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未必敢要
今晚的焦家堡沉寂的有些可怕，自从家主焦纵回来之后，脸色一直沉着，导致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来自家主心中的那一丝沉闷之气。
特别是在听闻二公子焦羽已被家主狠狠斥骂了一顿之后，无论是兵卒还是仆从的心中，都在瑟瑟发抖着。
生怕一个不慎，无故掉了自家脑袋。
在城主府大厅当中。
中间摆放着暖炉子，火焰正旺。
一张黑沉沉的檀木桌距离暖炉不远，其上有一个香炉鼎，缕缕麝香之气从中飘散出来，淡淡的药香味让倒卧在柔软皮毛堆里的丰姿中年人形容安逸，瞧上去颇为享受。
而坐在丰姿中年人身旁不远的焦家家主焦纵，却没有前者的恬淡怡然，他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说话，可见到丰姿中年人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之后，只能端着一颗紧张的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过去了良久，等到一株线香燃烧殆尽，皱皱鼻子感知到香味消散的中年人，方才睁开了似睡非睡的眼皮子。
焦纵很好的抓住了时机，忙不迭凑过老脸，满脸堆笑对着丰姿中年人开口问了起来。
“先生，先前所说的？不知先生打算何时出手？”
“不急，不急，现在天色未明，雍华兄，就算你老当益壮不需休整，下边这些儿郎也吃不消啊，这可是寒风刺骨的冬日，太早了，小心被下边的咒骂。”丰姿中年人轻轻摇着头，双眼微微睁开。
他伸出略有些白皙的手，往自己茶杯里倒了一注热水，随即吹去杯面上浮起的茶渍，开着玩笑说道。
“吃我的穿我的，谁又敢骂我焦纵！”焦纵怒道。
“好，好好，就算你下边的人马不会骂娘，那也不是仓促间可以动手的。郡城军队锐气正盛，反观焦家失了一城，士气低下，这时候却硬去争夺锋芒，兵家之大忌。”
“依我之见，可暂避之，再回首用兵。”
“可是，若不将乌伤县城掌控在手里，我寝室难安啊。”
焦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双眼之间闪过一丝希冀，希望在自家先生嘴里再听到有什么绝世妙计，可丰姿中年人说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哑口无言。
“恕我直言，这时候就算给你乌伤，你焦家都未必敢要！”
“什么？”
丰姿中年人淡淡一笑，他当然知道焦纵恨不得立刻就将乌伤给攻打下来，可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攻打乌伤根本就不可能，哪怕能打下来，吃亏的同样属于他们。而且……
“我来问你，雍华兄，焦家现今有多少可战之士？”
丰姿中年人拿起手中茶杯，轻抿一小口后，才对着一旁瞪圆眼珠子的焦纵问道。
“这个……先生你不是一清二楚吗？我焦家精兵约莫有三千，加上只能守守城的辅兵，兵力大概在五六千之数。”焦纵回复道。
“好，就算五千兵卒，数量不少了，足以守住万人攻城。”
“没错呀！”
焦纵更是有些奇怪了，不明白先生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那若是将乌伤夺回，雍华兄又将安排多少人手驻守？”丰姿中年人看了一眼焦纵，笑吟吟的问道。
“自然不能重蹈覆辙，上次就是因为打下乌伤后，没有安排大军驻守，这才让郡城夺了回去，所以这次若是再度攻陷乌伤，必然要委派亲近大将，驻以重兵！”
“多少可算重兵？”丰姿中年人继续不紧不慢的问。
“三千……不，四千，乌伤县城方圆五百步，这等城池比焦家本堡难以防守的多了，至少需要四千军卒才能在郡城大军窥视之下万无一失……”焦纵掐了掐手指头，仔细盘算了一阵后，方才给出一个自以为妥当的数字。
“哈哈……”
而听到焦纵所说的这几句话，丰姿中年人反而突然发声大笑了起来，使得焦纵露出一丝不满，询问道，“先生何故发笑？莫非先生以为我焦纵说错了？”
“没错啊，大城的确比小城难守，可四千军卒，的确也能将乌伤县城在万人攻城之下给守下来。但雍华兄你可莫忘了，你的基业，在焦家本堡，若是大军尽出去守乌伤，焦家本堡又该如何？”
“莫非，雍华兄觉得，焦家剩下的区区一千人马，可以让焦家本堡高枕无忧吗？”
这一番话，说的焦纵目瞪口呆，他还真没想过自己能否分兵守住两处城池这个问题。
在有强敌环视的情况下，分兵，属于兵家大忌。
焦纵只想霸占乌伤，却未曾考虑过打下了乌伤，又该如何驻守这个问题。现在被丰姿中年人给提出来，顿时吓得他冷汗潺潺。
“这个……这还真是……”
“吗的，乌伤不能不要，可给了，还真要不起啊……求先生教我焦纵，到底该如何行事才好啊……”焦纵一颗火热的心陡然拔凉拔凉了下去，他们焦家跟会稽郡不一样，郡城占据大义，完全可以招兵买马，动员城内百姓守护城池。
可焦家若是敢这么做，保不准在半夜连城门都会被人给打开。出去焦家本有的军卒之外，一切外人，都绝对是信不过。
这是谋逆造反所带来来的天然劣势。
重重哀叹了一声，此刻的焦纵，脸如死灰。
“雍华兄，你也不需如此，其实本人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乌伤虽好，可有一个地方，却要比乌伤更加的重要。”
“而且那处地方位置险要，最多只需有千人驻守，就可高枕无忧，若是在那里安置一个营盘，郡城想要攻我焦家堡，嘿嘿……那是异想天开之举。”
丰姿中年人眼中精芒一闪，从怀中取出一份崭新的羊皮地图，地图不大，长宽只有两尺，不过其上却是完美的镌刻下了当前各个地方所划分出的势力。
“嗯？”
焦纵不由自主凑了过去，有些颓废的目光落在铺设开的地图之上，顺着丰姿中年人手指指点，查询他所说的那个方位。
“就是这里……”
“你看，这地方四周环山，却掐住了吴郡，乌伤还有我焦家本堡的必经之路，紧挨着多方势力，在这里安置一处军寨，郡城那边想要攻打焦家本堡，从乌伤出兵，就要随时提防后路被人截断。而若是绕路过来的话，青阳山方圆四五百里，那可是极为不易啊。”
“人数越多，绕路的难度也就越大……而且雍华兄你是否注意到了，若是有军队从吴郡而来，守住了这里，当可直达我焦家本堡城后……”
丰姿中年人伸出右手，食指不停的在这青阳山右侧一带划来划去。
看着丰姿中年人所说的地方，焦纵瞳孔猛的一阵收缩，双眼目光死死地盯住不放了。
有一阵阵冷汗在他身上沁出。
这条道路再往前十多里，就是焦家本堡的腹背之地。
虽说那里山路险峻，不过肯定不可能挡住大军步伐，一旦有一支军队配合正面进攻，焦家本堡就处在了两方夹击之下，防守的难度将倍增。
焦家本堡，因此灰飞烟灭都有可能啊。
不过幸运的是，似乎还没有人发现这一点，也不知道另有道路通往焦家本堡，否则，也无需专注于乌伤县城了。
“禀家主，外面有一人，自称是严家部将严会，求见家主。”
就在焦纵暗自庆幸之际，一位身穿灰衣的仆役微躬着身子，在厅外站住脚跟后，恭敬的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