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宋仁宗嘉佑年间,罗凯在延州治理盐务,当时蔡挺在江西,蔡挺改革盐税,下令降低官盐价格,经过蔡挺的整顿,江西地区每年卖盐比原来增加三百万斤,蔡挺因治理盐务出色,让现在的宋英宗赵曙,当时还是大将军的赵宗实,因举荐良才有功而收到仁宗的嘉奖,

而且让罗凯印象颇深的是蔡挺的职务,“提点刑狱公事”,北宋太宗朝开始设立“提点刑狱公事”,到真宗朝逐渐制度化,设置了提刑司的衙门,这个职务的简称,就是提刑官,说到提刑官,罗凯对穿越前的影视剧印象颇深,其中有一部就是专门说这个官职的,描写宋慈的故事的《大宋提刑官》,

“提刑官”的职能,除了监察地方官吏之外,主要是督察、审核所辖州县官府审理、上报的案件,并负责审问州县官府的囚犯,对于地方官判案拖延时日、不能如期捕获盗犯的渎职行为进行弹劾《宋史?职官志七》,“提刑官”还负责审理疑难案件,平反冤狱,以及接受民众的上诉,

这么重要的人仲针引荐而来,罗凯忙拱手说道:“久仰蔡提刑的威名,当年治理江西盐务战绩卓越,王某十分佩服,今日蔡公亲自来访,迎接来迟还望见谅。”

现在仲针将此人引荐而来,而且是非官方形式,这么一口一个兄长,一句一声的若无兄,想必蔡挺心里也很明白,赵仲针那是未来毫无争议的太子,自己此次参与调查罗凯府宅失火的事,那必须要尽心尽力了,而且即使没有仲针引荐,蔡挺听刚才罗凯那番话也是十分顺耳,

蔡挺早听说罗凯这个人,这次见面见罗凯并非传闻中的少年气盛,又将自己当年江西的成绩赞颂于前,心里十分受用,更何况他也知道罗凯所做的功绩,更有惺惺相惜之情,蔡挺欣赏的神情看着罗凯,想起此行目的,稍有惋惜的说道:“子政一直倾慕王侍郎才学,今日得以相见,只是想不到竟是此情此景。”说着蔡挺叹了口气,

罗凯不由得也是心中难过,他轻轻叹口气说道:“家中遭此变故,也非意料之中。”他想说些什么秉公而判之类,但转念想事情还没弄清楚,判什么判,

罗凯本想悄悄回来,不声不响慢慢查,现在惊动的人也不少了,他看看娄青旁边的人,仲针忙引荐:“这位是当朝开封府知府李参,字清臣”

李参急忙拉住罗凯眼睛含泪:“王侍郎,清臣不才辜负包丞相之托,让贵府遭此磨难。”罗凯听李参提到包丞相,心中一阵酸楚,丞相对罗凯的关爱,包拯暗藏松文剑,又赠剑罗凯,此番情义和信任,以及丞相往日教诲历历在目,或者最关键时候,包拯丞相没有讲任何大道理,只有一句让罗凯记忆颇深:“为父若不居于此位,纵有爱民之心也是枉谈。”

想到此,罗凯眼圈一红落下泪来,他哽咽说道:“开封府岂止只是我梅耶府一宅一院,李知府责任之重,罗凯绝没有埋怨之意,只是想起义父生前之事,心中难过。”

李参也是心情激动,他颤声说道:“包丞相清正廉洁,一世英名,皆是我辈的榜样,王侍郎放心,即使没有王侍郎与包丞相之情,李某也会尽力查明此事。”

屋中之内的人,谁也没见过罗凯落泪,不管经历什么样的坎坷,不管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不管战场上受了什么样的伤,罗凯都没有落泪过,而今想起包拯罗凯难过了,难过的竟是这么一个刚直不阿的丞相,如今也驾鹤西去,大宋还能不能有像丞相那样勇于直谏之人,见罗凯落泪,房间一片哀伤之情,

元泽叹口气:“兄弟节哀,这次大家一起来,就是商议一下如何料理宅中之事。”元泽说罢看了看仲针,仲针也说道:“若无兄,我们正有事相告。”

罗凯点点头,忍着心头的哀痛,吩咐家人退下,仲针等人也命侍从暂且退下,房间内只剩下颖王,罗凯,元泽,蔡挺和李参,

罗凯见众人稍有沉默,谁也不知道先开口,于是自己说道:“我本应早些回来,祭奠先皇,拜祭我义父,这是我最大的遗憾,回来途中,梁山之上又受些伤,如今想起来都未见我亡妻之面,这又是我一大遗憾事;现知我儿子生死不明,这是我第三遗憾,想起来心中难过。”

听罗凯这么说,仲针开口说道:“若无兄不必太过悲伤,历代先皇皆有名臣勋将陪葬,我已经上本奏请父皇,请求将狄青将军,包拯丞相陪葬于先皇宋仁宗的永昭陵,先皇已经准奏,此事就请若无兄将二位名臣之衣冠护送进皇陵,也可了兄长的心事。”

罗凯听罢此言,起身跪地给了仲针一拜,这一拜是由心而发,虽然这个身体的生父是王安石,但义父包拯,恩师狄青更是对罗凯有栽培提携之恩,更何况狄青也是月下的生父,罗凯心中纵有再多恨赵曙的心,见仲针考虑如此周到,又如此尽力,也没办法起了反了大宋朝的决心,

颖王赵仲针急忙扶起罗凯,在他心中这么多年,罗凯就像一个和蔼可亲的兄长,赵仲针更知道罗凯所做的事都是为了大宋;在他的心中,罗凯还是和狄青一样的英雄;随着年龄的增长,赵仲针更明白,他需要罗凯这样的人来辅佐自己,与他的父亲赵曙不同的是,仲针并非十分看中皇位,他到羡慕罗凯的率性和自在,或者说倾慕这个词,更适合用在仲针对罗凯的态度上,

罗凯谢过仲针,仲针向蔡挺问道:“蔡提刑,此案你一直说有隐情,现在王侍郎在此,有什么事你就讲一讲吧。”

蔡挺口中称是看着罗凯说道:“王侍郎,贵府火灾诡异,而且贵夫人并非死于火灾。”

什么,罗凯听了心中一惊,他看着蔡挺等待下文,

罗凯听蔡挺说月下并非死于火灾,心中一惊:“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让李知府说与你吧。”蔡挺说完看了看李参,李参拱手,放慢语气对罗凯说道:“王侍郎请放心,此事开封府不能不详查,况又有颖王亲督和刑部监察,我们此番来府上,只是特意来探望王侍郎,火灾一事我简单说与王侍郎,具体案情请侍郎明日赴开封府,咱们再从公事方面详谈。”

罗凯看仲针朝自己点点头,心下明了,仲针带这二位前来,纯属私人关心的探望,公事还是要公办,他对李参说道:“李知府,蔡提刑二位放心,我王某不是无事生非之人,本来我也想借着梁山遇难隐踪回京城调查此事,现在看来私刑不宜,我相信二位定会秉公办理,只是我遗憾自己听了此信乱了分寸,竟然未能见到亡妻之面,且不知亡妻遗体现在何处,李知府,请将现在所知实情告知在下,我想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众人听罗凯这么说,见罗凯也是强忍着泪,各个心头都好像压着石头,李参说道:“夫人遗体尚在开封府,已经冰藏妥善保管,王侍郎明日到开封府即可见到,对于此案,开封府勘查结果,府上的失火的确是侍女不慎,贵府此次失火两死一失踪:死者为令夫人和一侍女,令郎下落不明。”

说到此李参稍微顿了顿,他看看罗凯,罗凯做了个深呼吸,点头示意李参继续说,

“开封府查明火灾为侍女夜间瞌睡打翻烛火所致,从起火点和房内痕迹来看,此迹象无疑;但另夫人并未被火所伤,令夫人尸体完好,并且并无窒息导致面色青紫,身上也没有伤痕,而且神情十分安详,这倒是很奇怪的事。”

罗凯被李参说的很是困惑,他真恨不得马上就去看看月下的遗体,但男儿做事岂可这样沉不住气,况且已经晚回来了几日,便也不差这一天了,想到此罗凯说道:“此事还请李知府与蔡提刑多费心,若能将此事查明,王某感激不尽。”

蔡挺摆了摆手:“王侍郎不必如此,即使不是王侍郎宅中之事,我们也当秉公办理,更何况王侍郎是为我大宋出使的有功之臣,年少有为之士,遭此厄运我们同为一朝之臣,更会尽力而为。”

事已至此大家又稍稍沉默片刻,蔡挺初见罗凯,见罗凯如此年轻,举止大方,经此大难却处乱不惊,心中已有几分敬佩;李参更是早知道罗凯大名,在陕西路时候李参是在薛向手下任职,虽然罗凯不认识李参,李参却十分了解罗凯,自己刚刚任职开封府,便遇到这样一件奇案,更愿意尽心来办,

蔡挺和李参又说了些安慰罗凯节哀的话,这才起身先行告辞,罗凯送二人至厅堂之外,又嘱咐陆慎言送二位大人出府,刚要转身回厅堂,见蔡京从外面进来,蔡京见罗凯就跑了过来,抱住罗凯兴奋的说道:“公子,你可回来了。”喜悦之前溢于言表,

罗凯苦笑了一下,看着蔡京他想起童贯,这二位今后如何变化,最终如何成了着名大宋奸臣,罗凯不得而知,可眼下看看自己,若非仲针尽心竭力弥补英宗过错,罗凯真不知道自己将会如何,或者已经去了辽国,也许去了西夏,更可能占据梁山之地自立一方了,

蔡京见罗凯发愣,以为罗凯还为月下的事伤心安慰道:“公子节哀,也是我们太过疏忽,您放心,元长以后一定尽力做事,眼下大家都在想办法找小公子,我看小公子一定是被高人从火中救走了,公子既然回来了,也许高人将小公子送回来也说不定。”

蔡京的话多少给了罗凯安慰,罗凯拍拍他的肩说道:“我这刚回来,很多事要问你们,折克隽他们在厢房,你去见见他们,我和兄长颖王说些事。”

“好。”蔡京痛快的答应了,转身向厢房走去,罗凯看着蔡京的背影,心道世事难料呀,转身回到厅堂,仲针正对元泽说道:“什么颖王不颖王,拿着朝廷俸禄,也没什么实职的,等我若无兄弟处理完此事,我便和他一同去。”

“和我一同去哪里。”罗凯听的莫名其妙,进门来问道,

“哦,我在和仲针说,你应该回趟老家,去看看双亲。”元泽解释道,

罗凯心想,自己离开宋国这么久,包拯离去已经是自己心头遗憾,不管怎么说,现在自己的身体的生父是王安石,孝敬父母也是人之常情,回老家看看也是应该,“唉,二位兄弟,我近日先料理宅中之事,另外将我义父和岳父衣冢送至永昭陵与仁宗先皇陪葬,拜祭之后便回江宁去看望双亲,怎么,颖王要与我同行么。”

提起此事,赵仲针眼睛发亮:“是啊,在京城快将我憋闷坏了,别的皇子有的封王,封地或者任职都离开京城,现在朝中无大事,有大事我也做不了,现今就是处理若无兄这件事情,所以,我想趁着若无兄送亡妻灵柩回祖籍之时,同若无兄一起四处走走。”

罗凯一听直摆手:“这怎么行,仲针你贵为皇子,又是颖王,怎可随我这家中之丧同行,再说出了京城很不安全,万一你有什么闪失,不是要我命吗。”

赵仲针似乎很不服气:“怎么不行,我有侍卫随行,要是觉得随丧事不便,那我就先去,到那里等你。”

罗凯心说,这个赵仲针简直是添乱,可是话又不能直说只能说道:“你带侍卫太招眼,不带侍卫不安全,况且皇上也未必同意。”

仲针低头沉思片刻,随即说道:“总之,我若能说服父皇让我出游,便必定要若无兄与我同行。”

罗凯叹口气,这仲针是怎么了,他现在已经烦心事够多了,他看着仲针摇头说道:“仲针,你我相识多久。”

赵仲针掐着手指头说道:“有七八年了吧。”

“兄长有事何时隐瞒过你。”罗凯又问道,

“这倒没有,只是我担心若无兄心情不好,况且我在京城根本不知道天下的事,所以想和若无兄一起四处走走,散散心我也可增加些阅历。”赵仲针倒是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

罗凯说道:“我现在已经完成使命,如今家中又遭此变故,更何况包丞相视我如同己出,我想复旨之时辞官,一来为义父守孝,二来也可安葬我亡妻,这些哪件是休闲放松心情之事。”

罗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严肃,仲针即使再早熟,也不过是十六七岁,听这话不由得撅起嘴,但又觉得罗凯说的不是没道理,只是为自己不能随性而为有些不大高兴,

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辩,元泽说和道:“算了,我看你们两个别吵了,若无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即日就上奏朝廷,你这几年一直也没闲着,休息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仲针呢,想四处走走见识见识也没什么错,只是你身份特殊,若皇上同意自是另当别论,我有家父之命,既然我兄弟安然而归,我也就放心了,剩下的事就是专心我的科考,如今父亲和兄弟一个辞了官,一个要辞官,我看王府的仕途之事,我想不继续努力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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