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沐长安
她明明可以不是崔氏的女儿，皇上这是在威逼利诱吗？
“民女，民女……”
白迎秋完全无法招架皇上的问题，幸好慌乱之下想到沐长清的存在。
“娘……”她靠了过去，寻求办法。
对，沐长清还认她是她的女儿。只要她还是沐长清的女儿，做娘的就不会不管女儿。
皇上奇异地猜到了她的心思，主动将白迎秋的心思问了出来。
“沐长清，事到如今你还认为她是苏湖的女儿？”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说到底是沐长清，崔氏固然可恨，却不乏一颗慈母之心。可沐长清呢？
她明明可以做到万事俱备，却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乱认女儿。要皇上说，此事由她而起，也该由她而终。
白迎秋满目的孺慕之情，她打心眼里喜欢沐长清，喜欢这个拥有权势的母亲。
哪怕沐长清曾将她推出来顶罪，她也能够原谅。
只要她还是她的女儿，只要沐长清还认可她的身份。
“臣妇错了。”
在白迎秋的满心期待下，沐长清终是认清了局势，也彻底将她放弃。
从一个寡妇，到定国公府的二夫人，沐长清拥有的心计绝非一般。
她十分清楚，若她还要认这个可有可无的亲女，皇上容不下她，定国公府容不下她，她的一双儿女更要因此遭受罪责。
更何况，这个“亲女”还不一定是亲的。
“白迎秋，她不是臣妇的女儿。”
沐长清如释重负，终于道出了实情。
她之所以会认白迎秋为女儿，全因白迎秋有着与囡囡相同的生辰。在见到崔氏之后，看到崔氏与白迎秋相似的容颜，她便起了迟疑。
如今听崔氏说白迎秋是她十月怀胎生下，又见崔氏这般护着白迎秋，更证实了白迎秋是崔氏亲生的女儿。若非亲女，便不会百般维护。
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娘，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呀！”
白迎秋哪里能够相信，她一直以来的信念倒塌。她不顾殿前失仪，拉扯住沐长清的袖子。
沐长清一寸一寸从白迎秋手中抠出自己的袖子，她尚有威严，白迎秋哪怕无法认可也不敢再度放肆。
“我不是你娘。”沐长清声音清冷，说着最让白迎秋无法接受的话。
这一语犹如被点燃的爆仗，忽一下噼里啪啦。
“我的生辰不是和囡囡能对上吗？是你亲口说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儿，是你带我回家，是你教我礼仪，是你说我是你女儿的，是你说我是你女儿的……”
话到最后，白迎秋已泣不成声。她口口声声，是沐长清说她是她的女儿，是沐长清给了她深深的希望，又带来了浓浓的绝望。
她已众叛亲离，若沐长清也要舍弃她，她将何去何从？
白迎秋比任何一刻都要清醒，她已经舍弃了所有，她再也不能舍弃沐长清。
没了沐长清女儿的身份，定国公府会将一切罪责都按在她身上，还有武陵侯府、英国公府，所有人都不会放过她！
可沐长清决定了的事，岂是她几句话就能更改？
面对白迎秋的无礼指责，沐长清更是庆幸自己早些放弃了她。
“其实，你是不是我的女儿，你心里早就清楚吧？”
沐长清一语道破白迎秋的心思，她自持身份，目光里再无半点慈爱，看得白迎秋惶恐不已。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
白迎秋不断摇头，试图以此证实一切绝非沐长清所言。
可她慌张的模样、惶恐的嘴脸却让一切越发真切。
原本想看一趁戏的皇上心起厌恶，若非有英国公被刺杀一事在前，说不定还真能被她蒙混过去。
想到苏湖一世英名会毁于此女之手，皇上对她更为恼怒。
汪海从外匆匆进来，“忠勇伯之子沐长安求见。”
沐长安？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白迎秋在内心中都起了涟漪。
沐长安乃沐长清胞弟，又是忠勇伯唯一的嫡子。自来纨绔，文不成武不就，婚事成了老大难。
不知怎么招惹了文王郡主，一跃成为郡马爷，在太仆寺领了个少卿的职位，可谓春风得意。
文王乃皇上所剩为数不多的兄弟之一，因生来孱弱，早就不在储君选择之内。
先帝昏庸，多年不立太子，导致储君之位争夺剧烈。当今皇上经历了腥风血雨才坐到了这个位置，为了彰显度量，加封了几位乖巧兄弟，文王正在其列。
不过文王身子弱，去不得封地，就一直在长安住了大半辈子。皇上体恤，本想给他按个闲职。谁料文王主动请辞不说，还马不停蹄进宫面圣说自己无心官位，就想当个闲散王爷。
虽挺没志气的，但皇上自一开始痛骂了一顿后，也就随了他的意。
兄弟俩年少时关系一般，到了中年却越发好了。
文王在皇上这里很有几分颜面，连带文王府的人也多得皇上看重。
汪海正是知道这点，才替沐长安传了话。又凑近皇上，小声告知：
“说是找到了能够证实囡囡身份的证据。”
这可不得了！
“让他进来。”
皇上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证据，若沐长安真有这等本事，倒要记他一功。
白应玖心中升起一股浓烈的怨恨，若说前世她最恨的人是白迎秋，那么第二恨的便是这个沐长安。
沐长安与沐长清关系一向很好，在得知找到了囡囡后，更将白迎秋视作珍宝。白迎秋做下的那些恶事，全是沐长安在后面收拾尾巴。
没有沐长安的助纣为虐，白迎秋不见得最后会变得六亲不认，将他们全家杀得一干二净。
白应玖得了沐长安几次警告，他让她离白迎秋远一点，再远一点。想到当时的场面，白应玖忍不纂身战栗。
对于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女而言，世上唯一的温暖便来自于伪善的妹妹。可沐长安竟是连这点温暖都不肯给她，制止将她逼入万劫不复之境。
白应玖不自觉摸上了自己的脸，那里平滑一片，并非记忆中的满面沟壑。
呼……
白应玖犹如从噩梦中惊醒，浑身被汗水打湿。
看着金銮殿，看着白迎秋，她的意识慢慢恢复清明。
如今早已不是前世，她的脸没有被毁，白迎秋也没有认祖归宗。
一切还来得及，一切都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