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请君入瓮
他忽而站起身，围着书桌踱步。那副急躁模样，很是罕见。
“怎么了？”白应玖不解，太子死了，这不是好事吗？
可韩霄并不回答，只一个人急躁。
白应玖看了心焦，忍不住提醒：“先前说好的，有事要说出来。”
他不说，她怎么知道他在烦心什么？
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她好歹活了这么多年，总能查漏补缺，看出端倪。
韩霄看着她，眉头拧成“川”字，隔了好久，才开口：
“我没想杀太子。”
“什么！”
这回换白应玖吃惊了。
他们准备了那么久，甚至将太子的行踪调查得一清二楚，还让王肃参与其中，难道不是杀了太子后取而代之吗？
白应玖忽而想起，韩霄不让她参与行动，又将王肃安置在她身边。
如果他真是按照她所想，本不该如此。
如此想来，韩霄从一开始就没想按照她的计划行事。
“为，为什么？”白应玖不解，韩霄不是对太子深有怨恨吗？这样好的计划摆在眼前，为何不杀太子？
“我们之间有误会。”
韩霄终于缓缓道出一段白应玖从不知晓的往事。
韩霄与太子，曾是亲密无间的好友。
“那一年挑咽子伴读，我有幸成为其中一员。因与太子年纪相仿，就成了他的伴读。那会儿，太子还不是太子，只是一个嫡出的皇子。虽然封他为太子的呼声很高，但他并未因此受到影响……”
提及二人往事，韩霄陷入长久的回忆当中。
那是属于他们的故事，故事里的他们有着亲密的关系，有着少年人最纯真的感情。
哪怕白应玖未曾经历，也能够从韩霄的话语中感受到他与太子之间的纯真感情。
“一切都在他被册封为太子时变了。”
直到现在，韩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导致了太子性情大变？
将曾经陪伴他的伴读全部遣散，韩霄与太子的关系也一落千丈。
两个人成了互相竞争的关系，甚至开始敌对。
而韩霄也渐渐察觉，太子不但对他不喜，还在背后对他下手。甚至连他佯装双腿尽废，也是为了减轻太子的忌惮。
“我只想将他囚禁起来，问清楚一些事。”话到最后，韩霄神情稍显落寞。
带着英雄末路的感伤，让空气都飘着伤感。
白应玖瘫坐在椅子上，她如何也想不到韩霄与太子之间居然还藏着这段过往。
可太子死了。
死得毫无踪迹，将这段难忘的过往也就此埋葬。
白应玖忽然觉得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若是早知如此……
若是早知如此，她更要杀了太子。
韩霄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她知道！
原本白应玖还不解，为何韩霄会看不出太子背后的谋划，如今她大胆猜测。定然是太子知晓韩霄挂念着以前的感情，以此诱韩霄入圈套。
而重感情的韩霄并不知道太子的险恶用心，就此中招。最后家破人亡，死无葬身。
白应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更对太子的死庆幸不已。
好在今日偶然，得了机会。若是换到清明节，计划定不顺利。
也算太子命中该绝，被王肃绑起。
刚刚想起王肃，白应玖便往自己的腿上瞧了眼，两颗黄豆大小的血痕还留在那里，竹叶青咬人渗血不多，经过白白的解毒，她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了。
“怎么回事？”韩霄同样看到了白应玖腿上的伤口，一看便知是蛇类咬伤。
白应玖便把她在国安寺敲被毒蛇咬伤一事说了。
“怎么刚才没说？”
韩霄对太子虽有感怀，但也只在一时。
太子对他的敌意明显，就算他顾及着儿时的事，在自己的命与太子的命之间，他也不会选择后者。
比起太子的死，白应玖受伤更让他不安。
“没什么事了，白白已经解毒，只留下了两道血痕。”
白应玖撸起裤子，露出被咬到的地方，有凝脂霜在，连个口子都没留下。
韩霄这才放心，想到先前的话，又问了句：
“咬伤你的是竹叶青吗？”
这个时节虽万物复苏，但蛇类要从冬眠中醒来的不多。可虽不多，也有。
“我没细看，王肃说是竹叶青。”
白应玖当时中毒，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别说看清蛇的样子，连近在咫尺的人都看不清。
想到当时的情景，白应玖现在都感到晕乎。
“也算阴差阳错。”
韩霄点点头，没做他说。
白应玖自是不知，国安寺每年都会遣人打扫寺院，尤其在开春之后，仔细检查冬眠中的蛇虫鼠蚁。如寒食节这类的大日子，寺庙周围还会撒上雄黄等防虫药物，便是以防发生类似事件。
解决了心头大事，白应玖只觉浑身舒爽，哪怕连日未曾休息，也挡不住她的好气色。
有人欢喜有人愁。
白应玖出了书法的门，没走多远就看到了黎歌等候在那。
白应玖不欲与她多话，正要径自离开，黎歌却挡在她面前，柔柔地行了个礼。
“西平县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姿态恭敬，声音更是柔和，撇去个人喜好不谈，黎歌被教养的很好。举止温柔大方，待人礼貌温和，若非出身问题，必是世家争抢的好媳妇儿。
哪怕如此，白应玖也听小丫鬟们私下谈论，有好些个世家想为次子聘黎歌为妻。
黎歌虽出身不妥，架不住她自小在韩大夫人身边教养长大。正所谓生恩没有养恩大，韩大夫人与黎歌这些年虽没有母女之名，可早已有母女之实。
加上韩相如日中天，韩霄又进了户部任职，这样的人脉早已甩了普通人家一大截。
可黎歌呢？
白应玖朝她撇了眼，黎歌的心思大着呢！
白应玖朝她点点头，喜欢的人太优秀也是种无奈。她可以说服黎晴隐藏自己对韩霄的心意，却无法说服黎歌隐藏心意。
与黎晴不同，黎歌的心思从不隐藏。只有韩霄有需要，她就能付出所有。
“县主，可是喜欢韩大哥?”
黎歌并不遮掩自己的目的，开门见山一语道出白应玖的心事。
沉静的眼眸还挂着和善笑意，让人见了误以为是闺中密友在关心。
可她们不是闺中密友，黎歌的问题原本就很不对劲。
白应玖淡淡撇了她一眼，黎歌的心思如此明显，上辈子她怎么看不明白?还误以为人家是在关心她，将自己和韩霄相处的种种托盘而出。甚至在后来，黎歌嫁与韩霄为妻时，还因自己鸠占鹊巢的行为对黎歌深感抱歉。