来越着急:“爹,我想下车,让我下车,我要下车嘛……”

“乐鱼,不要任性!”蓝若言沉声警告。

蓝乐鱼却一下子红了眼眶,眼睛一眨,一颗泪珠就滚了出来。

蓝若言着急了,儿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来带他下车。”坐在一侧的冷脸容瑾突然道。

蓝若言不悦地看着他,蓝乐鱼也忙缩回娘亲的怀里,显然对这位与他们同行的讨厌叔叔,同样不喜。

容瑾不理这对母子对他的嫌弃态度,叫了车夫停车,对蓝乐鱼伸出手:“叔叔带你去如厕。”

蓝乐鱼脸蛋彻底滚烫了,他双手按住自己的腹,憋得脑袋顶都要冒烟了。

容瑾索性直接伸手要抱孩子。

蓝乐鱼有些不适应,蓝若言抱紧儿子,这才恍然大悟的低头问儿子:“你想如厕?”

家伙耳朵根发烫的点点头。

“那怎么不告诉爹?”

家伙眨着眼睛瘪着嘴,就是不话。

容瑾道:“马车上有外人,你儿子想是不好意思。”

蓝若言心慌地抬头瞥了面前的容瑾一眼,心想,原来您还知道您是外人,那您出去骑马成不?

最后到底还是由蓝若言自己抱着儿子下了马车。

一到地上,蓝乐鱼急忙跑到了草丛里,转头瞧见大人们都看着他,不自在的又跑远了些。

等蓝乐鱼回来,马车继续行驶,蓝乐鱼对容瑾的态度,却因为刚才一事明显好多了。

“叔叔,我能看看你的剑吗?”家伙一脸向往的盯着他放在身侧的佩剑,眼睛亮晶晶的。

容瑾点头:“可以,只是心。”

蓝乐鱼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想抱起剑鞘,却怎么都抱不起来!

容瑾眸中带些许笑意,把剑提前来,递到孩子的面前。

蓝乐鱼搂住,可是太沉了,刚抱住,就压到了自己的身体,压得他脸直发苦。

容瑾很快又把剑拿开,对孩子道:“这剑对你来太重了,晚上给你做个木剑。”

“真的?”家伙眼睛更亮了。

蓝若言在旁边看着,很明显很不乐意的唤了一声:“乐鱼,过来!不要打扰叔叔。”

蓝乐鱼乖乖地爬回娘亲身边。

容瑾看着话阴阳怪气的蓝若言,忽而开腔道:“本王很喜欢你的儿子。”

蓝若言极度敏感的迅速反驳道:“王爷再喜欢,这也是我的儿子,跟王爷没关系。”

容瑾嗤笑:“本王不会跟你抢。”

蓝若言心慌意乱地哼了一声,不再看他,半晌又回头恶狠狠的道:“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容瑾语气平静:“你的儿子,本王无名无份的,如何抢来?除非将来变成我的儿子。”

蓝若言心头一咯噔,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彻底不再和这位王爷话了。

蓝乐鱼不知道这些大人之间的绕绕弯弯,他只知道,今晚过后,他就要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木剑了。

光想想就好兴奋啊!

当晚上,他们歇在了客栈里,容瑾果真让二拿了几块木头过来,用匕首削成了一整套刀剑棍棒。

蓝乐鱼吃了晚饭就跑到他房间,看着他将实木三两下就削成了不同的兵器,崇拜得眼睛都发光了。

“叔叔,你真厉害!”家伙由衷的,早忘了之前他还讨厌这人来着。

容瑾对家伙的夸奖很受用,动作很快的削好两把样式古怪的双剑,递给了他。

蓝乐鱼抱着剑,嘴抿着:“叔叔,这是什么?”

“双刃剑,双面都是龋”

蓝乐鱼摸摸左边,又摸摸右边,抬起头:“可是不扎我手。”

“等你学会怎么用了,再换有刃的。”

蓝乐鱼点点头,将双剑插进自己的腰带里,学着戏里的武生姿态,昂首阔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蓝若言去找二要了热水,回来,就看到自己儿子跟“那个谁”好的都快亲成一家人了!

做娘亲的眉头顿时拧起:“乐鱼,过了不要打扰叔叔,快回房去。”

蓝乐鱼显摆地拿出双剑,炫耀的挥舞着:“爹,你看我的剑,是叔叔给我做的。”

“还给叔叔!”

蓝乐鱼一愣,鼓着嘴,都要哭了。

容瑾抬起头,眼眸微冷:“本王送他的。”着,容瑾摸摸家伙的脑袋:“拿回房去,其他的做好再给你。”

蓝乐鱼吸吸鼻子,看看娘亲,又看看叔叔,不知道听谁的。

蓝若言吐了口气,也知道自己太过严厉,松口道:“听话,拿回房去吧。”

蓝乐鱼立刻笑了,抱着双剑,喜滋滋的从娘亲身边钻出去,跑回房间。

儿子走了,蓝若言这也要走,而身后淡淡的男音却突然响起:“你对儿子不要这么凶。”

蓝若言嘴角抽了一下,偏头,簇无银的强调:“是我的儿子!”

容瑾:“恩?”

蓝若言:“我的儿子怎么教,我自有分寸,不劳阁下费心。”

容瑾:“哦。”

蓝若言:“……”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蓝若言觉得跟这男人话多了,对胃真的是种伤害。

她现在就很胃疼。

回到房间,蓝乐鱼已经钻进了被窝,隐隐看到那两把双剑还在他的怀里。

蓝若言挑眉:“拿出来。”

蓝乐鱼不肯,抱得更紧了。

“你要爹还是要剑?”

蓝乐鱼很挣扎,他又要娘,又要剑不可以吗?

才四岁的孩子,还不懂取舍,只看看娘,又看看剑,最后掉出眼泪,将双剑抖着手递过去。

“我要爹。”他很声很声地嘟哝。

蓝若言听到了,又有些心疼。

儿子有个玩具不容易,她是不应该剥夺,但是一想到这是他亲爹做的,她就本能的想丢的越远越好。

叹了口气,她将双剑放到床边,上了床搂着儿子:“你喜欢,明爹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恩。”家伙闷闷的点头。

蓝若言摸着他的头发:“爹做的不比那个叔叔做的差,你还想要什么,爹一并做给你,解剖刀要吗?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一把吗?爹让人给你打一把好不好?”

蓝乐鱼不做声,将脸埋在她衣服里。

“怎么不话?不想要吗?”

家伙还是不吭声。

“乐鱼?”

将儿子的脸捧起来,蓝若言这才看到,儿子哭的满脸是泪。

“怎么了?不喜欢吗?那你喜欢什么,告诉爹。”

家伙拽紧了娘亲衣襟,声气的:“我想要剑。”

蓝若言皱眉:“怎么就非要剑,以前你都不喜欢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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