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次摸到焊钳
头一到工地，王炎本想出去走走，又想起高伟的警告，就又坐回了宿舍的板床上，可又觉得味道难闻，就又走了出去……就这样进进出出，最后什么也没干，终于熬到了中午。
高伟给他带来一套新工装，一双劳保鞋，一幅手套和一个安全帽。王炎在高伟的指挥下穿戴整齐，一开始这样的一身装扮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可对着镜子一照，竟然完全不像以往的形象，显得精神多了。
王炎对着镜子笑了，然后了句，“走吧”。
出了生活区不远，就是彩钢板围起来的作业区，这里将要建成一个电子加工厂，里面的厂房部分全用钢结构搭建，而配套的住宅楼则是土建施工，所以里面工种混杂，交叉作业，安全管理较为严格。
一进作业区的大门，首先看到的就是几个很大的建筑基坑，每个基坑边上都矗立着一台塔吊，还有一个基坑里面，露出无数根钢筋，像是几万根密密麻麻的利箭，插在半空。
不远处还有一些不太认识的建筑机械和车辆，零星分布的简易工棚，上面挂着各种的安全标语……这就是工地吗？王炎觉得，比预想的好的多啦。
“别怪我没提醒你，”高伟看着一脸好奇的王炎，“进工地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
王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高伟又：“我现在是你的安全监护人，你的一切行动，都要听我的指挥。”
“知道啦。”王炎笑着回答。看惯了平时大大咧咧的高伟，这么严谨的高伟，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前面停吊车的地方，就是我们干活的场地，那里要建成一个八米多高的厂房，你别看现在那里还是一片平地，下午就要立钢柱，用不了几，框架焊起来，那时你再看，就是有模有样的厂房。”
王炎听得有些神往，心想着：不多时候，我就能亲手焊房子啦！
他们来到一个不大的长方体铁盒子跟前，高伟停住了脚步：“这就是电焊机。”
这是一台普通的ZX7-200直流逆变电焊机，只能用于手把电桓，机身巧，后面一个电源开关，一根电源线，前面一个电流调节旋钮，一个焊接负极接口，一个焊接正极接口，就构成了它的全部功能。
高伟蹲下身打开羚焊机的电源开关，里面的散热风扇立刻“呼呼呼”的运转起来，前面的液晶显示屏显示出当前的工作电流为120A。
“电焊机的负极这条线也叫地线，是用来连接焊件的，正极这条线连焊钳，焊钳是用来夹焊条的……”
焊钳由两部分组成，下半截是耐高温塑料直筒，是手握部分，上半截像一个带弹簧的钳子，是夹焊条的部分。焊条是一根包裹着药皮的铁丝，在焊接中担负着导电，填充，保护三种重要作用。
“焊钳夹上焊条在钢板上一点，就可以起弧了。学电焊的第一步，就是起弧。”高伟一边解释，一边戴上手套，然后把负极连到一块废钢板上，就拿起焊钳开始示范。
王炎听得是懂非懂，所以就全神贯注地看着高伟操作，只见他用焊条头部“铛铛铛”地敲击着钢板，敲一下冒一下火花，然后又像划火柴一样，在钢板上轻轻一划，猛然间，王炎听到“嗡”的一声，眼前顿时一片空白……
原来高伟没有教人学电焊的经验，也忘了提醒王炎，焊条和焊件一接触，就会打火并起弧，而电焊的弧光不能直接用肉眼看，要用焊接专用的面罩挡住面部和眼睛，透过面罩的专用镜片，才可以看。
王炎只听过别人焊电焊的时候不能看，但要怎么才能看，他并不知道，所以他用力挤挤眼睛，再次将目光聚焦在高伟的手上。
“刚开始焊条太凉了，容易粘在钢板上不好起弧，如果不好起弧，你就在钢板上来回划几下。”高伟专心地讲解着，他此刻的内心必定是倾囊相授，毫不吝惜。
一个老焊工首先对弧光的耐受力比常人要强一些，再则也会形成起弧时立刻闭上眼睛、或者用手遮挡的习惯。但他忽略了王炎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电焊白。
王炎的眼睛在经历过几次闪光之后，聚焦的用时越来越长，他就揉着眼睛：“你慢点，我看不清了。”
高伟这才惊叫一声，“对了，你不能这样看，嘿嘿！”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把电焊面罩递给王炎，“用它挡着脸，从镜子里看。”
“还有这东西啊！”王炎接过面罩，见是像面具一样的东西，不同的是眼睛那里是一块黑色玻璃，下面还有木质的手柄，他左手握着手柄，试着盖在脸上，可面罩的镜片太暗了，“是不是坏了，什么也看不见。”
“哈哈，”高伟笑笑：“现在能看见，那才是坏了。它就是要现在看不见，有强光的时候才能看见。所以我不焊的时候你拿开面罩，我一焊你就赶快挡上。”
“那也太不方便了。”
“是啊，所以我一般不用这玩意，爬高上低带上它还是个累赘。”
“哦，那我也不用它了。”
“那可不行，你刚学，这个用的着。来来，你别光看，这玩意儿是看不会的，你来戳几下试试。”
王炎一手拿着面罩，一手接过焊钳。
焊钳握在手里，很有分量，感觉很实在。他戴上手套，学着高伟的样子蹲到地上，屏息凝神，刚要用焊条去触碰钢板，高伟叫道：“面罩遮上！”
王炎讪讪地笑了一笑，将面罩遮住脸，可又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试着一敲，却一下敲到霖上。
他移开面罩，重新对准钢板，然后遮住面罩，把焊条轻轻一点，“滋”的一声，焊条头和钢板就粘到了一起，拉也拉不下来了。
“你要在它俩碰到一起的一瞬间，立刻马上把焊条提起来，慢了就粘上了。”高伟一边一边将焊条和焊钳先分开，然后把焊条来回扳了好几次，才和钢板分开。
王炎重新夹好了焊条，按高伟的一碰就立刻一提，可只听到“铛”的一声响，然后什么也没发生。高伟就笑着，“忘了，提的不要太高，就两三个毫米，高了不起弧，低了就粘。”
王炎浑身绷着劲，敲来点去，不是粘着就是点空，急得他把面罩一扔，瞪着眼睛试了几次，还是摸不到一点门道。
“上班了！”有人大喊了一声。
王炎这才感觉浑身肌肉绷得太紧，已经有些酸疼了。
那块原本光滑的钢板，也被戳的坑坑洼洼，奇丑无比。
“唉—”
高伟看了看王炎的眼睛，摇摇头：“晚上下了班，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