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计审刘氏（一）
没过几天，郡内传信，将审结李奇和陈冲一事情彻底交给黄昭，一来黄昭新官上任，可借此次机会立威，二来功曹虞翻有要事在身，短期内也不可能再来一趟诸城。
之前免去二人职务，乃是一时安稳民心之举，可若要真正结案定罪，还必须将掌握实据的罪名一一罗列出来，并且得到犯人的认罪书，方才算是圆满。
黄昭自从接到命令，连续两三日都泡在县衙里，张氏派了下人去问，只说事务繁忙无暇归家。她实在是担心黄昭的身体熬不住，便炖了些补身的汤水，打算差人给黄昭送过去。
正巧黄轩有心去询问品酒会事宜，便自请前去，他人刚走到街角，就远远瞅见县衙门口排起一条长龙，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闲杂人不能从正门进入，黄轩只是远远的忘了一眼，直接从后门进了县衙。
“公子，黄大人此刻正在审案，抽不出身来。您把东西放下就回去吧，小的会亲自转交给黄大人，若是要留下什么话，小的也能帮忙通传。”经过上次之事，县衙里不少衙差都认识黄轩，在这位新晋“衙内”面前，说话自然是客客气气。
不单单只是因为黄轩是县令公子的身份，诸城六义肃清流民、除暴安良的事已在诸城周边传开了。黄轩这个六义之首，更是被传扬的有勇有谋、机智过人，这才是让衙差格外尊敬的一个缘由。
“不必了，我闲来无事，况且还有要事要跟父亲商量，就在这里等着父亲吧！”
黄轩将汤水递给下人，正交代他想法子去温着，等父亲下了堂再端上来。那衙差却接过话说道：“公子您有所不知，这几日不断有百姓前来告状，若是等黄大人下堂，怕是要到三更半夜了！”
黄轩并不知道父亲正在经手李陈之案，便向那衙差询问，方才知道衙门口那些排队的百姓，都是来状告原县令李奇和县尉陈冲的。
两人为官期间昏聩无能，又借用职务之便为自己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小到车马牛羊，大到田产地契，被害者因惧怕其在朝为官，大多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自黄昭下了告示说要公审李陈二人，那些受了冤屈的百姓便纷纷前来告状，可两人也不是笨蛋，多数罪刑都是其家人出面为之，堂审之际，一口咬定枉法罪责都与自己无关，案情难以有效进展，这才搞得黄昭焦头烂额。
点点头的黄轩与衙差聊了一会，便让他带着自己去后堂，那里的角门处能看到大堂上的情况……
“下跪何人，所告何事？”
上一个案子刚刚审完，黄昭甚至没来得及喝上口水，只是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就开始审理下一个案件了。
“小民谢明，前来状告陈冲欠债不还！”
黄昭深吸了一口气，自从开始公审，状告陈冲欠债不还的已经有几十人了，实在让他头疼的紧。可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无需紧张，你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
谢明叩了个头，大声回道：“小人有些银匠手艺，便在城东开了一间银饰作坊，可那陈冲的妻子刘氏在小人处买了十几件银饰，一个子儿都没给小的！”
堂上顿时一阵哄笑。
“他们为何发笑？”黄轩不解，向身边伴着他的衙差打听。
那衙差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公子有所不知。陈冲的妻子刘氏可是我们诸城罕见的刁妇，好多案件都与她有关。昨天便有一个妇人，说前段日子偶尔与那刘氏在街上遇见，刘氏相中了她所带的一副翠玉耳环，强行抢夺，便生生从那妇人的耳朵上拽了去，导致那妇人双耳受伤脓肿，到现在都没有痊愈！”
“竟有这等事？”黄轩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前世他听过不少飞车党拦路抢劫，夺走女子的首饰包包，致人受伤的新闻。这刘氏身为一介妇人，居然也如此“骁勇”，当街就敢强壤夺！
“可不是嘛……”
两人正说话间，衙差已将犯妇刘氏提上了堂，但见那刘氏身材高大、体格健硕如牛，双眼上斜满是横肉，一看就是个刁钻泼辣之辈，两个膀大腰圆的衙差竟有些拿她不住。她一上堂便指着黄轩破口大骂，“你这个杀千刀的狗官，害我夫君，害我陈家家不成家，老娘就是做鬼也要咬下你两块肉来……”
呃……
的确非同一般。
黄轩素来知晓父亲的为人，不喜与女子斤斤计较，对方如此辱骂自己竟也没有下令责打，只是让衙差塞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在堂上喧哗作乱之后，这才看向那谢明，“刘氏未给钱就拿走首饰，你可让其留下欠条？”
“回大人，那刘氏将首饰拿了拔腿就走，小人若是敢去拦着，立刻便对小人拳脚相加，她有县尉陈冲做靠山，小人哪里敢问她要欠条啊！”谢明一边说着，一边望着那被死死摁住的刘氏，似乎对她的泼辣至今还心有余悸。
“那可有人证？”黄昭点点头问道。
谢明说的合情合理，陈冲都被拿下了，这刁妇在大堂上还敢如此嚣张，可见以往更是要跋扈凶横多了。
“有，上月刘氏曾与内人发生争执，引来许多街坊劝架，他们都能替小民作证！”
谢明之言总算让黄昭松了一口气，没有欠条便是没了物证，若是连人证都没有，这事可就难办了。
“去，将人证传来！”
……
审理还在继续，黄轩却没了继续聆听的心思，积压了如此多的案件，品酒会一事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不过看那刚才的情形，刘氏对陈冲到真是情真意切，若是能让刘氏松了口，许多问题似乎都能迎刃而解了。
自己得帮帮父亲才是！
灵机一动后，黄轩跟着衙差说了些事，在衙差带路下到后院选了匹快马，一抖马缰离开了县衙，但他并没有回庄子去，而是一路奔向了城西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