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贪墨
打开门，白禄匆匆进来。
黎川跟在他身后，但并未进屋。
白禄还是个孝子，压根没注意到屋里的情形。就算注意到了，也看不懂什么。
“小的给韩大人请安。”白禄像模像样对韩霄行礼，那模样乖巧极了，动作也十分标准，倒让白应玖吃了一惊。
白禄因自小境遇，习字不过，规矩也不明了。虽有白福从旁教导，但白应玖从不认为他能在短时间内学会这些别人数十年的积累。
可一路下来，白禄给她的惊喜越来越多。
就拿这行礼的动作，连白应玖也挑不出毛病。
韩霄看了他一眼，知道白禄是白应玖的人。
“起吧。”
白禄看起来瘦瘦弱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韩霄貌似不经意瞥了眼自己的腹肌，虽然被衣服遮挡，隐约能看出轮廓。
哪怕他现在还是个废人，这白禄也不是他的对手。
确定了敌我情况，韩霄甚至还罕见地冲白禄露出一笑。
“多谢韩大人。”
白禄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是不经意扫了眼韩霄的面容。
虽然他家县主说韩大人千好万好，可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是盲目的。韩大人究竟好不好，他得看过再做评论。
韩霄虽在榻上，面容却很坚毅。带着武将的肃杀，却又稍显柔和，不太吓人，但有威严。
他的面色白里透红，看上去着实没有病态，与市井所传韩大人因断了一双腿已颓废不成人样全然不同。
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带着威严。
“什么事？”白应玖看出了白禄的打量神情，她也知道白禄此举并无恶意，但未免惹恼韩霄，白应玖还是出言打断。
该看的都看过了，白禄转向白应玖。
“县主大人，我想出去一趟。”
他也并非无事，实乃有事才敲门。他要出门，和黎川拿不下主意，他就只好来请示韩大人了。
“为何？”白应玖皱眉，韩霄看起来是躲藏在此，这里的位置不能暴露，白禄出门确实不妥。
“我想告诉梁大人我们已经找到了韩大人，他可以回长安复命了。还有，我担心小哑巴不适应驿馆的环境，想去照顾他。”
白禄已经认可了韩霄，不止因为韩霄本身，还因为韩霄的手下。
俗话说，有什么样主子就有什么人奴才。
经过白禄一夜与暗卫们的相处，他觉得他们人都不错，再加上今日对韩霄的印象也不错。他可以放心将他家县主留在这里，他不放心的是小哑巴。
哦，小哑巴就是他们从河里救上来的人。
因为白禄无论说什么他都没有反应，所以白禄就管他叫小哑巴。琢磨着等回到长安，让白福给他起个好名字。
白应玖还未开口，韩霄却在皱眉。
“梁大人？是梁颂？”
梁颂是太子的人，虽然如今的太子是王肃，可韩霄依旧不放心太子的以前手下。
“是，怎……”白应玖话还没落，一直站在门外的黎川忽然拔剑，指向了白禄。
“你是奸细！”
对待朋友，他可以和善。对待奸细，定杀不饶！
“黎，黎大哥……”白禄快要吓死了，谁能想到，前一刻还和你称兄道弟的人，下一刻居然拿着剑指向你。
这样强烈的反差，白禄没尿裤子就不错了。
“黎川。”
韩霄开了口，黎川这才把剑收了起来，但面对白禄依旧怒气冲冲。
“黎大哥，你说什么呀，我不是奸细。”
白禄大着胆子为自己辩解了一句，见黎川收起了剑，一个箭步躲到了白应玖身后。
呜呜呜，太吓人了，还是县主身边有保障。
“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应玖知道其中必定有事，可韩霄一直没说，她也一直没问。
可此事居然牵扯到了白禄，她不得不问了。
韩霄摆摆手，“你先下去。”
这话是对白禄说的。
白禄哪里肯，刚才他小命不保，若是再出去了，他还有命吗？
如今白禄可不敢与黎川称兄道弟，不过一夜的工夫，他们也没有真正的兄弟情。
他不愿走，他家县主愿意让他走啊。
“白禄，你先出去。”白应玖知道韩霄有话要对她说，这话白禄听不得。
见到白禄担忧，还耐心安慰。
“他不会动你。”
黎川对韩霄的话唯命是从，有了韩霄先前的不许，黎川便不会再动白禄。
“黎大哥，对吗？”
未免白禄担忧，她还主动询问了黎川。
君子一诺千金，黎川开口，便不能反悔。
黎川瞪了眼白禄，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哼。”
虽没认可白应玖的话，也没否决。
白禄吓得冷汗涔涔，他都不知道这位黎大人是什么背景，怎么他家县主也与他兄妹相称？
想到他称呼了黎川一夜的“黎大哥”，白禄好像有点明白刚才黎川为什么要对他拔刀相向了。
他就是个做下人的，被个下人称呼为大哥，这位黎大人应该心气不爽吧？
白禄自以为找到了黎川发怒的原由，不等白应玖开口，便灰溜溜跟着黎川离开了。
临走前，还不忘将房门小心关上。
他懂，他都懂。
韩大人有话要对他家县主说，这才把他们都打发了出去。
白应玖无奈摇摇头，这个白禄。
“如果不便说，我不问。白禄那里我会去说，他不会出门。”
白应玖善解人意道。
她的确想知道韩霄心里在想些什么，可对于这种公务上的她没必要知道。
韩霄说也好，不说也好，没得所谓。
“没有不便。”
韩霄却执拗地要让白应玖知晓所有事。
“我这次来南地，除了表面上的事务，还有另一个身份。”
他看了白应玖一眼，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般，道出实情。
“皇上亲派的钦差大臣，奉命调查南州十三郡贪墨案。”
“贪墨？”白应玖惊呼捂嘴。
她想到了，想到前世这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南州贪墨案爆发！
南州的贪墨案世所罕见，从州府到郡，到县，无一不贪。南州的百姓流离失所，南州的官员富得流油。
当时还流传着一句顺口溜：
宁为别地犬，不为南州人。
可见南州府的百姓可怜到了何等境界，连别处的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