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欲盖弥彰
在这份明显的期待下，白应玖想也不想就点了头。
“当然。”
眼前的太子与之前在山洞中的王肃相融合。
白应玖无比清醒地认识到，哪怕如今的太子走的再远，他对她总有一份期待。
相识于微末，总有事不容舍弃。
“太好了，我就知道小玖会一直陪着我。”
王肃的眼中再现光彩，他高兴地倚靠在白应玖肩头，那份安心如孺慕一般随性。
白应玖也不好推开他，提什么男女大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安慰。
难得她能给王肃一点安慰，就让他倚靠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终究是因为她，他才这般劳累。
两个人在寺中吃过午膳才各回各家，王肃倒是有意送白应玖回府，可以他如今的身份此事万万不妥。
为此，王肃还闹起了别扭。白应玖劝解了许久，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着王肃离开的背影，白应玖悠悠叹了口气。
太子妃的去世，给了王肃极大的震撼。以他的性子根本无心其他，只想找个地方缓解压力。
可是有什么办法？
他不但是王肃，还是太子，是储君，是皇上中意的接班人。
虽然他们有意让太子逐渐边缘，可终究时机未到。
九皇子还未长成，正值太子妃去世，太子若是忽然换了性子，反倒惹人生疑。
好在，这件事不远了。待这次回去后，王肃会借着太子妃离开精神不济为由，逐渐淡出朝堂。等到皇上发觉不妥，九皇子也已长成，那时候废太子的影响也会降低到最小。
直到再也看不到王肃的背影，白应玖又等了一个时辰这才下山。
她这回是偷偷来的，得见太子一面不容易，她连白福都没告知，只说是去了武陵侯府。
眼见太阳西下，白应玖匆匆而行。
一路上思量太多，以至于连草丛中的异动都未察觉。
等她察觉到，迎面便被吹了一包粉末，身边瞬间围了四个身着黑衣的人。
“你们想干什么！”
白应玖快速在风池穴上扎了一阵，眩晕的大脑有了片刻清明。
只见四人并不上前，只是将她围住，也不理会她的话。
大脑越发混沌，浑身的力气随着说出口的话而无影无踪。
遭了！
白应玖狠着心又给自己扎了两针，这回也不开口，随之甩出一把毒粉。
毒粉见风四散，便是围在她身边的四个人察觉不对，也在一息间晕了过去。
白应玖不敢多留，她不知道四人身后还没有帮手，越发混沌的大脑成为拖累，白应玖看了眼下山的路，咬牙往回跑。
可也不能再回国安寺，谁知道有没有人埋伏。山下不能走，寺庙不能进，白应玖只能进了山。
寻了处隐蔽的角落，将白白放出。
混沌的大脑几乎阻止了她的所有判断，白应玖努力将手指凑到白白口中。
可白白毫无反应，绿豆大的小眼睛望了望四周，又往白应玖怀里钻。
不是毒？
白应玖昏迷前只有这一个想法，随后就再没了意识。
……
好不容易出宫一趟，王肃并未回宫，而是去了王太师家。
无论他曾经是谁，如今他是太子，王家便是他的外家。
王太师对这个身份尊贵的外孙却并不礼遇，好歹面上不曾逾越，进了府便冷下了脸。
“随我来。”
说罢，大步走在前面，那样子哪有半点小心翼翼。
王肃见怪不怪，大步跟了上去。
没办法。
太子自幼与王家关系亲厚，又因为王太师是他的外祖，除了君臣的身份，更有血缘亲情。
王太师对太子尤为严厉，自小养成的习惯轻易改不了，是以，太子长大后对王太师也是又敬又怕。
太子前脚刚迈进书房，一声巨响便从前响起。
王太师高举着一本厚书重重落下，将刚进门的太子吓了一大跳。
“外公。”
太子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像只鹌鹑。可低下头的眼眸却冒着寒光，半点不曾惧怕。
“混账！”
王太师气急了，两边的胡须似要飞起来，怒气冲冲大步迈到了太子跟前。
“谁让你杀她，谁让你杀她！”
王太师气恼非常，恨不得抓起太子的衣襟怒斥敲打。若非眼前的人是太子，他更恨不得打他几巴掌才好。
太子做的那些事能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自小看着他长大的王太师。
太子妃疯也好，傻也罢，只要活着，那就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
可却死在自己的夫婿手中，死在未来的国君手中。
此事一旦揭露，不但太子，整个王家都得被他拖累。
“我若不杀她，死的人便是我。”
在王太师面前，太子不做隐瞒。既然王太师胆敢这般对他，定然是从哪里查到了真相。
太子不惧，哪怕查到真相又如何。人，总之是死了。
“她如何敢杀你！”王太师又惊又怒，惊的是太子居然面不改色承认杀妻一事，怒的是他毫无悔意。杀了发妻的太子，谁敢把天下交给他！
“她如何不敢？”
太子反问，一向儒雅的脸上呈现出与平常不符的轻挑。
“外公该知道，之前我有心杀她不成，自她回宫后便对我起了杀心。我本也不想杀她，奈何她非要寻死。”
太子低下头，不经意间瞥过干净的双手。
这双手看似干净，实则已满是血腥。
世人一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哪里理会内里的肮脏？
见王太师还欲反驳，太子在他开口前道明一个事实。
“外公可知她寻到了奶娘。”
只一句话，或许，只两个字，让王太师大惊失色。
“什，什么。”
本欲开口的叱责变成了惊吓，战战兢兢抬起手，又狠狠压下。
“不，不会……”
“如何不会？”
太子便是半句话都不容他反驳。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奶娘的墓还在王氏族地里，若真想查验，一目了然。”
王家的族地出现了一个外人，本该功高盖世的位置安然埋葬着一个妇人，偏偏世人从不知晓。
这些事王家自以为瞒得紧，殊不知就私通的妇人一般，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