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山越贼众
会稽城外宅院，潘石回到院落后，很快就在几个山越商户簇拥之下，进入了一个通体都用厚重方石堆砌而成的石室内。
整间石室，方方正正的连个窗户都没有，只有一个仅可容一人进入的小门。
室内，点着一盏如豆油灯。
里边早就坐了不少精赤着上身的彪悍壮汉。
“潘师，晌午在西市遇到的那个少年，就是黄轩？”一个精干精瘦，双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彪悍星光的山羊胡须汉子，扫了潘石以及几个山越商户，冷声问道。
“没有错。小老在城里行走多年，见过他戎马倥偬的样子，不会认错人。”
“那个少年，就是黄轩！”点点头的潘老头脸色一片严肃。
他走到精瘦汉子跟前，盘膝坐定后，再次开口说道：“小老也发现了，他今天有心盯上我们，看来，张兴都尉说的话，都是真的，这个黄轩，以及将苗头对准了我们山越。”
“哼……那是他自己嫌命长，可怪不了我们。”
“就按照……原先商定的计划行事，务必，不能坏了宗帅大事。”精瘦汉子再不掩饰眼中杀意，声音冰冷的道。
室内一阵短暂沉默。
片刻后，潘石缓缓开口：“一旦动手，务必做到一击必杀，决不能留给他活命的机会。不然，我山越几万人的生死，可就两难了。”
“这点无需你来操心。”
精瘦汉子漫不经意的看了潘石一眼，提高音量道，“你的任务，是将他引入山岭。进入了山岭，就是我山越的天下，我潘豹就不信，凭我们几个，还杀不了一个半大毛孩。”
“潘豹大人，可莫欺他年少。黄轩擅战，孙策这样的猛虎都被他给生擒了……”潘石连忙道。
只是他的忠告，却没有被精瘦汉子为首的那一批山越人放在心上，在他们想来，区区一个半大少年，又能有什么手段？
短暂商议了一阵后，一脸无奈的潘石，就被这群外来者赶出了密室。
这处在会稽城外的山越人据点，是上任宗帅密令潘石设下，给山里的人置办物资所用。差不多有二十来年的时日了，潘石兢兢业业办着事，倒也没有出过问题。
但前些天，这一群山越汉子却不知所为何来。
领队的这个精瘦汉子潘豹，持有信物，据他所言，上任宗帅已经老死，新任的潘临大人想要办一件大事，密令他们先来会稽一步。
办什么事，潘豹可没有说，但潘石却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说不定还关乎到了整个山越部族的存亡。
因为，五天之前，当这一队三十多人的山越汉子初来落脚之际，正巧有几个跟潘石关系不浅的归化民，前来交办一批山货，不经意间，有人撞到这些身怀利刃的山越人。
不顾潘石的哀求，潘豹就以“大事不可泄露”为由，直接将对方给灭了门。
更因为这事，惊动了会稽官府，导致如张兴所言，惹来黄轩追查，要对山越部不利。
一切的由头，都是这群心狠手辣的不法之徒。
难怪，山越人，要被外人按上一个“贼众”的名目。
举步走出石室，潘石跟几个商户脸上都挂着一丝无奈，说穿了他们在会稽安身立命二十几年，早已把自己当成是普通百姓，何曾想过有一天，要回到山岭中去做一个有上顿没下顿的野人？
可眼下形势不由人，怎么做，也只能听从潘豹的吩咐，走着看了……
……
又过了一日，黄轩再次带着虞武去了西市。
这一次黄轩没逛太久，便径直来到潘石所在的铺子前。
眼前店面不是很大，主要是贩卖一些山货皮毛，此刻柜台上，就堆砌着一层层毛色油亮的皮子，看样子从野兽身上剥下还没有太久，经过鞣制后，不但没有一丝异味，而且柔软轻便。
“老人家，这些……是狼皮？”黄轩摸了摸，软软的，暖暖的，手感不俗。
“小哥说对了，确实是狼皮。”
“冬日的时候，天寒地冻，若是能披上一个狼皮袄子，那可是神仙都不换的啊！”潘石显得十分热情，一点都不动声色的介绍着自家的商品。
“狼性狡猾，尤其是这个季节，都处于发情阶段，在下看这些狼皮，通体没有什么的豁口，每一张都相当完美，老人家……不是技艺精通的猎户，做不到这一点。而且……仅凭一己之力，也无法捕获到这么多吧？”
黄轩轻描淡写翻看了一下，柜台上的狼皮足有几十张之多。
听到黄轩不经意的询问，潘石却毫不在意的呵呵一笑，回复道：“看来小哥对狼这种野兽，了解不少啊……”
“想要收集这么多的狼皮，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呢……有句古话说的好，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猎人之手，或许对于大多数人，想要不破损一张皮子，斩杀一头凶狼很难做到，可对于我山越人来说，却又不当一回事了。”
潘石干脆利落的自承了自己山越人的身份。
实则也是隐瞒不住的。
就算潘石在会稽郡生活了二十多年，但山越就是山越，一些习性，始终能被有心人一眼看穿。
而且他明知面前这少年就是黄轩，以黄轩的能耐，既然找上了门，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黄轩微微点着头。
一边听着潘石说话，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狼皮。
皮毛柔软细滑，都是从狼身上整张剥下，通体看不到一点破损。
显然是被利箭射杀，而剥皮的时候，则是顺着箭孔撕开，因而连这一点瑕疵都被遮掩去了。
然而翻着翻着，黄轩眼皮子忍不住一抖，在这一堆狼皮当中，最下方的几张，却是让黄轩找到了小指肚般大的豁口。
这是……
大力一箭，直接将狼身射成了对穿。
剥皮过程中，可以用秘法驱除一个箭孔，却做不到将对穿的另一个箭孔也遮掩起来。
而想要一箭射穿成年狼狼身，至少……得两石弓以上的弓力。
换句话而言，射杀这批狼的“猎户”中，有几个能拉得开两石强弓的箭法好手，这样的“猎户”，可不多……
黄轩眼中忽的闪起一丝笑意，拍了拍狼皮子，兴致高亢的道：“老人家，你这里的狼皮，在下都要了。”
“不过今日出门略有匆忙，身上带的银钱，恐怕不足以买下这么多上好皮子，不如……随我回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