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6) 恐怖的道路

炮火声响了整夜,

翌日,梅耶皇子的北方军再次踏上征程。

在路上遇到件稀奇事,

一名胖乎乎的音乐家站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他穿着破烂的燕尾服,肮脏的白衬衣领子上打着可笑的蓝领结,光秃秃的脑袋上只残留几缕可怜的头发,一双胖手拼命地拉着手风琴的风箱,用浑厚的男低音歌唱着巫毒教会的颂歌,引得许多帝国士兵驻足观看。

看到梅耶皇子骑着马路过,音乐家停止了歌唱,他放下手风琴,开始高声斥责:

“该死的瓦尔斯塔佬,都是一群不敬神的异教徒!等到异界神降临,你们都会下火狱的!”

围观的帝国军士兵并不生气,他们早已习惯这些,像在看耍猴似的继续看热闹,

“这胖子拉琴唱歌都挺不错,可惜是个他妈的蠢货邪教徒!”有人如此评论道。

突然,看似人畜无害的音乐家从衣兜里掏出个东西,指向梅耶皇子的方向。

“小心,这家伙想要行刺大皇子殿下!”

“宰了他!”

“呯!呯”两声枪响,

矮胖的音乐家应声倒地,此时才看清楚,原来他手里握着的东西并非手枪,而是一尊巫毒教会的黑曜石异界神雕像。

“他妈的,这家伙自己找死!没事儿啦,警报解除!”

两名士兵走过来,用长筒皮靴踏住脑袋和身体,

音乐家胸口上的大洞哗哗冒血,嘴里仍旧不依不饶,用极为粗俗的言语辱骂瓦尔斯塔皇帝一家,半分钟后,辱骂声越来越小,只剩一具肥胖的尸体静静躺着。

“死了。”一名白衣护士说道:“真是可怕,前几分钟大家伙儿还听他拉手风琴唱歌,现在却又打死了他!”

此话被梅耶皇子听见,他回应道:

“听音乐是对他艺术造诣的认可,开枪是士兵的职责。”

接下来他又补充:“这家伙脑子有病,时至今日竟然还坚持崇拜邪教,不过也算是个勇敢的傻瓜,来人呐,给他裹上袋子,就地埋了吧!”

道路上再也没遇到敌军的抵抗和冷枪,看来对方已经开始收拢兵力,为下一场大型战役作准备了。

鸟鸣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前方的天空中盘旋着大量的乌鸦和兀鹫,军官派出更多的侦察队前去探查。

不多会儿,一名轻骑兵斥候骑马奔回来,表情显得有些激动:

“没有埋伏,但是场面很恐怖。”

又前进几百公尺,众人终于明白了为何乌鸦和兀鹫在此地上空盘旋,的却如斥候所言,确是足够骇人的场面。

沿路左右种着两排高耸笔直的白杨树,面向着路面方向的数枝上吊着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各有不同,看起来像是本地的农民,

被吊死的尸体相当可怖,有腐烂的,也有新鲜的,

脸被绳子勒得青黑,舌头伸出,眼球鼓胀,僵硬的身体和四肢被微风吹得来回摆动,枝条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显得诡异又阴森。

几乎每一棵白杨树上都吊着一个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梅耶·奥纳西斯皇子上前仔细观察,头一颗白杨树的枝条上吊着一名上了年纪的农妇,她的脚上用细麻绳捆着一块破木板,上面用醒目的红油漆写着:

“我是异教徒,我支持瓦尔斯塔侵略者,我背叛了摄政王大人,这就是我的下场。”

这时候,又有更多的侦查队回来汇报:

“报告皇子殿下,附近的村庄空空荡荡,我们找到了几个藏起来的幸存者,他们说巫毒教徒发动了一场血腥的大屠杀,

凡是被怀疑反对巫毒教会的村民全都被处死,说是将他们的灵魂献祭给混沌邪神。”

一名随军牧师望着前方望不到头的被吊死的尸体愣住了,他的精神濒临崩溃,跌跌撞撞地走到一棵树前,看着枝条上吊着的小男孩的尸体。

“人伦惨剧!罪孽啊!”牧师哭嚎着说道:“这是何等的罪孽!竟做出如此暴行!愿诸神拯救可悲的人类!”

听到牧师这样说,许多信仰圣堂教会的官兵也都低下头,他们握紧了掌中的十字架,开始默念盛典中的辞句为逝者祈祷。

梅耶·奥纳西斯小声对着参谋长说道:

“没有神能够拯救人类,唯有我们自己才能救自己。”

几位本地村民代表随着侦察兵过来,其中一位老者对梅耶皇子说道:

“我们不敢埋葬亲人的遗体,有巫毒教的人在暗地里偷偷盯着呢!我们怕遭到报复!”

军需官开始为这些可怜人分发军粮和淡水,消息传开了,聚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看起来都被饿得够呛,梅耶皇子向他们做出承诺:

“受苦受难的索兰人民们,现在由我们瓦尔斯塔帝国军队负责维持本地的秩序,宗教仇杀是绝对禁止的行为,我们会留下一部分兵力保护附近的村庄。”

和村民代表商谈过后,约有600名志愿兵留下来帮助村民,

112轻步兵团接到了一个阴森的任务,他们要去做一件令人不安却又不得不去做的工作,

他们要协助幸存的村民,把一个个被吊死的可怜人放下来,然后葬在附近的田埂边上,预计这个工作要持续很长时间,他们干脆在路边扎营。

有几辆由六匹马牵引的大车行过来,上面的后勤人员向村民分发补给品。

大人们得到玉米饼和肉干,孩子分到了面包和奶酪。

威廉·艾因富特骑着马过来,看到一名浑身脏兮兮的女孩儿蹲在路边。

她看起来也就十岁出头,身体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显得削瘦不堪,脸蛋冻得红扑扑的,眼眶深陷下去,蓬乱的棕色卷发里夹杂着草根,一双惊恐的绿眼睛盯着树上的尸体看。

“孩子,别看,会做噩梦的。”威廉劝道。“你怎么不去车边领吃的呢?”

女孩儿没有回答,反问道:“先生,您是瓦尔斯塔军人么?”

“是的,怎么了?”

“请原谅我不能和您走得太近。”

“为什么?”

女孩儿抬起头,望着这名年轻英俊的将军,其实她心里特别喜爱这位阳光帅气的大哥哥,心里却又充满矛盾和恐惧:

“巫毒教的人告诉过我,”她指向被吊死的人,“这就是反抗者的下场,被绳子吊在树上,灵魂坠入到火狱里被烈焰炙烤,如果被发现和瓦尔斯塔军官套近乎,我会没命的。”

“别怕,孩子。”威廉继续说道:“我会粉碎他们的恐怖统治,帮你们重拾希望,那些威胁你的人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保证。”

“真的嘛?”

“诺,看看我们的队伍,多么威武雄壮,巫毒教徒若敢继续干出暴行,就会被几百条枪打成筛子。”

“先生,你们看起来很厉害,而且还很好心。”女孩儿显得放松些了,开始怯生生地朝他靠近,走到一半又停住了。

威廉招招手:“后勤军需官萨特,你去车上拿点儿吃的给这孩子,她胆子小,不敢过来。”

“遵命,长官!”

威廉看着那女孩儿狼吞虎咽的样子,显然是饿极了,“慢点儿吃,小宝贝儿,别被噎着了。”

“真可怜……她让我想起了……当时第一次见到薇拉妹妹的时候……”

说话的是艾德嘉,她已经下了马,心疼地拥抱女孩儿,一点也不嫌弃她脏污的衣衫。

“小家伙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珍妮特,女士,您真漂亮。”

“哎呦,你的小嘴儿真甜啊,你好瘦啊,多吃点儿才能长好身体,你的爸爸妈妈呢?”

“死了。”女孩儿的眼泪砸到面包和奶酪上,“我举目无亲,家也被烧毁了,在城里也没有亲戚,很多酗伴和我遭遇一样。”

威廉和艾德嘉对视一眼,各自点头,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帮助孩子们。

“珍妮特,附近村子里,像你这样遭遇的孩子还有多少?”

女孩儿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嗯……我认识小雅贝奇特、大吉姆、撒埃尔兄弟,法拉瓦尔姐姐……嗯,大概有二十来个吧。”

威廉·艾因富特一把抱起小女孩儿,把她放在马车上,

“跟哥哥走!叫上你的酗伴们一起。”

“先生,您要带我们去哪?”

“给你们找个新家,温暖的,能过冬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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