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十五的月亮真的很圆,夜空中一轮圆月悬挂,漫天星光闪闪烁烁的,这让格博克勒甄比又想起与葛覃在一起的温馨和甜蜜。这本该是个团圆的日子,可是他的家几乎是破碎不堪了。

富灵阿氏的老堂子是格博克勒甄比的父亲在世时扩建过的,占地面积大了不止是一倍,看上去青墙高耸,庄严肃穆。活人祭是已经被三十六部联合抵制了几百年的,不人道,太血腥。

可格博克勒甄比在这短短的二十年的人生中已经经历过第几次活人祭了?反正今晚绝对不是第一次。他的思绪有些纷乱,心里有点激动有点发慌,能不能找回覃儿,今夜总要有个结果。要么是他一家团聚,要么是他一家毁灭。

格博克勒甄比让索力朱带过来的十几名十夫长只负责保护两个孩子周全就好,他自己不需要保护。

十几人也没反对,战神小王爷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王爷的单兵战斗力他们十几个捆在一起也未必打得过。

格博克勒甄比在祭坛的正前方,找到自己的位置,带着两个孩子候着,距离仪式开始还有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整个儿老堂子里容纳了不下五百人,但是,没有人发出声音,静悄悄的,一切井然有序。那些小礼官已经把祭品,礼器,祭酒,包茅等等都摆在了它们应该放置的位置上。

太史令大人以及他的老祖母站在祭坛中央,看着小礼官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好摆正了,这才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站在他们自己该站的位置上。

乌苏里大汗此次参加祭祀算是客,不能带太多人入场,他便老老实实的按照规矩只带了三十六个侍卫进入老堂子,其余的人被他安排在哪里候着,那就无从得知了,总之,是带不进老堂子的。

格博克勒甄比环视了一圈儿,并没有发现高眯眼儿布下的兽阵,一只野兽也没瞧见,不知道都躲在了哪里。

足足有上百坛子的祭酒就放在祭坛上,被摆成了梅花形状。当然,在祭坛下向上看去,只能看到横七竖八毫无章法的摆了一堆堆的酒坛子,根本看不到是什么形状,只有从天空向下瞧,才能看出来一百坛的老酒被布置成了一朵梅花的形状。花蕊部分的祭酒才是重要的大人物可以享用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划过,快到子时了,格博克勒甄比十分紧张,手心都有些冒汗。两个孝子四只大眼睛这边瞅瞅那边瞧瞧,气氛很压抑,他们俩个也不敢吵闹,还很新奇,倒也没犯困,还精神得很。

就在一声一声的鼓点响起,提醒着人们祭祀仪式进入倒计时的时候,一只年幼的海东青飞落到格博克勒甄比的肩膀上。格博克勒甄比一怔,这个时候是谁送信过来呢?这个时间点可是赶得太巧了!

他从校东青的腿上摘下竹筒,打开盖子,倒扣在手心上,一张纸卷掉出来。他迅速打开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心里一凛,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不要让小主子的鲜血沾到棒槌锁和索拔棍上,风险未知。

格博克勒甄比一瞧这字就头疼,一看就是高眯眼儿的手笔,字写得丑他忍了,一张字条上一共二十五个字,这货有三个不会写画圈圈,还四个写的错别字,还有两个丢胳膊落腿儿的,他能把这二十五个字儿连猜带蒙的猜出来,还组成挺顺溜的一句话,也是奇才了。

格博克勒甄比原本也没打算给自己儿女放血,去激活什么千里婵娟咒。他已经表明态度了,看来是高眯眼儿又想起来珊蛮大人什么话了,这才又出言示警。

一只幼小的海东青落在格博克勒甄比的肩膀上这一幕,被眼尖的天汗看在眼里,熬鹰是肃慎国的男儿最喜欢的事情之一,熬出的鹰有多好就代表这个男人有多强。熬出的海东青可以帮助主人打猎,看家护院,但是把海东青当信鸽用的还是头一次见。

天汗不知道格博克勒甄比接到的字条里写了什么,但直觉在这个时候不会是好事,至少对他还说不会是什么好事。以格博克勒甄比的性格,绝对不会在这么关键庄严的时候做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分得清轻重缓急。

天汗真想走过去问一问格博克勒甄比,接到了什么消息。可鼓声一阵紧似一阵,祭祀仪式已经开始了,他作为富灵阿氏的首领,这个时候必须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能动弹了。

天汗眼睛盯着格博克勒甄比,在火把红艳艳的火花照耀下,格博克勒甄比的五官显得刚硬冷峻,一双眼睛像黑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有小礼官按照太史令大人的手势指引,走到祭坛下接引格博克勒甄比父子三人走上祭坛。今晚这场祭祀,他们父子三人才是主场。

十几名十夫长不能跟上祭坛,但是脚下却不动声色的移动了位置,尽可能的靠祭坛上的王爷父子近一些,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能够保证在最短时间内冲上祭坛,将两个小主人护在中间。

这一切,天汗都看在眼里,心中一动,他似乎有点意识到也许格博克勒甄比已经联合了他的老部将,在今夜要与他一争高下。天汗嘴角上翘,露出一丝冷笑,就算是有那几个老部下的支持,又有几分胜算?富灵阿部是他的天下,谁能在他的疆土上与他抗衡?

格博克勒甄比摸了摸腰间的蛇皮袋,那袋子里装着珊蛮大人给他带着的两件宝物,就算是不激活什么千里婵娟咒,这两样宝物用来克制老妖婆有用就行。既然自己不懂巫术也不知道老妖婆的道行有多深,那就干脆不给老妖婆机会发挥出她的道行来最稳妥。

他紧紧攥着蛇皮袋,感觉里面的宝物有些烫手,制住老妖婆必须找准时机,一击不中,自己绝对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他闭上眼任凭沾了祭酒的包茅划过他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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